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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二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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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景历这张嘴,虽然不讲什么人话,好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

松子吃了这几日来最饱的一顿。

是的,是饱,一顿猛薅后往嘴里塞,胡乱嚼嚼就咽下去了。

因为不知道还要吃多久夹着沙子的窝窝头,只好尽量把肚子填满点。没有办法,他的藏育腔好瘦,他的种子也好小。

“老王是不是短你吃的了?”景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坐这儿看小和尚吃了整一个时辰了,这肚子什么做的,筛子吗?肚皮里呼哧呼哧漏气,所以日日一张嘴就在气他。保准是这样的。

“没有,”松子嗦一下手指,回他话的时候眼都没抬,“我只是吃得多,要养身体。”

景历翻起一只茶杯,“你这身体养跟不养有什么差,墙里的普通人家都养不起你这样儿的吧。”

“……啊。”

“也就是寨子里囤的粮够多,只要你别作死折腾,养你到七八十不是问题。”

松子吃饱喝足,对一切冷嘲热讽都可以自主忽视,他觉得景历话里有话,但却懒得琢磨,只是反应缓慢地点了下头,说,“好吧。”

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果然衣食父母有优待?

凭什么。

景历爽又不爽的,凭什么给他喂饱了才有好脸色给,这是供祖宗呢,还是养小玩意呢?

反了天了。

景历把茶杯重新扣起来,“在山上惹事生非这一茬先不提,听说月银和食补你也没领?”

“?”说到这里松子就来劲儿了,他擦擦嘴,纠正道,“没有人给我。”

“你是天王老子啊,还等着人给你上供呢?”景历比他还激动。

“……好吧,”松子又软下来,“明日我自己领。”

景历缓了一点,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的反应,“昨日老王说了一嘴,不知道你的月银和食补跟哪边走,这才没给你。若是跟我的走,那是每月二钱银子,吃食不限,若是跟粮仓的走,每月三钱,另有每日十文食补。”

松子还没弄清楚其中的身份区别,一门心思算账。

后者看起来更具诱惑力,可他要银子干什么呢,吃喝进补养身体啊,那还选什么呢,松子把筷子一撂:“跟你!”

这两个字,这当机立断的态度,让景历心情愉悦,他收回目光,想,这大概是土匪头子的天然成就感,但这人嘴上就是不饶人,“现在想明白了?前两日怎么不知道找我?”

“这种事情找你干什么,”松子把粮仓的规矩背诵得明明白白,“找老王……大爷就是了啊,你如果不提,我也要找他问的。”

“?我碍你事儿了是吧。”景历又要炸毛了。

“你又阴阳怪气了,我是上过山的,可你那会不在啊。”

“哦,”景历顿了一下,“你找我了?”

“也不算……我取点,”松子想起半夜偷摸溜上山拿包袱的事,心虚道,“取点东西。”

“你在这说屁话呢!”景历没按住脾气,“你不是在山上等了我好几日吗!都盼成望夫石了,巴不得全寨子的人都知道是吧。”

松子愣住:“你怎么知道?”

“……”景历的气势咯噔一下滑跌,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这寨子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在山上等我,我知道,你在粮仓门口跟人拿耙子械斗我也知道,说到这事……不论是你还是汪大发,我对你们可是一视同仁的,明白吧?”

松子嗯嗯地点着头,表示十分理解。

有了前面的“跟我”铺垫,景历觉得这把保护伞给他撑得再明显不过了,遂胸有成竹地发问,“你明日预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松子挺起胸膛,毫不犹豫,“干他!”

景历暴吼:“少他妈跟那些小混账学话!”

在松子质疑的目光下,景历沉默片刻,阴沉地补一刀,“汪大发上山前是个猎人,曾凭借双拳打死一只野猪。”

“……”松子长大了嘴,慢慢改口,“这次先不干了。”

景历继续施加压力:“这些老家伙在寨子里待的时日久了,都是过去落下了伤的,你要以一当十我没意见,到时候明里暗里的招儿都够你喝两壶。”

松子想想,有点怕,还有点不服,“你不管的吗?”他很快地告状,“你不知道,那个汪汪叫只是给我送了两日烧鸡,就要我替他说定送粮的活了,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你在怪我?”景历冷笑,“你怎么好意思怪我,先收受贿赂的是谁呢,你不提这事就算了,你提了,这事儿我还得给你加重罪。”

明明大家都不讲道理,凭什么景历竟然还翻旧账,松子大声说,“他是土匪,是你的人!”

“你不是我的人?”

话回得太快,景历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手指尖诡异地一阵麻,耳边压着谁的呼吸,没等他咂摸出味道来,这感觉就一阵风似的跑了,他想继续施压,可那股怒气续不上了,燥得半死,来来回回又把茶杯翻过来,咕噜噜倒了杯水,喝了口,才说。

“我是在警告你,这山上遍地是穷寇,得了便宜不要卖乖,是你安身立命的前提。”

松子听进去了,可还是有点不甘心,“我也有手腕的,只是没有告诉你。”

“哦?说来听听。”

松子伸出一指头,还真有准备,“我准备在他上山的路上……”

“你有病,你头铁,你屁股后边九条尾巴,猫妖变来的?”景历打断他,“这样说吧,寨子里少说也有数千土匪,你要个个都结仇,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

“那……”松子试探性地看他。

“老实一点很难吗!靠着我听我话能要你命吗?”

“不能不能。”松子连声应下。

原来是这样,既不要他吃亏,也不要他吃苦,只是要他老实安分一点,这有什么难的,松子简直松了一口大气。

景历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刚刚出拳太快,导致收拳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到尴尬了,景历把一切情绪的异常波动都归咎到让人诡计多端的小和尚身上。

“我发觉你总是揪着你的身份,”景历看着他,咬重字音,“别忘了,你之所以能留在寨子里,是干什么来的?”

“……”松子想了会儿,“冲喜?”

“是你在问我?”

松子沉默了,他摸了摸肚脐眼儿下的位置。

土匪:“所以不但要老实,日后也不要与我顶嘴。”

和尚:“好的好的。”

土匪:“有点眼力见儿,讲你一句就跟炮仗一样炸,怎么了,我不能讲你?我还得伺候你吗?话讲回来,我他妈伺候你伺候得还少了?”

和尚:“不少不少。”

土匪:“你要知道,吃穿不愁在这世道里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和尚:“难的难的。”

土匪:“你真诚点儿!少敷衍老子!”

“那……”和尚顿了顿,以一种期冀和隐含担忧的眼神看他,“现在是要做吗?”

沉默。

安静。

风刮过。

景历并不是一个很擅长挖掘对方情绪的人,但小和尚太好懂了,就像一汪水,里边沉了几颗鸟屎都看得清,他应该要对这种过于露骨的期冀感到冒犯,并义正严辞地拒绝,以表示自己上位者姿态的,但是松子的担忧很不凑巧地噎住了他的喉咙。

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烦。

他只能冷着脸,“怎么说话呢,第一次出来做吗,这种事你只要等我安排就行。”

好吧,松子脸上立刻浮现的那种遗憾和失望又把他刺着了,他察觉自己的皮在小和尚跟前有越变越薄的趋势,甚至薄到撑起来,鼓成皮球,轻飘飘地要随着他的雄风飞远了。

那怎么能行!

景历一凛神,浑身的邪火暴涨,梆地把茶杯倒扣,拽起小和尚的宽袖,一把就按进了帐子里。

被子陷下去的时候,一上一下的两个人呼吸缠在一起。

和尚傻眼了,“你你……”他赶紧让自己进入状态,“慢点啊。”

景历就不。

他没吭声,手指缠绕在裤腰带上,跟上回相比,动作很利索,利索得让他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好像一脚踩进欺骗性很强的沼泽地里,正在一片祥和中缓慢地往下沉。

松子“嗳”了一声,揪紧自己的裤腰,急匆匆道,“我要跟你说件事。”

“嗯?”景历这才稍微抬点眼。

“这里……”松子领着他到了地方,稍微抬点上身,注视着那里,“看到了吗?”

“……嗯。”景历喉咙骨碌了一下。

“我肚子里长得不好,现在凉凉的,”松子用手指指着那里,神态认真,指引道,“你要到这里来……然后,嗯,给暖暖。”

“……”

小和尚这个样子,非常像受尽白眼的大狼狗,乞求抚摸的时候是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的,乃至于听了这种过分露骨的话之后,景历也没有被使唤被冒犯的恼怒,他忽然俯低脑袋,手肘下滑,压在被褥上,两只小臂之间夹着松子的小光头。

呼吸像麻绳一样拧在一起。

有点沉,有点紧。

在这仓促的对视里,景历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底下的和尚又动了。

可能是刚刚的解释引导没有落地,所以和尚脸色变得着急,手又滑下去,挤在两个人的衣服中间,沿着景历裤带往下。

“?”

景历一个翻身,把贼手掏出来,按在枕头边,喘了一下,“贼手往哪儿去呢?”

“我教教你啊。”松子很急,他觉得上回那种弄法跟进食没有半文钱关系,藏育腔吃不到,种子就瘦瘦小小,那怎么行,那他累死累活一趟图什么。

可他这种类似经验丰富的语气让景历一下子毛了。

“你懂,你最懂,那你怎么就是下边的那个呢,”景历跟被戳到痛脚一样,“这都老东西教你的?我告诉你,他人已经卸成八块了!你就别惦记了!”

“什么啊……”松子莫名其妙。

“我不用你教。”

景历飞速说完这句话,就粗鲁地束起了松子的两个手腕,然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玉杵和一盒羊脂油。

松子一看到这玉杵,脸都青了,大声说:“我不要这个!”他难得强硬地挣扎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景历下边,“我要那个,我只要吃那个!”

王八羔子小秃驴。

送人超度的狗东西。

景历眼都气红了,蒯了一块羊脂油,胡乱地涂抹在玉杵上边,两个人气冲冲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突然低头,恶狠狠咬住了和尚的嘴角。

松子呜地一声。

佛祖,菩萨,无量仙尊。

松子弓起腰,这土匪……

怎么这样难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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