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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程今就已经离开了家。她驱车直奔公司，脑子里一遍遍演练今天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

财务主管与神秘幕后人联手做局，对项目造成了一系列动荡和负面舆论；如今她手中握有财务作假及泄密的证据，只差当面对质的时机。她心底很清楚，这并非单纯的个人行为，背后或许牵涉更多势力，比如之前意图强加改动的秦洛，或者其他对家资本。

到达办公室时，时针才指向早晨七点半。公司大楼尚在清冷的氛围里，保洁员推着清扫车巡过走廊，零星几位同事进门打卡。

程今取出门禁卡，进入顶楼会议室，先将文件和证据材料一一整理在桌面上。她深呼吸，给律师与法务代表分别打电话，要求他们准备随时进组参与“突发事件”处理。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手机上仍没有什么新的来电或短信，心中暗忖：对方昨晚惊觉我在查财务，今天必然有所动作。让我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2

果然，上午十点左右，公关经理突然冲进会议室，神色紧张地说：“程制片，网上又出现一批黑贴！说什么‘制片方作假账、骗取投资’，还影射有人利用电影项目洗钱……”

她把手机界面递上，里面的博主言之凿凿、煽动性极强，一时间转发量直线上升。甚至有知名媒体号开始转载，称要“深挖黑幕”。

程今翻看几条内容，脸色依然镇定。“他们下手很快啊。”她合上手机，低声对公关经理说，“先别急着否认，也不要在官方账号解释。搜集证据，保留截图。对方若指名道姓，我们可以直接告他们造谣。”

公关经理皱着眉：“可他们目前没指名，只是暗示‘某制片方’财务黑箱。这手段很阴！”

“所以我们也要反制得更巧妙。”程今冷笑，“让他们继续跳，我正愁没地方放证据呢。”

她示意公关经理先回去稳住局面，自己则拿起桌上文件，转身打电话给导演和监制，要求他们下午到公司开一个“临时核心会议”。心想：既然对手放狠招，我就一次性拆穿。

3

接着，程今赶往片场。导演一接到电话便匆匆从场地离开，只留下副导演组织拍摄。她刚走到化妆区，就看到沈宴在片场休息区翻着剧本，面露凝重之色。

见她到来，他放下剧本：“我也看到了新一波黑料。你打算怎么应对？需要我做什么吗？”

程今语调轻淡：“暂时不需要你出面。等晚些时候，我会在公司召开一次内部会议，有需要的话，我会让副导演通知你。”

沈宴琢磨着她的神情，猜到她必然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否则不可能在风暴袭来时还能保持这般冷静。他轻轻点头：“好，你放手去做。剧组舆论，我再帮你盯着，尽量别让演员和工作人员被消息左右。”

程今朝他点头示意，转身时，却听见他在后面说了句：“……加油。”

只是一句极其简单的鼓励，却让她脚步微顿，唇角泛起几不可察的弧度：“嗯。”

4

下午两点，程今回到公司。核心团队陆续抵达会议室，导演、监制、公关经理、财务主管、宣传负责人等十来人围坐一圈。气氛紧绷，大家都在等待程今的“紧急通告”。

财务主管神色尤为僵硬，不停搓着手，像极度不安。程今冷眼看着他，心知对方今晚必有“大动作”——要么先发制人，污蔑她挪用公款，要么索性翻脸把锅甩给别人。果不其然，会议才开始，他就抢先开口：

“程制片，我想先说件事！”他清了清喉咙，尽量稳住慌乱的语气，“最近网上流传的财务黑箱，可能和我们账目有些出入。若被深挖，我们也要有解释方案……你看是不是先让公司公开账务给投资方检查？”

听他这话，仿佛在替公司着想，实则暗藏凶险：如果账目公开，他能趁机抹黑程今“报假账”，把责任全推给她。监制也有点惊疑地看向程今：“程制片，网上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一时间，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

程今扫视众人，神色丝毫不变：“账务可以给投资方查，但请先听听我这边的调查结果，再做决定。”她轻轻抬手，示意公关经理把一份资料分发下去，“这是我们公司内部近期的一些财务记录与对外披露信息对比，大家可以看一下。尤其，请财务主管仔细看看，上面是否有你本人经手的异常记录？”

财务主管一愣，低头翻动资料，越看脸越白。其他人也逐渐瞠目，这些异常行径包括重复报销、虚增支出、隐瞒真实资金来源等。每一条都对应着明确的时间和操作凭证。

5

当资料分发完毕，会议室里已经是一片死寂。导演看得额头冒汗：“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程今神情平静，拿起一叠打印件：“这些假账的录入账号，全部关联到财务主管的工作ID。而且，我还查到他与外界某公关代理邮件往来，多次故意向媒体散播我们‘缺钱’‘内斗’等负面内容。目的是什么，我相信他比我更清楚。”

说到这里，她目光落在财务主管身上，对方额头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他连忙想站起来反驳，但声音哑在喉中，一时说不出话。

程今冷冷道：“你既然要公开账务，那就如你所愿。法务和律师已经在外面等着，如果你觉得这材料造假，可以跟他们对质。或者——你想先解释一下？”

财务主管脸色煞白，眼见众人愤怒与震惊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脖颈抖动，嘴唇开合几次，却只能挤出几个词：“我……是被逼的……他们说可以给我钱、解决我欠债的问题……”

话音未落，监制怒拍桌子：“你就是为了钱，毁我们整个项目？！”导演也红着脸：“怪不得之前那么多舆论，都跟咱们内部信息一样！好你个……你怎么对得起这剧组上百号人！”

6

财务主管开始哆嗦，似乎想说更多，却碍于某种恐惧而不断吞咽口水。程今缓缓合上资料，给他一个锐利的眼神：“你最好说明白，你背后还有谁在操控。否则，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财务主管咬牙半晌，终于崩溃般坐回椅子：“我只能说……他们跟秦洛有关。还有……还有可能有别的高层资本在联手。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我只听命行事，定期给他们泄露数据，然后想办法拖延项目拍摄，或者制造矛盾……他们说，一旦你顶不住，就会转而投靠他们的资金集团。”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就是这种“逼宫”手段，如果剧组资金缺口无法解决，程今必须选择那些对手资本，而对手资本就能强势掌控这部作品并插手创作。财务主管不过是他们培养的一颗钉子——被钱和利诱惑或胁迫，便不择手段。

导演气得脸都青了：“混账！这还拍不拍戏了？”

程今沉静地扶住导演的手臂，让他先坐下，转向财务主管：“既然你肯说出这些，就把所有往来记录交出来。我们可以酌情考虑内部处理，否则，法务和警方都有权介入。”

对方哪敢不从？颤抖着掏出手机、U盘，一股脑奉上：“都……都在这里了，我求你们别把我送进去……”话语中透着恐惧和懊悔。

7

会议眼看要结束时，助理小孙匆匆推门进来，脸色仓皇：“程姐，片场出事了！刚才有好几个记者和不明身份的人冲进棚里，说要取证‘财务黑幕’，副导演拦不住，他们正围着沈宴和剧组闹腾！”

程今心头一紧——对手的后手来了。他们放出黑贴后，再派人突击片场，企图制造混乱、拍摄“独家黑幕”。若剧组无法及时控制场面，这些影像会成为新一轮爆破点。

她当机立断：“导演、监制留下来处理财务主管和法务的跟进，我去片场。”说完抱起文件夹就往外冲，公关经理也赶紧跟上。

8

程今一路疾驰赶到片场，远远就看见场务在门口阻拦人群。几位“自媒体记者”举着手机狂拍，还念念有词：“内部有人爆料造假账，我们有知情权！”

一些真正的娱乐记者也闻风而来，拿麦克风挤到最前：“程制片，你是不是陷入财务黑箱风波？能不能回应？”

而此刻，沈宴正站在场景布置中央，神色冷峻地面对人群。导演没在，副导演一个人难以招架这么多记者，被逼得只能连连后退。沈宴上前挡住他们：“各位，这是拍摄现场，没经过允许请勿乱闯。”语气虽不算强硬，但透出不容违逆的劲头。

在人声嘈杂中，程今走过来，用手势示意副导演镇静。她面向那些人，先礼后兵：“我们内部暂时没有对外披露的消息，如果你们真想采访，可以先登记预约。这样硬闯，会妨碍公共秩序。”

有个带头的自媒体人冷笑：“少装了！你的财务丑闻都在网上传疯了，还想瞒？让我进去拍摄区取证！”

“取证？”程今脸色一沉，“你有合法手续吗？有法院文书还是公安指令？如果没有，我们有权拒绝并报警。”

那人语塞，旁边另一名记者挥舞着手机：“你别嚣张，反正你也逃不出大众监督！”

公关经理随即上前，连人带麦克风往外推：“对不起，各位，这里不是公共区域。请保持基本礼节。我们可以在外面开简短说明会，但不欢迎闯入拍摄棚。”

9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另外几人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只见赵敏带着两名随行助理出现，一身干练装扮，神情冷厉。她向保安亮出通行证，径直走到人群前：“我听说有人闯进来搞破坏？”

那些记者似乎也认出赵敏是有头有脸的投资人，声音顿时弱了几分：“你……你谁啊？”

赵敏用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我是本项目合作方，赵敏。如果你们想闹事，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她话虽不多，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让人不敢随便顶撞。

程今注意到赵敏的到来，心中微感安定。她立刻对外说：“既然各位记者这么急着要真相，那我现在就可以给出一个结论：我们项目财务问题已经内部查清，涉及人员已被控制。稍后，我们会通过官方账号和律师团队统一发声明。如果你们继续硬闯，那便是违法行为。”

记者们面面相觑，被赵敏和公关经理、保安堵在外头，一时进退维谷。沈宴也在一旁冷静观望，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给了工作人员不小的底气。

最终，随着保安和场务的施压，这群记者与不明人员被请出棚外，一场闹剧暂告收场。

闹剧平息后，现场一片狼藉，工作人员怨声不断，深怕项目又遭连累。但程今面不改色地安抚大家：“别慌，我们已经握有确凿证据，接下来会正式反击。拍摄照常进行，不要被这些人干扰。”

她走到赵敏面前，略带歉意：“没想到你一来就碰上这场乱子。”

赵敏轻声笑：“我还以为会更糟。好在你们控制得不错，看来项目并未被这些流言打垮。”她停顿片刻，又意味深长地补一句，“只要真金不怕火炼，再多的暗流也只能自吞苦果。”

程今心知她指的是什么问题，只轻轻颔首：“谢谢你肯及时出现。我们的财务问题已水落石出，后面只需让法务、律师配合，就能正面回击所有谣言。”

赵敏点头：“那就好，临川基金愿意继续加大这次项目的宣发力度，尽快把正面消息推向市场，给观众信心，也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当头一棒。”

谈话间，副导演和公关经理也围过来询问详细方案。沈宴远远地看着程今谈笑自若地安排后续动作，目光中闪过一抹钦佩。

——无论对手怎样出招，她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挡下，并步步为营，甚至把危机化成转机。

晚间，片场渐渐散去。程今与赵敏作别，坐上自己的商务车，静静感受一整天的风云变幻。

车窗外，夜幕低垂，城市灯火闪烁，她翻开手机，一条新的推送弹出：“《暗潮》官方声明：内部查明财务违规，涉案人员已被送法务处理，更多细节待律师公告……”

她唇角微扬，轻轻合上手机。内鬼已经暴露，黑贴已成跳梁小丑，后续若还有大鱼，便等着被她一网打尽。

可她也清楚，秦洛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有更庞大的资本势力尚未现身。她不会掉以轻心，这次只算初步破局。

想到这里，她按下车窗，看向万千灯海——在这场未完的角力里，她势必要占据主动，和队友们一道，将《暗潮》带到更广阔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