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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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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闻言,纯嘉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拉拉袍角:“所以啊,穿上这身黑袍,咱们今晚抓鸟人去。”

“你的意思是,那羽衣人就在白露镇?”

“咚!”

一个淡青的茶盏飞向窗户,击破窗纸,打中了躲在窗外偷窥的人。一声短促的尖叫,脚步声响起,由近至远,迅速消失。

“谁?!”

弘楔目光一凛,两步奔向门口,欲追击,被身旁之人一把扯了回来。

“跑了,别追了。”

弘楔听他悠悠的语气,便觉这道士话中有话,联想方才那声女人的尖叫,他略作沉吟,很快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严家的人?”

“梅氏,或者是她的婢女。”

“她想做什么?”

纯嘉没有回答,他将脸轻轻贴在窗边,细细嗅了嗅窗户的味道,片刻后,他将左手展开,覆在窗纸破损的窗格上,再拿开,那一寸见方的窗格便被崭新的桦木彻底封住了。

木质清新,与周围木材很是不同,与发黄的窗纸颜色倒是颇为相近。昏暗灯光下,一打眼,很难发现。

弘楔看着他,目光五味杂陈。一个不留神,纯嘉的脸一下子凑了上来,面对着面,两人鼻尖相距不足一寸,彼此目光中倒映着无数个对方。

“小弘楔,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想,眼前的这位道长,真是厉害,真是能耐,真是了不起,贫僧先前不只是错了,而且错得厉害,贫僧有眼无珠,用了这么久才发现,他不是妖道,他明明是神仙,下凡的神仙。”

起先两句说出来,弘楔还有些脸热,哪知听到后面越来越离谱,简直可以说是臭不要脸。弘楔一巴掌盖到他脸上,用力一推:“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弘楔一咧嘴,“不是这样?那你在想什么?”

“我——”

其实,弘楔心中确实有几分懊悔,此番毁他洞府,也确是自己莽撞了。只是方才,两人明明不是在谈这个。

对了,两人方才明明在聊梅氏和她的婢女,这妖道,思维信马由缰得很,同他说话,如果不能做到心神坚定,话题指不定就被带到哪里去了。

“——你什么?”

弘楔略微沉吟,不动声色地端正身姿,不动声色地扭转话题,“梅氏不信任秦道长,跟着过来,是想探查我们的能耐。亦或是怀疑,其实我们是联起手来行骗。”

“她是没有办法。她怀疑的定是姓秦的那个半吊子。”

弘楔无意识捻着念珠,“严家,对她不太好。”

“无子嘛,”纯嘉神情微哂,“你看她们那一屋子女人就知道了。严家是大户,但严柏风祖父、父亲都已过世,严柏风这一辈又仅有姐弟两人,偏偏严柏风这唯一的男丁又不甚健朗,寿限不定。为保香火传承,家业后继有人,子嗣问题,便是严家最大的问题。”

弘楔想说,出事之前,严柏风未必就身体偏弱,可话未出口,想到梅氏求药的起因,又沉默了。

严柏风,已经有段时间房事不能,这恰好与镇上的传闻——“严家公子爱妻如命,拒不纳妾,宁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符合。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按说梅氏和严柏风青梅竹马,那同严贞也应当是自小相识,可观今日二人相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至于原因嘛,十有八·九还是家业问题。”

弘楔微微点头,“严贞有子,或许不止这一个,观其强硬性格,很大可能其夫家财产远不如娘家。其实,她并非完全认定我对严柏风的病症无能为力,可她还是竭力说服其祖母、母亲让秦道长取我而代之。目的不外乎有二,其一,以此证明,她即便出嫁多年,在严家依旧说得上话、做得了主;其二,她要严家上下,尤其是严柏风,承她这个天大的人情。”

“小弘楔很机灵的嘛,一点就通,闻一知十。”

弘楔不置可否,拿出取回的琥珀,微微皱眉,“——我好歹用琥珀证明了自己尚能护住严柏风一时,他们就这样随意驱赶,难道就不怕赶走了我,那秦道长根本救不了严柏风?”

“这便是严贞的第三个目的——万一严柏风真的死了,她的儿子,便可过继回娘家,成为严家真正的继承人。有风险,但严家没得选,毕竟,她的孩子身体里有一半严家的血。所以,梅氏想要求我们,既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更愿意相信你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不想承严贞的情——她爱严柏风,但她也受够了严家女人明里暗里的辱骂打压。”

见弘楔垂目不语,纯嘉无声轻笑:“小弘楔,太善良会影响判断哦。”

弘楔没有回话,他正盯着手里的琥珀。

纯嘉在床上试探着坐了坐,四仰八叉往上一趟,伸伸懒腰,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声音里尽是满足:“茶不行,床铺倒是舒服得很,只是今晚未必能睡上几个时辰,可惜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声音,纯嘉转过头,“小弘楔?”

拇指指甲大小的琥珀被捏在指尖,灯光下,泛着圆润金黄的光泽:“这不是我的琥珀。”

弘楔的脸色有些不好,“严贞,又或者那个秦道长,他们李代桃僵,换走了我的琥珀。”

“咦,”纯嘉右手支起半个身子,眼睛微微眯起,“这么无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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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月,夜色浓重。

一僧一道踩着屋瓦慢慢向前。

“如果足够谨慎,那秦道长大概会布下障碍,阻拦旁人。他虽道法不强,解决起来不麻烦,但万一伤了严柏风,又或是惊动了旁人,你我却还是有些说不清。”

“其实要我说啊,你我就应该干脆撒手不理。本就是无偿救人,如今人家明明白白地拒绝,不需要我们,那何必要自讨没趣。你们佛门不也说缘来缘去,不必强求嘛。”

“不要曲解佛经的意思。”说话间,弘楔天眼重开,将周遭环境扫视一番,“遗世独立那是你们道家,济世救人才是我们佛门——人人皆可得救,不分身份性情。”

身后的妖道“啧”了一声。

弘楔没理他,“严柏风门外有两个家丁值夜,房内是秦道长带来的道童在值守,不过这会儿有些不清醒,正频频点头打瞌睡——你确定要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身后之人便没了踪影。

弘楔一愣,试探着伸出手去,五指展开,刚要左右虚晃,不曾想一把被人拉住了手腕。

清朗的笑声低低响起,满是玩笑得逞后的得意。

弘楔用力甩开对方的手。

“一个道法比骗术还弱的后辈,你怕什么,这么束手束脚?”纯嘉重现身形,一张符纸轻飘飘坠落,纯嘉伸出两指,轻松接住。

“我并非怕他。”

“知道,”托起弘楔的手腕,纯嘉把符纸塞进袖中,“小弘楔慈悲为怀,不仅想要救人,也不想伤了和气嘛。”

符纸微黄,上面用丹砂画了弘楔看不懂的符文,此刻在他左腕上缠了一圈。弘楔怕念珠将符纸碾破失了隐身的功效,便将念珠解下,重新缠到右手腕上。

“此乃隐身符,符触肌肤,心随意动。”纯嘉五指为梳,拢拢头发,突然又想到什么,“你看,小弘楔,因为你的缘故,贫道现下连个梳子都没有,梳头都要用手了。”

弘楔心里想着不要被他带偏了话题,嘴上还是没忍住接了话,“——你明明还有一把青玉梳。”

“那是晨起时用的,过了酉时就该用木梳啦。”几下缠好长发,重新用桑木枝簪好,纯嘉又提醒他,“小弘楔,回去别忘了我的相思木梳。”

弘楔没出声。

“好啦,”纯嘉浑然不觉,“我们先瞧瞧严柏风怀孕的日子,估计一下时间,你也顺便找找你的琥珀,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真的被放在了严柏风卧房里,那也省了不少麻烦。”

隐了身形,两人从屋顶悄然跃下。

越过值夜的家丁,推门之时,门梁上悬挂的木人突然无风自动,那巴掌大的木人目若琉璃,黑暗中也熠熠生辉,乍一看让人心中发怵。割开裂缝的嘴上,一颗铜铃马上便要响起。

弘楔心中一紧,未及动手,旁边忽然吹起一阵轻风,好像纯嘉抬起了衣袖,轻轻一拂,那木人便一动不动了。

连琉璃般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一个耳语般的声音响起在身旁:“这是小道士用来查探周围人事的‘眼睛’,雕虫小技,不足为虑。我们进屋。”

卧房的门,悄悄打开一人宽的距离,又在一个眨眼后,迅速阖上了。

无声无息,即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捧剑的小童靠在床边,两个眼皮上下打架,脑中正天人交战得厉害。弘楔双唇阖动,吐出一个梵音,沉重的睡意袭来,小童没怎么挣扎便彻底沉入了梦乡。

两人双双现出身形,来到床边,细细打量着昏迷中的严柏风。

“小弘楔——”

纯嘉的气音拂在弘楔耳边,让人有些发痒,弘楔忍不住别过脸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严柏风,长得特别俊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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