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让徐灼翘首以盼一整天的午餐终究是没吃上。
周三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传院发了临时通知要求各班班长去开会。
徐灼一边往传院的小礼堂走一边给林蓁发消息道歉，说自己临时要开会还不知道几点能结束，没办法和她一起吃午饭了。
林蓁回了个没事，也没多说什么别的。
徐灼收了手机，挑了倒三排的一个空位坐下，隔壁很快又坐下来一个人。
“徐灼？”女生笑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徐灼闻言抬头，看向笑盈盈的女生，唤醒了一点记忆：“播音班的吗？”
就是上次思政课坐在他旁边要他联系方式的那个女生。
陈意艺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广告班班长啊。”
徐灼冷淡地点头：“嗯。”
陈意艺坐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会才把手机放到他跟前。
徐灼掀了点眼皮，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昨天梧大校园墙的那张照片。
“你女朋友是梧大的吗？就是图片上这个女生吗？”
陈意艺手动把图片放大，让他的脸更清晰，但徐灼也能看到更清晰的林蓁背影。
她头顶还有几根呆毛翘着，看起来有一股不服气的可爱。
徐灼下意识地笑了，轻声回答：“还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不是代表什么？
陈意艺把手机收了回去，垂下眼睛平复心情。
还不是就代表徐灼喜欢她，正在追她但是对方还没答应。
她最后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生。
而他始终都没有转过头。
-
开完会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路以齐一个人在，对方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吃饭，看到他回来后打了个招呼。
眼见徐灼两手空空，他多问了句：“你吃午饭没？”
徐灼拉开椅子坐下：“没。”
路以齐挑眉：“你要饿死自己？”
徐灼懒得看他：“我下午去彼得兔吃。”
说到彼得兔，路以齐难免就想到林蓁，想到林蓁又想到祁今跃，想到祁今跃最后又只想叹气。
和林蓁分手这件事对他而言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连绵阴雨，这么长时间气压都在走低。
而徐灼和祁今跃的关系也每况愈下，一天几乎都说不到几句话。
路以齐和王扬整天在宿舍跟唱二人转一样试图调和，但是祁今跃仍旧沉浸在失恋里，而徐灼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路以齐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响动的门，跟做贼一样小声问：“你在追她？”
算吗？不算吧？徐灼认为追求对方起码要做到表明心意，而告白于他而言却是直接送上断头台。
“没有。”于是徐灼否认。
“那你成天往彼得兔跑？”路以齐哀其不争，“你也是去打工的？”
他压低声音：“还是去给人当狗的？”
徐灼起身踹了他椅子一下：“滚。”
他想当狗也得看人愿不愿意遛。
椅子在地板上的拖拽声和开门声重叠在一起，徐灼和路以齐同时转头，看到拿着钥匙的祁今跃和他身后的王扬。
徐灼又坐回椅子上，祁今跃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桌子前把钥匙丢在了桌子上。
王扬和路以齐对视一眼，率先开口：“这周六晚上是不是你们传院要打比赛啊？”
路以齐点头：“对，在陈德体育馆。”
“那下午要不要去打会球？”王扬看着路以齐，朝徐灼的方向努了努嘴，又往祁今跃那边抬了下下巴，“正好我们下午第一二节是体育课。”
路以齐接收到讯息，扭头看向徐灼：“欸下午打球去呗，周六还有比赛。”
“我又不上。”徐灼晲他一眼。
“你也可以上啊，不是你自己不想上吗？”路以齐一边回答一边拿手机狂打字。
徐灼看了眼手机里弹出的路以齐的头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对面示意他赶紧看消息。
路以齐：你是不是猪？你不会邀请林真来看？
徐灼：蓁。这个蓁。
路以齐：哦这个字念zhen啊...
路以齐：无所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打球赛这件事是多么完美的一个耍帅的契机
徐灼：？
徐灼：那我要是被对面打爆了呢？
徐灼：我被打爆了她从此以后就不想再见到我觉得我丢人了呢？
徐灼：你说怎么办吧
路以齐嗤笑一声，在瞥到隔壁祁今跃投来的目光后又赶紧收了笑容，继续回复：欸，你不是不知道祁今跃那天打院赛的时候她不在，我们都知道他邀请林蓁了的
徐灼呵呵一笑：林蓁当然不会来，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分手了
路以齐发过去三个感叹号：！！！你不想通过这个证明一下你在林蓁心中的地位吗，顺便让祁今跃彻底死心！
徐灼想笑又笑不出来。
想笑是因为路以齐觉得他在林蓁心中有地位，笑不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真没地位。
路以齐还在这边游说他：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祁今跃那次都去网咖当面邀请她了，就算被拒绝那也是有答案的，你连问都不敢问？
激将法或许很管用，但对面是徐灼。
徐灼：嗯，我不敢
路以齐把手机丢在桌上，无奈扶额。
废物。
手机再一次亮起，路以齐摸起来看了一眼消息，回头深深地看了徐灼一眼。
徐灼：林蓁也不是什么胜利的筹码，祁今跃死不死心都不影响她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
在宿舍安静地吃完午饭的林蓁把打包盒给收好，起身去阳台拿扫把准备收拾一下。
林怡然在这时打开寝室的门，站在门口崩溃：“蓁蓁！你看到群里消息没！”
林蓁“啊？”了一声：“哪个群，什么消息？”
在收宿舍里挂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的谈凝一拍脑门，转头看向林蓁：“对了，忘记提前和你们仨说了，就是下午有一个讲座，但是群里没人报名嘛，按照学号轮就轮到我们宿舍了。”
“在大礼堂的讲座啊啊啊啊啊那肯定要开超级久的。”林怡然崩溃地回到自己位置上，“而且怎么是今天下午啊，该死的讲座非要在公休日下午开，我还打算下午多拍几条广告呢。”
林蓁皱了皱眉头，只能把扫把放下回到位置前拿起手机给老板发消息，说下午临时有讲座不能去网咖了，老板那边回复说没问题，调个班就行了。
关掉微信后林蓁犹豫了一下，又给徐灼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今天下午不在彼得兔。
徐灼：怎么了吗？
林蓁叹气：要去听讲座。
徐灼发去一个安抚的表情，而后径直走到路以齐桌子前开始搜刮他的泡面。
从卫生间出来的路以齐甩着手上的水珠直接逮捕了这个小贼：“你神经病啊，午饭不好好吃偷吃我的泡面？”
他瞥了一眼还坐在桌前玩手机的祁今跃，压低声音对着徐灼：“你不是说下午去彼得兔吃？”
“她下午不在，我不去了。”徐灼低头拆泡面包装，对祁今跃倏然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烧了水之后徐灼盯着热水壶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对着路以齐道：“你下午想打球的话可以陪你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旁的王扬先回应了这句话：“到时候一块不？”
徐灼点头。
祁今跃的脸色从这个时刻阴到了下午上课。
王扬和祁今跃的体育课选的就是篮球，所以在集合点完名之后和他们一起打完全没问题。
徐灼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场馆内在上课的人们，也接收到了来自熟人的目光。
“徐灼你怎么来了？”
赵青瑗一解散就跑了过来和他打招呼，但这次很注意距离的保持。
祁今跃和王扬都有些稀奇地看着她。
“来打球。”徐灼抬了抬下颚，“你们自由活动了，你要练三步上篮吗？”
自从上次和赵青瑗说清楚之后徐灼现在面对她也没什么压力了，他知道赵青瑗也是一个聪明的女生。
“对。”她点头，“你们打吧，我先走了。”
除了徐灼外的其他三人都目送着赵青瑗离开。
祁今跃眯了眯眼睛：“她怎么回事？”
“想通了呗。”徐灼和他对视着，漫不经心地笑着，“打吗？”
他的邀请在祁今跃眼里简直就是挑衅。
两个人打球打得太凶，场内所有上课但在自由活动的人几乎都过来围观。
“啧啧啧。”路以齐身体后仰，双手撑在椅子上，“这俩人是打球吗？是在打架吧？”
赵青瑗就蹲在路以齐椅子旁边，她犹豫了一会，才扭头看向路以齐：“是因为那个女生吗？”
路以齐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看着自己。
“徐灼还没追到她吗？”赵青瑗还在问问题，“我看到他们俩的照片了，在梧大校园墙上。”
还有这一茬呢？路以齐挑眉：“什么照片什么校园墙？”
赵青瑗也很意外，路以齐天天和徐灼腻在一起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她跑去放包的地方拿了手机过来，在聊天记录里找到了那张截图给路以齐看。
路以齐一个“我靠”没憋住，让中场休息的徐灼和祁今跃都望了过来。
徐灼还在喝水，对着路以齐挑了下右边眉毛示意他有事直说。
路以齐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朝祁今跃看了一眼。
嘴还没来得及张开，他手里的手机已经被祁今跃抽走了。
手机主人也猛地站起身，试图阻拦他：“欸...”
照片里没有正脸，连后脑勺都看不出什么特点，奈何林蓁穿了一身的大眼蛙，祁今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沉默地扫了两眼之后把手机还给了赵青瑗，看向几步外的徐灼。
赵青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徐灼一眼，赶忙伸手拉住祁今跃的胳膊：“要点名了。”
不远处传来口哨声，的确是他们班要点名了。
徐灼对王扬打了个招呼，冲着赵青瑗点了个头之后就往门口的方向走，路以齐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赵青瑗摸了下运动短裤的口袋，把小包面巾纸递到他面前：“你汗要进眼睛了。”
祁今跃没接，他定定地看着赵青瑗：“你不喜欢徐灼了吗？”
眼看赵青瑗没说话，祁今跃继续自言自语：“我可以帮你追到他。”
赵青瑗猛地嗤笑了一声：“你拉倒吧行吗？还帮我追他，他不喜欢我谁来帮都没用，而且我的确不想喜欢他了。”
只是还在努力当中。她想。
赵青瑗没要回那包纸，撇下祁今跃就往集合的地方走。
她感受到身后的男生追了上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适可而止吧祁今跃。”她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没有结果的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