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再度开始了。
且来势汹汹。
昆山不知从哪学得了更腌臜的手段,完全丧失了底线,但起效奇快,一路直下。
这一次,攻打的对象不再是关州,而是整座修真大地。
应风说,是因为灵气消散太快了,他们连最后的储藏也没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昆山人根本不是兔子,是比兔子还凶猛几十倍的狼。
不过这群狼没再全军而下攻击关州,力量有所分散,倒是让关州军好受了许多。
但这并不是好兆头。
“修真界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国度,昆山就算再厉害,还能同时与这么多国为敌?”
谷鹤不解。
华明道:“那是你还没见过他们的本事。”
“某个人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算罕见,但要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就很可怕了。”
谷鹤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
“正是。”
“他们到底修炼了什么邪术?”
“似乎就是念之回来说的那样,但时间久长,邪术有所提升,便比从前更高一筹了。”
吸食他人灵力,节省了在自身从灵气转化为灵力的那一步,效率更高,修炼更快。
假以时日,自然无往不胜。
从前对关昆大战置之不理的国度慌了,开始寻求关州的帮助。
因为整个修真大地,只有关州有让昆山吃瘪的先例。
“应大帅,听说关州有一神人,能独创昆山那座俱是毒气的军营,救出上百名将士。若能将此人借与我处,必当有所重谢。”
这样的话,应风这些日子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此人乃义士,并非我军将领。”
“应大帅这话说的,倒有些生分了。”来人皮笑肉不笑,“莫不是怪罪我等当初没有及时来救?大帅责怪我便是,当初确有难处,并非故意…”
自己没有道德,倒是惯会绑架别人。
谷鹤恼了,刚想斥这人听不懂人话,就听到大帅的嗤笑声。
“本帅要真有心怪罪你等,现在早就命人乱棍哄你出去了。”
那人贼眼一眨,心道以应帅的火爆性子竟然还同他解释,必定有所转机,正要说什么时,却听得应风冷笑道:“现在也不迟。”
“来人,着实了打,轰出大营!”
“大帅、大帅!”
那人最开始还喊得亲热,到后来棍子真的上身后开始恼羞成怒:“应风,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狡兔死走狗烹,关州主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就算你死守在这里数年,他对你有一分一毫嘉奖吗?”
“等你打败昆山之日,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应风整了整披风,并不理睬,只淡声询问旁边的谷鹤道:“天冷了些,给兄弟们加些被褥,夜晚莫着凉。”
那人灰头土脸地滚出了大营。
“大帅,为何不同意?”谷鹤踌躇几分,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念之未必不肯。”
应风点了点他的脑门:“傻小子,纵使你对念之有恩,但念之早就还完了。与昆山作战凶险万分,我看出他生性不爱战,与其问他是否愿意让他念着情分为难,还不如一早替他拒绝了。”
谷鹤:“那州主……”
应风打断了他:“莫要妄议州主,信了旁人的鬼话。”
谷鹤欲言又止,也只好闭嘴。
因为这时,昆山大军与防线仅有数十里之隔了。
大漠戈壁之上,华明骑着高头大马,手上一把三叉戟舞得生威,眼波清亮有神,毫无倦怠之意,不像是在等打仗,倒像是一个好奇的孩子在等朋友带新鲜玩意回来。
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了前方的传令兵回来。
“回将军,昆山的带队是钟正。”
华明蹙眉:“怎么又是他?”
攻打别人的都是些蝇头小兵,偏来关州的就是最出名那个大将,这心思也是昭然若揭了。
身后几个亲卫听到后开始不满了。
“我们关州到底哪里招惹他们了。当年他们灵气枯竭,修真大地没人相救,只有我们雪中送炭,没想到倒是被盯了个彻底!”
“白眼狼,恩将仇报,不是东西!”
“养虎为患,终成大祸啊……”
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华明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些什么,耳朵却忽得一动。
兵马声!
昆山军来了。
华明三叉戟向上,原本黯淡无光的戟上骤然染上霞光,与身后的战旗融为一体,像是昭示着什么。
将士们得到指令,纷纷拔剑出鞘,霎那间映出阵阵寒光。
大漠苍茫,更显孤勇。
关州将士严阵以待,剑指前方,眼中映出愤怒的光。
很快。
随着马蹄声清晰地响起,荒烟界限处渐渐出现了一队人马。
领头的自不必说,是那位钟正将军,但他旁边那位…
嘴快的关州兵立刻指着他道:“是他!”
“当年他来求取灵气时,是谷将军把自己那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现在竟跟着昆山来打我们!”
华明眯起眼睛,看向兄弟指的那人。
不错,还真是他。
此人叫南朝,当时还是昆山一个普通士兵。昆山灵气储藏本就不够,肯定是先供着顶层那些人用,南朝根本轮不上。绝望之余,便来关州求救,碰到了谷鹤。
谷鹤心善,把属于自己的一山灵气送了半山给他,导致自己修行时少了许多,是以没法同其他师兄弟同步,成了最弱者。
他本可以同旁人一样的。
华明额间隐隐染上怒气。
还没找这人算账呢,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被指到的人讥笑了声,骑着的马打声响鸣,也像是在嘲讽。
“没错,当初本将是来过关州。可那又怎样?我没偷没抢,是你们自愿把东西送我的。”
……
关州军集体沉默了一瞬。
谁也没想到,世上竟有人能无耻到如此地步,当真罕见。
与此同时,敌营的钟正也蹙了蹙眉。
他横了南朝一眼,似乎也觉得不妥,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南朝却像没看到似得,狂妄的与当年卑微求取灵气的简直判若两人。
“是你们!拥有了强大灵脉却不肯共享,挑起这场战争的根本就是你们这群狂妄自私的关州人,与昆山没有半点关系!”
“但凡你们肯分出几座灵脉给昆山,又或者是干脆割地,就像谷将军做得那样,事情又怎会坏到今天这个地步?”
风声飒飒,凛如寒冻,荒漠刮过沙尘阵阵,颗粒虽小,却时而也会叫人觉得脸红脸疼。
南朝的理论一阵高过一阵,看似狂妄,却已无形中把昆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指责关州为富不仁,煽动性十足。
此人不得小觑。
华明眉头皱了皱。
他本是一介武夫,修炼仙法没什么问题,嘴皮子却没那么利索,一时间竟也被说得哑口无言。
同在修真大地,有的国度地大物博,有的国度却缺少灵脉。
如此这般说法,倒还是昆山被逼无奈,不得不挑起战争了?
军心不会动摇的那么快,却也会因只言片语有过片刻怀疑。
因为在此之前,所有关州军都认定自己打的是场正义之战。
大漠戈壁,荒烟四起。
就在这时,关州军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灵气本不是必需品,为何非要修仙?试问阁下,山下那么多凡人,有哪一个因为没有灵气不能修仙而疯魔的吗?”
说话的声音蕴了深厚内力,听着如清泉拨动山岩般温和,话语间却坚定的不容置疑。
才短短两句话而已,关州军这边很快清醒过来。
是啊,没有灵气又怎么样,做个凡人照样可以过此一生。修士本是为了护一方安定,守天下安康的,却挑起战乱民不聊生。
做个普通人在凡间安乐一生,是修真大地上大多数人正在做的事,凭什么你们昆山就做不得?
华明眼神变了,猛得回头向军中看去。
但说话那人就好像是使了隐身术似得,怎么也瞧不见人。
另一边,南朝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他恼羞成怒,拔出剑来,两只眼睛眨得飞快,道:“哪里来的藏头藏尾的小子?敢说不敢当,躲在自家军营里算什么本事?!”
华明立刻把话接了过去,冷笑道:“姓南的,自己没本事还想欺负我家的人,你还嫩了点。别磨蹭了,快些上!”
随着一声剑响,昭示着大战彻底开始。
这也是昆山疯了后攻打整个修真大地以来,和关州的首次交战。
才刚开始打,华明就明白了为什么昆山能势如破竹了。
从前那邪功只能吸死物的灵力,也就是说他们首先得有把人杀掉的本事,才谈得上吸走。
现在,昆山军竟然能直接从活人身上汲取灵力!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大漠上方便布满了灰色的浓雾,像是恶毒的诅咒。
关州将士们被吸的晕头转向,幸好提前服下了防毒的药物,否则灵力全废,当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
但即便如此,战斗力也大大下降了。
交战中,南朝笑得狂妄又放肆。
“华明啊华明,你不是嚣张吗?事到如今,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