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灿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新鼠标。
杭姣拆开来看，末端还印着‘TheJ’的金色签名，她略显好奇，“你怎么知道我鼠标没了。”
“阿姨说的，她收拾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了上一只的碎片。”
“？”
杭姣：……是我摔的吗？
“这是品牌方寄的，你用着吧，要不怎么打游戏。”
那倒也是。杭姣摸摸上面的签名，看他平时写字跟小学生似的，id反而写得还不错。
“你们晚上说什么了？”杭姣问道。
“没什么，还是手的事。”
杭姣想了想，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正好，我们聊一下。”
“想聊什么？”
医生已经看过很多了，结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杭姣不想干涉他对未来的选择，但有些话需要她‘女朋友’这个身份来说。
即使季灿是个有主见的人。
“现在还疼吗？”杭姣视线落在季灿的手腕上。
季灿很诚实地说：“有点。”
“你的情况比我原先想象中严重很多，你是怎么想的？”
季灿沉默了良久，房间寂静到可以听清窗外的风声作响。
“其实这一天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很多。”季灿声音很低，语气难掩失意。
“我打职业七年，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但你要说还有没有什么遗憾。”季灿顿了下。
“其实是有的。”
没能和他的初代队友拿下那一年的世界冠军，没能在巅峰期把握住赛场上所有的瞬息万变，自负天赋异禀却没有珍惜每一个明天。
以至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又心有不甘。
电子竞技是八倍速的世界，季灿走到末端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说：“其实现在退役也没什么，就觉得……”
季灿没说完，但杭姣福至心灵的明白了。
没人想在一片骂声中退场，尤其是荣誉满身的老将。多年以后再被人提起，观众只会记得他最后一场比赛是如何不堪，如何失误。
季灿更甚，他不想变成那样。
但杭姣不是个理想主义者，她很残忍的说出了更符合现实的话，“如果下个赛季的成绩还不如现在怎么办，你还要这样一个赛季一个赛季的熬下去吗？就为了赌一口气，拿自己的身体？”
“也不算是赌气。”季灿淡淡笑着说。
“那我前半句你同意吗？”杭姣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她可能不是满分爱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情感之外的事都十分客观。
季灿低下头，半响才说：“同意。”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我其实不想管你，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听别人的建议。”杭姣说，“告诉我你的打算是什么。”
“至少打完这个夏季赛。”
杭姣了然，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你还剩几天假，想去周边玩一下吗。”
两个人虽然谈了有一段时间的恋爱，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堪比异地恋。
季灿面露难色，“我明天，有商务要拍。”
“……”
失策了，忘了这位还是个商业价值拉满的明星选手。
“那你去吧，我在家打游戏。”杭姣说。
工作嘛她理解，倒也没有负面情绪。
相比之下季灿有点不高兴，“可我想和你一起。”
杭姣扭头看他，“所以呢？”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怎么一起去？我假扮你的助理？”
“可以可以！”季灿疯狂点头。
杭姣有些心动，嘴上却说：“我出场费很贵的。”
季灿闻言掏出手机，“需要多少，要签工作合同吗，我让何奇现在就拟一份。”
杭姣心道，倒也不必。
*
杭姣洗漱完出来就看季灿站在门口，一手一套蓝色系衣服。
她左右看了两眼，“这什么？情侣装？”
季灿笑得乖巧。
“我怎么没见过，你什么时候买的？”
“让文姐买的，你喜欢这套不？还有套绿的。”
杭姣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些荧光绿外套，扯了下嘴角，“这个挺好的，就它吧。”
“给，”季灿欢天喜地地塞进了杭姣怀里，“我点了早餐，换完出来吃。”说完亲了下杭姣的脸。
何奇来的时候杭姣刚灌完冰美式，虽然今天出境的不是她，但保持状态还是很有必要的。
“早。”杭姣打开车门跟何奇打了声招呼。
“yvonne早，你今天陪同啊？”
“嗯，你们J神付了钱的。”
“噢——”何奇拉长了语调。
季灿：“你噢什么，又不是没给你付工资。”
“咱们这，能一样吗。”何奇撇撇嘴。
“别啰嗦了快走吧。”
因为不是早高峰时间，路上的车辆不算太多，很快到了拍摄的地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杭姣还是戴上了帽子口罩，期间季灿一直盯着她看。
杭姣整理好，问他：“看什么？”
“看你好看。”
杭姣微微颔首，何奇听得牙疼，“快走快走。”
“两个赞助的拍摄，还有一个采访”何奇简单说了下工作流程。
“嗯。”
何奇不动声色地戳了下季灿的胳膊，见季灿望过来，朝着杭姣的方向挤眉弄眼，鬼鬼祟祟的。
季灿：？
何奇欲言又止，最后拿出手机给他打字看，季灿嫌弃地低头看过来。
何奇写：今天采访是吕向宁来。
见他看完又悄悄指指杭姣，苦着脸张大嘴用口型说：我不知道她会来。
又不是抓小三，干嘛营造一种做贼心虚的氛围，季灿抓抓头发，搞得这么奇怪。
“你俩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杭姣好奇地打量这两个人。
“没有！”何奇立马发声，“我俩说工作呢。”
很好，更可疑了。
杭姣原本就随口一问，何奇急忙否认的嘴脸平添了几分诡异。
季灿恨铁不成钢的想给他锤死。
杭姣歪歪头勾起唇角，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都怪何奇这个蠢的，季灿摸摸后颈，“一会儿吕向宁要过来采访。”
何奇：“哎喂？你说什么听不清啊，我去那边接个电话哈。”说罢装模作样举着黑屏的手机就跑，给杭姣逗乐了。
“这哥真有意思，我又不会吃了他。”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她，不是想瞒着你。”
杭姣看着他眨眨眼，“是她又怎么了，你不会觉得我是不让你跟女生说话的类型吧。”
“当然不是！我怕你看见她不高兴嘛。”毕竟……之前照片的事。
杭姣对他语气里的迟疑非常敏感，她眯了眯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
“照片的事你知道了？我好像没跟你提过吧。”
“你说这个，”季灿恍然大悟，“是没提过。但之前你问何奇都有谁，我看你当时的神情不难猜出来。”
“你在联盟又没什么熟悉的人，能叫出来名字又有理由发照片的不就是她，合理怀疑而已。”
杭姣：“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谢谢。”还很有礼貌。
何奇‘打完’电话探出来个脑袋问，“进去吗？”
杭姣其实不太在意吕向宁，毕竟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际的影响，但看这两个人的过度反应又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顿时玩心大起。
她看着自己身上跟季灿同色系的外套，抬手挽上了季灿的胳膊，亲亲热热、笑意盈盈地说：“走吧灿哥。”
季灿：……你这是又要唱哪一出。
三个人到休息室的时候吕向宁还没来，其他工作人员倒是站满了半个屋子，见有人挽着季灿的胳膊进来都好奇地看过来。
何奇自动迎上去对接。
季灿需要先做妆造，杭姣就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打游戏。
化妆师跟季灿还算熟悉，忍不住悄声问：“女朋友啊？”
“嗯。”
“之前我刷到营销号的视频说你恋爱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千年铁树开花了啊。”
季灿礼貌地笑了笑。
“她是做什么的，素人吗？我为什么觉得有点眼熟。”
“是吗。”季灿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距离不远，就算小声说话杭姣也听得见，闻言挑了下眉尾。
这两天她的视频照片天天挂在热搜上，这样出门属实有点不太安全。
下次再有这种事，得加钱。
吕向宁是在拍到第二套的时候进来的，因为是联盟的采访，所以还有另外几个工作人员。
大杂烩似的聚在一起。
何奇没打算让他们坐在一起，正想领着吕向宁他们往另一头的沙发走，结果被杭姣出声叫住了。
何奇：“啊？”
杭姣说：“又不是不认识，一起坐啊。”
“这……”何奇看了看吕向宁。
三方对峙的怪异局面神奇的僵持了十秒钟，吕向宁身后的工作人员都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吕向宁勉强笑了下，转身朝着杭姣的方向来。
很好，这是认出她来了。
何奇身先士卒在杭姣身边坐下，用行动表明‘万一打起来我和你是一边的’。
“好久不见。”杭姣说。
“嗯，”吕向宁很快调整好状态，笑着说，“没想到你会在这。”
“最近不太忙，出来透透气。”
“是吗，挺好的。”
“何奇哥跟我说你来采访我其实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比较擅长拍摄呢。”
吕向宁‘唰’地变了脸色。
何奇：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
“你是……yvonne吗？”吕向宁不说话，旁边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
杭姣：“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完又转向吕向宁，语气轻快，“我不喜欢有人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下次再有这种事，可以当面直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