再说司空宿这边，听林槐讲完全部后，司空宿也不计较他们遮挡的到底是什么了，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司空宿向着仍站在大门处的一人一狼走去，头发再度疯长，悬丝朝着他们蜿蜒游去，将他们捆绑起来。

小狼龇牙，发出低沉的吼声，而逐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不作任何反抗。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亲自来审？”

逐月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直直对上司空宿的眼睛，明明他才是仰头看人的人，可宛如实质的倨傲与不屑从眼底溢了出来，就像上位者看一个——玩物。

“不过一群玩物罢了，最多，也只是地位高贵了些……”

逐月再度抬眼，目光落于高天之上。

“说？那只能是我高兴，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你……”

后方的莫哲听见这话，愤怒的回怼，却被司空宿抬手打断。

“平灾息祸。”

“什么？”

“雾化能力，我的。”

“嗒嗒——”鞋子被重重踏在地上，发出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老周推着泯苍月，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向众人。

“哟，平灾息祸啊？实验体1014号是你吧？高傲、脾气臭，啧啧，分毫不差。”

“啧，他们真废物，竟然让你们这群更废物的人窃取了资料。”

面对逐月的嘲讽，老周不理，转头向莫哲他们喊道：“喂，这是你们带来的吧？”他指了指前面的泯苍月，代号鹰眼的那位非常娴熟的站了出来，并将“透视”共享给所有人。

“泯苍月？！你……待会儿再找你算账！”司空宿皱起眉头，瞪了泯苍月一眼。“这位，嗯，大哥，能说一下实验体的事吗？”

“叫我老周就行。实验体啊——，告诉你们可以，不过得把你们老师叫来，小孩儿可不能参与。”

跟在老周身后的小队成员哄堂大笑。

莫哲、周楠江、时柯绥，包括一直在旁边默默偷听的林槐全都变了脸色，碍于主动权掌握在老周那群人手里，只能咽下这口气。

司空宿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景年的电话，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大概十几分钟后，长了一双翅膀的李景年就赶过来了，还还带上了孙落秋。

“你好，我是谷城大学李景年，也是谷城这次进入北区的总领队。”

“你好，我是孙落秋，副领队之一。”

“两位好，我们是雾化者协会的B9小队——无尽，”自知说话不正经的老周难得给小队成员让位置，现在站出来的是代号“辩言”的瘦高瘦高的大学生模样的人。

“协会在北区【烛微】之地发现人体研究所这事，上面说了吧？”辩言指了指天，知道协会的人看不清高层某些人的李景年、孙落秋点了点头。“那好，旁边那个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唯一一个成功品，能力『平灾息祸』，这是他的叫法。根据我们的资料，这个能力可以暂时剥夺他人的灾祸，并将其储存或转嫁给其他人，虽然过一段时间会有更严重的灾祸降临。可惜的是，我们只得到了最表层的资料，但经过相关雾化能力的推演与分析，有人正在拿人类做实验，至于实验过程和结果，我们并不知道。”

“那么，研究所位置呢？”

“很抱歉，在我们未能达成合作前，无可告知。”

“问我呀，我知道啊。”

不满被忽视或者说有所求的逐月大声嚷嚷。

“条件呢？”二人同时发问。

“为什么会觉得我有条件呢？”看着二人的眼睛，他伤心的问，却又在下一刻开口，“那当然是耍你们的啊！条件啊——，很简单，但是，首先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

司空宿用眼神询问李景年，李景年点了点头。

“你最好乖乖地。”

“哼，那当然，我们说到做到。条件就是，把你们手上的那个人给我。”逐月手一伸，指向了正东张西望，寻求逃跑机会的泯苍月。

“他是我的学生，不可能，你换一个。”

李景年一口拒绝。

“这是一个人，一个雾化者，不可能的。”

辩言和老周也开口说道。其他人皱了皱眉，见老大开口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盯着逐月。

“啧，无趣，不过是交给他一些他应当知道的东西罢了，那是他‘姐姐’留下的。”

“姐姐？老师，我同意了。”

“你……”

“即使我忘了，可我的心，不，是灵魂，我的灵魂在为此哀鸣。”

泯苍月坚定的看向李景年，李景年无法，只得同意。作为泯竹青前下属的他深知这位的脾气有多倔，更遑论这涉及到他的家人，但同意归同意，安全还是要保证的。

“但我要求你就在这里。”

逐月翻了个白眼，表示对这种磨磨唧唧的行为的不喜。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你，过来，蹲下。”

逐月像使唤小狗一样唤泯苍月。见他蹲下，又将边上坐着舔毛的小狼拽过来，而后双手放在一人一狼的脑袋上，猛的一按，二者额头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听闻人在极度冷静或受到特定刺激时，潜意识会进入精神深处的一片无垠空间。在那里，天空一片澄澈，人站在水镜之上，水镜亦清澈无垢，向四周看去，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在视线所能到达的尽头，弥漫如潮涌般的云雾被挤成一条细细的线，将天幕与水镜分隔。正所谓，天地同色，一线而开。

而泯苍月，就处在这方无垠之中。

水镜波纹荡漾，另一个泯苍月自天边走来。

牠说：“虽然现在为时过早，但时间不多了。欢迎你，【现在】的泯苍月。”

“这是‘我们’留下的屏蔽他的一方小小空间。”

“他将你送往这个世界，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改变命运，但现在，他只想让你平安喜乐，但你不能，你要多多观察这个世界。当‘我们’还是你的时候，他对*，对‘世界’的掌控很强，可现在，，他的记忆混乱了，他沉沦在此，外面的神在阻挠他，再之后，你会见到【未来】，此界的未来可你不能看见，你不能去。”

“你要去观察世界的人，总有一个，总有一个会出现纰漏。你不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你的理智，才是最可靠的。他会渗透乃至掌控……”

“轰隆——”，一道雷劈了下来，水镜表面电光四射。

牠苦笑，继续道：“你的理智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须记住，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死亡。”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救下世人，这是你，亦是‘我们’的赎罪。哪怕你没有罪，哪怕世人贪婪，恶欲无边。”

“在外面，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要远离光影共存或交际之地，在这里，凡事都有代价，每一个雾化者都有缺陷，或是能力，或是身体。想来你应该见到逐月了吧，那个研究所，如果可以，请把那管蓝色的血液带出来，不被任何人察觉，然后去找一个叫【荒诞】的人，他会帮你。”

“最后，在最终必会来临的死亡之前，你可以不必畏惧死亡，他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也失败了，请同我们一样，在这里开辟一个空间，然后留下这段话。”

“请记住，你受到他的关注，任何行为、话语都会被他知晓。”

雷声更大了，越来越多的雷柱穿过他劈到水镜上，水镜终是支撑不住，如蛛网般密密麻麻而又极富规律的裂痕遍布这方无垠空间，而雷声仍未止息。

牠说，你要成为主角；

牠说，【未来】与【命运】早已注定；

牠说，已死之人不必畏惧死亡；

牠说，我们，终会迎来死亡。

“轰——”“咔——”

当最后一道雷劈下，空间破碎，泯苍月跌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