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酒足饭饱之后就容易胡思乱想,乔横开始为晚上睡觉的事情而发愁。
舟车劳顿加上兴奋了一天,大家决定以真心话大冒险收尾。
方式很简单就是按照现在的座位,由选定的成员开场,然后问右手边的人,一轮下来大家就去洗漱休息。
“你最近通话里排最上面的是谁?”
“巧了嘛这不是,卖电话卡的,早上才打给我的。”
此话一出大家啼笑皆非,但都觉得没什么劲爆的,后续就逐渐增加难度,连选大冒险的人都豁出去老脸不要了。
“周柠你对象是不是在我们中间?”
“背着我们吃窝边草是吧。”
女孩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承认道:“没错吃窝边草怎么了,我还吃嫩草呢!”
“哈哈哈厉害……”
乔横凑着大伙的热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右手边不就正是骆应辞,难怪对方兴致缺缺,表情愈发难看。
“别怕,我说他们怎么定了这个方向。”
乔横冲他挤眉弄眼,小声放水道:“哥不会为难你,就上次错的最后一道公式。”
听他没心没肺地开口,正百无聊赖的骆应辞打量着他,有些话突然堵在嘴边,眼里全是对白痴的关爱。
“自己看吧。”他没好气道,伸手掰过乔横的脑袋。
某位动机不纯的学长就坐在乔横的另一边,而且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这儿了。
梁羽恒像是察觉到视线,回眸看着发愣的乔横,嘴角红肿还没从辣劲里缓过来。
席间为了能多尝尝原主的手艺,对方连筷子都不想放下,还对着乔横夸出花来。
乔横本想自然地礼貌微笑,脸颊却无比僵硬,等到被提问时表情都没能放松下来。
“我就选真心话吧。”
全部人的目光投过来,乔横正襟危坐端正态度,心想他说的瞎话都可以编成书了。
昏黄的灯光、农舍里的犬吠,和热闹的人群将某种情愫烘托得更加浓烈。
梁羽恒看出他的紧张,果不其然问道:“阿乔,现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这种永不过时的问题不就是用来互表心意的?
乔横屏住呼吸,眼神坚定道:“有。”
感知到背后的人好像在变化姿势,乔横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脸上郁闷的表情。
“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感情未必对等,但喜欢是真的。”
梁羽恒被接连吐露的真情怔住,因为乔横的变化确实很大,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连其他成员也开始肉麻玩笑道:“原来部长这么爱我们,平时要是再多对我们笑笑就更好了!”
“好了,还要早点休息。”乔横装作咳嗽道,“继续下一位同学。”
乔横转过身来,眼神飘忽不定,根本没看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按照流程先问道:“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要提的问题已经事先说好,乔横倒是胸有成竹,目光轻扫过沉思的人。
不会是因为错的地方太多,他搞不清自己说的是哪一道吧?
乔横已经在考虑其他常见的问题了,例如最喜欢的食物、颜色还有天气等,还可以趁机多了解一点对方。
“我选大冒险。”
骆应辞不按套路出牌,势在必得地看向乔横。
在众人轻呼声中,乔横脑子险些转不过来弯。
本身选大冒险的人比较少,上一个被整蛊可以说已经失去了今年的择偶权,所以大家都等着节目效果,但对于新来的弟弟还是收敛了很多。
“乔学长,这可是你弟弟,除了你这儿也没人知道他怕些什么。”
“你可千万不能心疼啊……”
乔横终于直视骆应辞,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窘迫,像是仗着自己不会为难他,甚至乐在其中等待他会被如何处置。
“那就现场选一个人拥抱30秒吧。”乔横还是放水道。
这个要求对于骆应辞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他会抱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只当是兄友弟恭增进感情的互动罢了。
在其他人的视线下乔横的身形完全被挡住,整张脸埋进少年的胸膛里。
乔横没敢做出回应,压下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的身体,于是看起来格外笨手笨脚。
没人知道他们私底下如何相处,黏黏糊糊的拥抱数不胜数,很多时候人在旁边搂过来顺势就抱着,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
可现在熟悉的怀抱弄得他心跳加快,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脸上的热度持续到躺在民宿的床还没褪去。
直挺挺盯着天花板的乔横:“……”
剧情走到哪儿了?
不对,是进度条,它已经过半了。
乔横思考着骆应辞还缺少的40%生命值,总觉得理论上来说有些不靠谱。
生老病死五谷轮回是生命的法则,哪怕骆应辞如今身心都恢复健康,总有一天他还会老去,身体机能逐渐下降,不可避免生出大小毛病。
这是不是就说明……
乔横拍着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身旁的骆应辞拱了拱,在他耳边腹诽道:“大冬天的还有蚊子?”
“阿乔,我包里有驱虫的,马上拿给你。”
“不……不用了。”
乔横左右为难,都是男人躺大通铺有什么问题,况且一人一床被子,里三层外三层和穿得衣服睡觉没区别。
更别说他还没脱衣服呢!
梁羽恒给他拿来了驱虫水,安静地收拾着桌面,最后窸窸窣窣关了灯。
床面凹陷晃动,乔横感知到对方侧身的动作,似乎有话想和他说,可黑暗里很快传来一声叹息。
“梁羽恒……”乔横突然开口,后半截话却哑然失声。
一股力道将乔横连人带往床里面挪移了好几个身位,那原本环在腰上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乔横惊讶地摇头,微微挣扎了几下。
保持安全距离的梁羽恒听见莫名的响动,没等到下文温柔道:“嗯,怎么了?”
“唔没事。”乔横调整呼吸,隔着被子蹬了不老实的人一脚。
“今天辛苦你了,明天还要早点动身,睡吧睡吧。”
这次活动大多都是对方在安排,道过谢之后乔横才终于心安理得闭上眼睛。
即使骆应辞一句话没开口,身旁的热源无时无刻不在霸道地彰显存在感,哪怕睡着了乔横也无意识往里面靠去。
两人的脑袋越来越近,以至于被窝都快融为一体,仿佛形成了对外的屏障。
*
翌日他们前往种植园大棚里摘草莓,现在差不多到了快要上市的季节。
赶在草莓表面露水干透,温度适宜的时候是最好的,彼时暖阳洒在薄膜上,每个人欣喜地弯腰捡拾,脸都照得红扑扑的。
“老伯说前面有大片红薯地,等会我们继续加油,挖回去可以吃烤红薯。”
“等会儿我们是有任务吗?摘不完受惩罚,还是这里草莓不要钱?”
“梁学长是不是疯了……”
说话间从他们旁边快速略过两个影子,如同蝗虫过境专挑那些长得茂盛的草莓一阵薅。
梁羽恒挽起袖子埋头干活,时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挑中哪片区域就会有人捷足先登。
这种行为他本来是不予理会的,但想起早上起床看到的那一幕,总觉得对方的敌意不简单。
梁羽恒声明道:“其实阿乔不喜欢吃草莓,他曾经和我说过,可惜这个季节没有桑葚。”
“他喜欢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骆应辞丢下这句话,掂量着篮子里的收获,很快径直走到乔横跟前。
“这草莓果真又香又甜。”乔横大树底下好乘凉感慨道,他现在是张嘴就有进口水果吃。
骆应辞投喂的时候,还故意朝那边投去愚弄的目光,不过片刻就拎着乔横去了别的地方。
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是来玩的,如果没有骆应辞的出现,或许早在车上唱歌的时候,在晚上同榻而眠的时候,两人已经增进了感情。
骆应辞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让乔横离开他的视野,让乔横对别人超过对他好。
一开始是不允许,现在是不可能。
在村里人的带领下摘了草莓,他们又摸进红薯地。
既然是来体验一番的,乔横也就放手让骆应辞多尝试新鲜事物,还兴奋地当场给他做示范。
对比其他手脚生疏的同行人,乔横就显得格外突出了,他一锄头挥下去,顺利抛出来个带泥土的圆滚滚的地薯。
“你怎么什么都会?”骆应辞狐疑地试探道。
乔横拍了拍手里的土,随口说:“小时候看大人就是这样做的。”
一时有些触景伤情,乔横借口偷懒找了个土墩就不想再动了。
大伙活动起来身体发热,干脆把外套装备脱掉让几个成员守着。
乔横抱着骆应辞的衣服,见骆应辞那副认真挥汗如雨的模样,拿起手机拍了几张,转头就发给应该在过周末的弟弟。
虽然他还没想好聊天内容,只是单纯想分享一下活动,与此同时衣兜里骆应辞的手机发出频频震动。
那边骆应辞毫无察觉,脱了外套左手露出一块大表盘,正被几个识货的学生围着攀谈。
“兄弟原来你这么有实力,这块表都能在这里买块地皮了吧。”
“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回去找你玩儿!”
骆应辞两耳不闻窗外事,从地上捡起被不小心劈成两截的红薯。
于他而言顺着藤蔓的根系然后掘地三尺,挖出事物的完整真相就和面前的作物一样,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骆应辞百思不得其解望向乔横,原本应该傻乐的人正举着手机神情凝重。
而那分明是他的手机!
乔横反应呆呆的陷入沉思,好像有什么凑巧的东西不巧让他给撞上了。
突然眼前的手机就被人抽走,骆应辞连跑带喘质问道:“谁允许你动我的手机,你看到了什么!”
“我……”乔横迟疑地看着他。
骆应辞急匆匆低头查看锁屏的手机,都不顾得手上的泥土,身体都气得有些发抖。
旁边的人帮忙搭话:“刚才有人来说这里还种了芋头,湿一点的土地就是,让我们挖的时候注意了。”
骆应辞确定上面只提示有消息,没有解开就看不到具体内容,才脸色好看了些。
乔横站起来递给他纸巾,好笑道:“干嘛紧张兮兮的,还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是谁的消息?”
见他好奇骆应辞赶紧调成了静音,拿在手上看都没看言简意赅道:“学校老师发的群消息。”
乔横也没多追究,重点是催促骆应辞别挖了去洗手,只要和危险沾一点边都要杜绝。
而且来找他的那位妇人和骆应辞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知道骆应辞过敏的事,还特地告知了乔横?
回去的路上乔横和骆应辞说起存疑的地方,而骆应辞似乎还在因刚才差点被触及隐私的事情而生气。
“我只是怕你错过重要的事,准备给你拿过去,然后那位婆婆就过来找我了。”
骆应辞面色阴沉,却听见乔横继续:“我又不想看,除非你给我看,就和你左手那里一样。”
原来从始至终乔横都是这样想的,可谁会傻到自投罗网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