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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回 红白事,狗仗人势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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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顶上。

几乎是同时,公堂的屋顶猛然从内向外掀开了一道口子,哗啦响声里,瓦片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知府在底下气急败坏:“老潘你不知道修屋顶贵啊!”

展昭还没来得及笑,就瞧见那官差头子提着刀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正是知府口中的老潘。展昭不由搔了搔面颊,从容想道:不妙,被发现了。

那壁潘班头一抬头,见个少年人不闪不避冲他一笑,不由一愣。好俊的少侠,好俊的轻功。虽有帘窥壁听之嫌,但公堂审案本就任百姓围观,因而老潘来的又急又凶,却并无怒色。他自认武艺输人一筹,而眼力却不差,想来这少侠若真有意躲了去,他岂能摸着半片影子。不过松江府往来江湖客多如过江之鲫,这般少年俊杰却是屈指可数,上次见过还是在……潘班头打住思绪,双手抱拳,客客气气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来府衙有何要事?”

展昭想想,亦是抱拳还礼,“确有小事叨扰。”

“展某初到松江府,捡着一腰佩,瞧成色贵重,该是要紧之物,方来官府问问。”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玉腰佩,雕琢精美,确是个贵公子的玩意儿,不似青衫侠客旧物。“不想府衙诸位忙碌,没在门口碰上官爷。”展昭顿了顿,满脸和和气气的笑容,最是纯良不过,“此番是展某唐突了。”

潘班头盯着他指间摇摇晃晃的玉腰佩瞧了半晌,仿佛是隔着老远终于辨清玉面所刻,两条粗眉一夹,满目欲言又止。

正值晌午,当值的衙役皆在公堂之上,正如展昭所说,府衙大门口空空如也。

展昭不待他回话,又一笑,将玉腰佩勾回手心,“不过是展某想差了,失主纵是心焦,丢了枚腰佩怕是不会前来报官。”言罢,他悠然一摆手,这就拎着剑飞身而去。只是他又不着急走远,在邻街喝了碗去暑气的凉茶,又摸着肚子闻着香气买了一纸包的炒栗子。

算算日子,都七月了,大暑已过,随后便是立秋,难怪栗子都上市了。

他两指轻轻一捏板栗,单手开壳,将果肉丢进嘴里。有点烫,展昭忍不住呼了口气,鼓起了一边腮帮子,就在这街巷拐角被人拦下了。

“少侠可认得陷空岛的白五爷?”一句话劈头盖脸而来。

那位前脚才在府衙见过的官差老潘握着刀拦人,见展昭皱起脸,似是冷不丁被烫了舌头,不由一呆。

展昭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但嘴里却诚实地嚼了嚼栗子。他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位官差。潘班头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眉毛很粗,眼神黑亮,约摸三十出头,是位壮士。不过脖子侧边有三条血痕,像是被利爪挠出来的。

“少侠捡到的那玉腰佩,潘某可能见过。”见展昭不语,潘班头又道,“若是潘某没认错,那腰佩上刻得并非龙凤貔貅……”

展昭笑笑,又伸出手,那玉腰佩便随潘班头后半句话从掌间垂下来——“而是一只老鼠。”

正如潘班头所说,那玉腰佩上刻着的既不是龙、凤或者蝙蝠,也不是貔貅,而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老鼠。可这是玉腰佩,不似贴身玉佩,所选图样多寓意吉祥、多财多福,哪会拿好玉雕什么耗子。且近处细细端详还会发现,雕玉者颇有巧思,给这小老鼠怀抱里嵌了一块金石,竟是一枚金镶玉。唯有陷空岛五位兄弟得了江湖五鼠的绰号,便当真应了这五鼠之名,锦毛鼠仗着万贯家财在手,信手折腾不足为奇了。此物,正是展昭大半个月前从白玉堂身上顺来的。

展昭道:“官爷果真与陷空岛有旧。”

潘班头在公堂之上是有意隐瞒媒婆与陷空岛的干系。

“少侠是钓……是特意等潘某的。”潘班头说。

展昭笑眯眯地收回鱼饵,啊不是,是腰佩,一脸人畜无害道:“展某初至松江,因与白五当家有些故交,欲拜访陷空五位义士。又恰逢张府一事,便想同官爷打听打听,这几日陷空岛可卷入了什么官司?”

潘班头夹着眉,细细端详展昭一番。大约是觉着江湖少侠委实面生,不肯轻信了展昭,他答得颇为讲究:“陷空岛如今闭门谢客,五爷两月有余未归,少侠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早闻说锦毛鼠刀下斩奸贼污吏,待官府之人没个好脸色,怎的这松江府的官差班头言辞之中对白五爷还有几分推崇。展昭挑挑眉,听出话中试探,也不恼,仍是和气笑道:“无碍,闻说白兄今日已归陷空,展某慢上几步,想是不会白跑一趟。”展昭说。

“果真?”潘班头脱口而出,脸上露出喜色。

顾不上对展昭的疑虑,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口中直道:“好极好极,五爷回来便好办了。”

展昭神色微动,顺此言道,“只是白兄今日才归,恐怕对陷空岛的官司亦是一头雾水。”见潘班头闻言有所意动,展昭又补了一句:“还望潘老哥能据实相告,也好叫白兄早做打算。”

“少侠当真要往陷空岛去?”潘班头犹豫道。

展昭眉毛微挑。

那语气更像是在质疑展昭能否上岛,但瞧神色闪烁确是卸了心防、信了展昭几分。果不其然,潘班头叹了口气,隐晦地扫了四周一眼后,压低声音道:“不瞒少侠,说是陷空岛的官司,其实算不到他们头上。只是这几日风言风语诸多,陷空岛却不给个说法。而今小雪花滚成大雪球,事事跟陷空岛沾亲带故,这才惹来非。”

展昭想想,“如今日这般之事,不少?”

潘班头摇头又点了点头,“每桩都不大一样。”

他先是比了四根手指,“大约四日前,有个姓郭的老丈带着他闺女来松江府探亲,却被几个无赖强寇拦了。那郭彰来报官,说是那头目声称他们五爷尚未成亲,又见郭娘子生得貌美,硬要拖去给他们五爷当夫人。大人问起五爷何人,说的正是陷空岛的白五爷。”

展昭眨眨眼,“哦?”

“偏偏那几个无赖确在陷空岛谋差事,郭娘子也被带去陷空岛了。”潘班头气得直咬牙,显然不信白玉堂会做出土匪流氓强抢民女的下作之事,“白五爷何等英雄人物,竟叫他们坏了名声。”

展昭想想,白玉堂那容色才情,旁人想抢他——咳,想捉他为婿还可信些。不然,焉有锦毛鼠少年华美、风流天下之名呢。

“那姑娘如今何在?可有安然带回?”

“坏就坏在此。”潘班头摇头直叹,恨恨道,“陷空岛闭门谢客,我们上不了岛,又不能大张旗鼓质问此事,而白五爷离岛未归。郭小娘子被留在陷空岛上数日,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这可麻烦不小。

展昭眼皮微跳。

姑娘家名节要紧。那寻常百姓、良家女子被掳走几日,不清不白地留在陷空岛上……这口锅,白玉堂怕是顶定了。打狗既然要看主子,这恶狗咬人,当然也要算到主子头上。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是另外的事了,哪怕这两月来白玉堂根本不在陷空岛。传出去,众口铄金,只会道陷空岛白玉堂如何,那些无名小卒却会被隐去姓名。

“可还有其他?”展昭想了想又问。

潘班头有些迟疑,似是觉着有些难以启齿,好半晌才瞧着展昭收回的玉腰佩支支吾吾道:“十日前,有两个牙婆在南市打起来了。”

“牙婆?”展昭诧异。

他当然知道牙婆。

这世上没有不可以买卖的东西,是个物或是个人,都是秤上的斤两、案上的货。因而清风过处、寸寸黄土之上,有获罪之身充作奴籍,也有穷苦人家卖身为奴;有流落风尘为娼为妓,也有卖儿鬻女为奴为婢……或是世道逼人死,人咬着一口牙低头跪地做个奴仆也要活下去;或是权势祸家门,聚散如浮萍,身不由己。官市就开在衙门口,就开在大江南北的各座城池,人牙大方穿行。而官员富绅、高门大户,又岂能少了门前洒扫、粗细婢妮、宠妾舞女、厨娘绣女。来客高高在上,垂目挑人,只求来历清明,银货两讫,这条性命就是他们的,至于这货这仆可是有苦难言,无人问津。

但牙郎牙嫂仍旧称不上光明正大、人见人爱的人物,哪怕他们为高官富豪奔波,只是个拉拢介绍的中间人,然而谁人不是心头清明——人牙手中的人当真个个来历清明吗?

那些无可奈何固然可悲可叹,但世间更多的却是贼子盗人伦,可恨之极。

不提牙人得了权贵富豪明言暗语,拿人钱财,行坑蒙拐骗、威吓强抢之事。他们本就关系通达,多性情狡诈,其中牙婆更是有借着女子之便,深入后院悄然拐人,稚儿娘子多惨遭其毒手。

也正因为他们手里头未必干净,经不起官府盘查,所以也不敢明面上闹事,招惹公门。若是赶巧背着人命官司,叫官府查个首尾,他们岂有命在!展昭所惑正是在此 。

展昭眉头不展:“因何闹事?”

“利字当头。”潘班头言简意赅地说。

“此事与陷空岛……?”展昭捏了捏手心里的栗子,不烫了,和心一并冷沉了下去。

“闹大了,就被押进大牢,松江府的百姓反而知晓的不多。”潘班头快言快语,将这事同展昭道来,“大人一问话才知,那两个牙婆原是一同做买卖,直到两人前些日子分别傍上了陷空岛这艘大船。二人俱是心怀鬼胎,知陷空岛势大财多,有意独吃自疴、发家致富,便偷偷向对方下手。结果自然是谁也没害成谁,白白伤了家人性命,第二日南市再遇,扭打在地……嘶。”说到这里,潘班头忍不住捂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啧声道,“妇人打架,了不得。”

展昭这下知道那三道痕迹是怎么来的了。

比起这个……“按俩牙婆话中之意,这买卖里头有陷空岛的手笔?”

潘班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嗡嗡,“听闻,是二爷。”

“彻地鼠、韩彰韩二爷?”展昭冷不丁捏碎了手中的栗子。

栗子壳落在地上,犹如一声不可置信的质问。不等潘班头答复,他立即追问了一句,“你先头说有人将郭姑娘带上了陷空岛,官府不便上岛去寻,那几位当家呢?”便是做起了生意,陷空岛五义仍有侠名,手下之人为恶,无异于后院起火,那与乡邻和睦、素有和善之名的卢方岂能容他。

“此事最怪,蒋四爷生病约是三月前的事,那时卢大爷几人虽是焦急但未曾闭门谢客,卢夫人进城买药,我亲眼所见。直至大约半月前,陷空岛忽的就再无声响了。韩二爷那事儿一出,大人就命我们去陷空岛带韩二爷问话。可松江以芦花荡为界,荡南方是陷空岛,我们叫了船南行却总不知不觉往荡北的茉花村开去,更不必说见到陷空岛的几位当家了。”潘班头言至此,恐展昭不信,又补了一句,“当真,我们都瞧着船家往陷空岛使劲,无风无浪的,船头却无端端偏了,邪门的很。”

“所以是不能上岛,不是不便上岛?”

“是,那船家久经风浪,回去当夜就病了,今儿还在榻上躺着呢。”

纵使刀头舔血,逢鬼神之说也难免心里发毛,亲历邪门怪事,潘班头早已惴惴多日,何况寻常船家。潘班头又是愁又是叹道:“这些日子里,松江府的百姓对陷空岛亦是渐生怨言……”

话未说完,展昭便心头咯噔一句糟了。

“多谢!”他撂下一句,错开潘班头急急飞身而去。街巷车马如龙、人群熙攘,他提着剑直奔星雨楼,几乎谁也没挨着,一眨眼就没影了。只留潘班头瞠目结舌半晌,低头才发现怀里何时被塞了一纸包的炒栗子。

展昭已然登上近处屋顶,几个纵跃,吹了一声口哨。

那匹枣骝色的神驹长嘶应和,竟是自个儿挣开绳索从星雨楼的马厩里一跃而出,正好接住了如飞燕敛翼的展昭。他一扯缰绳就往东北方向疾驰,直奔陷空岛。然而不等展昭避着行人快马飞驰两条街,他猝然又拽住了缰绳,扭头望去。

不远处一个浅青色的鬼影青天白日里溜了过去,挟着满身凶戾,窜进了一小楼的窗子里。长刀并未出鞘,却在日光下晃着了展昭。

展昭想也未想,便骑着马往那条小楼去了。

只是……他哪儿想到,这狂徒气势汹汹,白日里进的却不是寻场楼阁。展少侠吓得赶忙在巷中里止步,从容面色难得浮出几分窘迫和困扰。

于展昭而言,这天下消息来往的地方随处可见,也屈指可数。酒楼饭馆、勾栏赌坊,大城小镇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消息灵便、音信通达,各州各县不外乎此。或有江湖掮客、山头祖宗坐地买卖,但展昭初来乍到,不知陷空岛眼下景象,不便冒然打探。而眼前楼阁嘛……

这日头尚高……这夜来营生的楼阁怎的这般热闹。江南公子纵是大白日里无所事事,饮酒消遣,这也未免、未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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