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勉离开的脚步声，顾小白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来得及时，不然秦堇函就要倒大霉了。惹怒他不要紧，可惹怒龙九后果很严重。

他站起身走出浴缸，拿毛巾擦拭身体，对龙九道：“对了，先前吃饭时你到跑去了哪里？”

刚泡完澡，龙九趴在大风鼎口，显得格外慵懒，“没什么，就随便转了转。”

顾小白“哦”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秦总在这个家里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也许吧。”龙九敷衍地回答。

顾小白穿上睡衣，把浴缸里的水放掉。走到床头，看见秦堇函带来的夜宵，一碗小馄饨。

他端起来问龙九，“你吃不吃？”

龙九连眼皮子都没抬，“都不够塞牙缝的，我现在是原形之身，灵气滋养下不宜摄取这些食物，嗝！”

顾小白舀了一个馄饨送到嘴里，思绪缓慢运转，“你刚刚是不是打了一个饱嗝？”

龙九翻身钻进大风鼎里，声音从里面嗡嗡传来，“你听错了。”

是吗？顾小白懒得深究，反正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龙九吃东西，大概是生理反应吧。

他吃完馄饨，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洗手盆处把碗洗干净放桌子上，然后走到门口把房门反锁，折返的时候忽然闻到一丝酒气。

顾小白吸着鼻子顺藤摸瓜一路闻到大风鼎周围，他伸头朝里望了望，龙九十分安静地在鼎底盘成一团。

可能是刚刚秦堇函身上的，顾小白没多想，上床关灯睡觉。

——

在陌生的环境，顾小白比以往醒得更早。他从床头柜拿过手机，上面显示是五点。

赖了一会儿床，实在睡不着，便轻手轻脚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换好衣服，把被子叠放整齐，顾小白又坐在床头把手机调静音打了一会儿游戏。直到外面传来动静，才起身开门。

秦家人都还没出现，顾小白看见佣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他拿着昨天晚上用完的空碗走进厨房，把碗放到灶台上。

对着忙碌的佣人张嫂道：“需要我帮忙吗？”

张嫂是秦夫人招进来的，秦夫人看不惯的人她向来也如临大敌。顾小白在她眼里是和秦勉一个战壕的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她公事公办地说道：“我们夫人向来最重礼仪，断然不会让客人进厨房的。这厨房的地儿本来就小，你还是快出去吧。”

顾小白早已习惯看人脸色，抿了抿唇走出厨房。在别人的家里闲逛是很失礼的行为，为了避免太过尴尬，他选择回屋当鹌鹑。

刚走没几步，迎面飘过来一个红裙美女。

波浪长发，身姿婀娜，对方笑吟吟地看着顾小白，问：“你是谁？”

那声音简直要酥到骨子里。

顾小白见过不少漂亮女孩子，可都不是眼前这种类型的。风情、魅惑，不正经。

他略微拘谨地回答：“我是秦总的助理，叫顾小白。”

美女似乎习惯了男生面对她时产生的各种神情，道：“我哥的助理不是叶辉么，他把叶辉辞了？”

顾小白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实习助理。”

美女点点头，从他身边经过，走到厨房和张嫂说话。

顾小白回头悄悄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悄悄说：“秦总家的基因可真是好，都是帅哥美女。”虽然秦堇函性情不咋地，但不可否认，他长得确实人模狗样。

龙九淡淡道：“肤浅。”

“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顾小白奇道。作为雄性动物，应该都喜欢看美女吧。

龙九未答。

顾小白转了转眼珠，问：“你们海底的龙女有我们人类女生好看吗？”

龙九睁开眼睛，脑袋清醒了很多，“你想认识我们海里的龙女？”

顾小白笑了笑，“就是有点好奇，龙女都长什么样子。”

龙九十分配合地说：“那要不等你帮我找回龙珠后，我带你去海里看看？”

顾小白还没去过海底旅游呢，他兴奋地刚想说“好啊”，就听龙九慢悠悠地接了下一句：“不过你们人类不能在水里呼吸，不知道在见到龙女之前会不会淹死呢？”

“……”

顾小白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好奇并不代表追根究底，我还是不去了吧。”

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和正下楼梯的秦勉撞个正着。

顾小白停下脚步，喊了一声，“秦总早。”

秦勉一身黑色西服，白衬衫系领带，手上带着腕表，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劲的气场。

顾小白忽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对他的同情有点多余。秦堇函那个吊儿郎当的富贵少爷根本干不过秦勉。

秦勉对他点头，语气温和，“昨天睡得好吗 ？”

顾小白道：“挺好的。”

他暗戳戳地想，有龙九在，他就算在狼窝里睡都会很踏实。如果自己把这个想法告诉龙九，它会不会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保镖，然后把自己扔海里喂鱼？

早饭还没做好，秦勉拿了份报纸在餐桌旁坐下。顾小白借口回屋拿手机开溜。

过了十几分钟，张嫂过来敲顾小白的门，语气明显比先前温和，“顾助理，早餐做好了。”

她对秦勉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

顾小白伸手敲在大风鼎上，发出来的声音像寺庙里悠远的钟声，“等会吃完饭我就不回屋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龙九慢吞吞从鼎中爬出来，东倒西歪。它收了大风鼎，隐去身形飞到顾小白头顶，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早餐是鸡蛋饼配瘦肉粥。

餐桌上就顾小白和秦勉两个人，气氛异常安静，偶尔传出轻微的咀嚼及碗勺碰撞声。

饭吃到一半，楼上忽然传来秦堇函的尖叫声。

没错，就是尖叫。

顾小白浑身莫名一抖，下意识看向秦勉，男人淡定得有些过头。

保姆张嫂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撂下手中的工作快速往楼上去。秦父秦母也从卧室里走出，匆匆去敲儿子的门。

顾小白抬头观察二楼的情况，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秦堇函吸引了过去，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他不得不怀疑，因为昨天晚上秦堇函闯进浴室龙九居然没作弄他，实在不符合它的脾性。

只听头顶传来龙九肯定的回答：“是啊。”

就知道是这样！顾小白低着头不说话了，秦勉就在他对面，他实在没脸面对。

谁知龙九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惊人。

“他和他那个舅舅三番两次骂你是断袖，我是替你报仇。”

“所以，我让他连断袖都做不成。”

断袖都做不成是什么意思？顾小白脑袋有点发蒙，而后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蹭”地站起身，惊呼：“你把他阉了？！”

闻言，坐在对面的秦勉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小白。

他带顾小白回家是有私心，他希望龙九给家里这些奇葩一点教训。可是，他没想把自己的弟弟弄成太监啊。

“我还把他那五颜六色的鸡窝头给剃光了。”龙九分享着自己的战绩。

顾小白简直想撞墙，他真恨不得自己现在能晕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小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敢面对秦勉。

两个备受震撼的人久久无言。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小白竖起耳朵听，没有自己想象中悲伤的声音，反而夹杂着一丝女人的憋笑。

和他同样不解的还有秦勉，顾小白从桌后探出头。

待人走近，秦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梦语瞥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想知道自己去看哪，哈哈哈不行了，要笑死了。”

她捂着肚子咯咯直笑。

顾小白实在想知道怎么回事，双手扒着桌边，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她的反应，秦堇函不像丢了命根子的样子。

秦梦语看了他一眼，只顾着笑，没有回答。

秦勉皱了皱眉头，心里估计秦堇函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看秦梦语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想去一看究竟。

顿了片刻，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往楼上走去。顾小白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了上去。

俩人来到秦堇函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严丽的安慰声，“没事的儿子，过两个月就长出来了。”

秦堇函崩溃道：“两个月长出来的是寸头，不符合我气质！”

秦勉推开门，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同时一愣。

秦堇函气呼呼跳下床，伸手揪住秦勉的衣领恶狠狠道：“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趁着我睡着剃了我的头，要么就是你在我的食物里下药了，所以我才没感觉到。”

“这个家除了你看我不顺眼，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秦堇函气呼呼地说。

秦勉淡漠的目光从他光亮的头顶缓缓扫过，开口：“我可没那本事。”

秦堇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抬起拳头就要往他的脸上招呼，屋内传出秦颂的呵斥，“够了！不就是几根头发么，你要真怀疑你哥你可以去调监控。”

秦堇函连说了几声“好”，“我现在就去调监控，如果真是我哥干的，爸你可不准偏袒他。”

严丽接话道：“儿子你只管去查监控，妈给你做主。”

秦堇函松开秦勉的衣领，光着脚跑去查监控。

顾小白看着他光溜溜的后脑勺，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