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白从厕所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停着一辆豪车，在阳光下锃光瓦亮。

组长刘洋从外面走进来，喊道：“来两个人搬箱子。”

他下意识朝组长走过去，刘洋一脸嫌弃冲他摆手，“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该干啥干啥去。”

顾小白备受打击地跑了回去。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组长突然做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劈叉。

而后，整个公司充斥着男人的尖叫。

刚刚踏入周潜办公室，连口茶还没喝上的秦勉被吓了一跳。他和周潜相互对望了一秒，下楼查看情况。

他们来到一楼，见刘洋被两个人架着，双脚离地。跑过来围观的员工见周潜下来，纷纷散去，回归各自岗位。

陈菲在江绵提醒下看到从身后过来的俩人，立马打招呼，“秦总，周经理。”

周潜问道：“怎么回事？”

陈菲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道：“刚刚，刘组长走路没注意，原地表演了一字马，现在腿疼，估计是拉伤了韧带。”

拉伤韧带恐怕得休息几天，还得找人接替他的工作。

周潜蹙眉问道：“地上有水？”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水。”江绵小声道。

奇葩事，秦勉想，转身上楼。

周潜吩咐几句，也跟着上楼了。

顾小白听到刘洋尖叫再跑回去看时，他已经被人架起来，所以并未看到那个大劈叉。他重新回去工作，没一会张齐飞拿着两瓶饮料走过来递给他一瓶。

顾小白推辞说：“我不渴。”

“老板请的。”张齐飞说，“他每次过来都会给大家发水，看到外面那车没，劳斯莱斯，帅吧？老板的座驾。”

顾小白接过饮料打开盖子喝了两口，他刚刚站在人群外看到周经理身旁那人，感觉似曾相识。“那谢谢老板，他看起来真年轻。”

张齐飞放下饮料开始干活，一边道：“那是，我们路路通超市就是老板开着玩儿的，人家真正赚钱不靠这个。”

“那靠什么？”

“我听江绵说老板做房地产、软件开发、还有什么旅游业之类的，反正投资行业挺多的，年纪轻轻就这么牛B，让人望尘莫及啊。”

“确实。”顾小白十分赞同，像他只求能够有片瓦遮头，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勉在办公室和周潜聊了会儿天，看手表离晚宴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便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你先到车里面等我。”

张齐飞被叫出去卸货，顾小白一个人留在里面把东西按库位搬上货架。从上午到现在龙九都没怎么和他说话，他以为它是为了龙珠的事情发愁。

趁四下无人，便有心开导：“放心吧，那个海怪在明，我们在暗，迟早会找回龙珠的。”

龙九觉得海怪这个称呼特别新奇，说：“我觉得有一事感到很奇怪。”

“什么事？”

“那混账好像专门等我似的，本君上岸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明明是你大意轻敌，还为自己找借口。

顾小白思索片刻，试探性道：“要不你再仔细回忆回忆，说不定能想起来它是谁？”

龙九语气非常不耐烦，“海里虾兵蟹将多如牛毛，我哪有功夫去记他们人身时是什么模样。”

一想到自己经常惩罚那些笨手笨脚的下属，极有可能会导致他们心生不满，故意报复自己。可那帮人弱得跟小鸡似的，怎么会有能力夺取自己的龙珠呢。

“陈廷是怎么认识那个海怪的？”顾小白道，“你们海底没有法律么，什么妖都能随便上岸？”

“当然不是！海底一般只有特定的负责上岸采买的属下才有资格通行，没有龙王令私自上岸者要关进深渊峡谷五百年。” 至于那妖是怎么跟陈廷勾结上的，它也想不明白。

大海不是有生物循环系统吗，还需要上岸采买？顾小白很好奇，“你们海里一般上岸都买些什么东西？”

“各种吃的、玩的。”龙九心不在焉道。

“……”它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提高对陆地的了解，学习新的知识，更好的与人交流融入社会么。

顾小白非常好奇这条只会吃喝玩乐的龙是怎么被人暗算的。

他提起一箱罐头爬上矮梯，用力举起放到货架高处，喘了两口道：“我觉得那个海怪不除掉，想要拿回龙珠可能不太现实，你不能回海里找两个帮手吗？”

龙九立马回绝，“不行。”

顾小白不解，“为什么？”

要是让哥哥们和那群虾兵蟹将知道自己一上岸就被人暗算，并且丢失龙珠变回原形，还灰溜溜跑回去搬救兵，铁定会成为整个海底的笑柄。

在海底一向横行惯了的龙九，绝对不会允许这么丢脸的事被他们知晓，它一定要凭自己本事找回龙珠。

“因为本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忘了我之前的警告？”

顾小白很委屈，自己为它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它却不识好人心。明明就是死要面子。有事的时候，它倒是动动嘴皮，受罪的还不是他这个跑腿的，哼。

顾小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空，下意识“啊”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斜倾，眼看脑袋瓜子就要着地，却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他瞪大眼睛看着离自己仅二十公分的地面，心脏都要被吓的骤停了。

“真是够笨的。”因为这个意外，龙九不得不把栖息地换成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慢慢显形。

顾小白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像闪电般“嗖”地一下跑过去，用身体把它挡住。

龙九愠怒，“你干什么？”

顾小白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显形会被拍到的。如果被发到网上，他们会想方设法把你抓去研究所然后大卸八块。”

虽然龙九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但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便不再计较，哼了一声：“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但还是隐去身形，重新趴到了他的头顶。

顾小白警惕地左右环顾，还好龙九刚刚显形的地方是死角。

他松了一口气，“你们海底成员真的应该好好学习一下现在的社会知识，万一哪天露馅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龙九没吱声。

顾小白仍然决定给它科普一下摄像头的知识，“看到我指的那个地方没，那个东西叫摄像头，形状有各式各样的，外面大街上到处都是，我们人类抓犯人都用这个。”说着他还特地掏出手机拍了一段视屏给龙九示范。

“看到没，就像这样把你拍进去。”

龙九有些不耐烦，主要它受不了顾小白一副说教的模样，“知道了，快点干活吧你。”

顾小白收起手机继续手头工作，和龙九相处虽然时间不长，但慢慢了解下来知道它是条心眼儿不坏的龙，尽管有时候脾气不大好。

他小声对龙九道：“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什么事？”龙九懒洋洋道。

“你能不能不要趴在我的头上，趴肩膀上吧。””

“为什么？”

“我今天早上对着镜子梳头，发现头顶中间那块都塌了，周边头发又蓬松，看起来跟个鸡窝似的，太丑了。”略带控诉的口吻。

“你肩膀上全是骨头，趴着不舒服，驳回。”

顾小白不服气，“你这不是恃强凌弱吗？”

周围的温度立马开始下降，他赶紧闭嘴。刚刚升起来的好感随着温度变为了零，他咬牙想，等我三天不洗头，看你还趴不趴。

周潜坐在车里玩一款最新新出的手游，因为太专注都忘了时间，等他一局游戏打完才发现自己已经等秦勉半个小时了。心里想，就算蹲大号这么久也该结束了吧。

正当他想要拨通电话问秦勉在干什么，再不走就要迟到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慢？”

“有点事。”秦勉说。

周潜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秦勉一脸沉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周潜不好再追问，能令秦勉糟心的无非就是家里那两个活宝和公司的事，他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热点新闻。

俩人一路无言，等快要到目的地时，秦勉忽然开口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啥？”周潜一时无法消化他这个问题，光听字面意思他当然能理解，可是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怎么啦？”周潜很不放心他现在的状态。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秦勉脑子有点乱，他扶了扶额道：“没什么，可能最近有点累。”

他不断回忆着自己意外听到的那些话，从那个理货员口中不难听出陈廷和妖怪有勾结。他刚开始听着，以为是那个理货员精神有些问题，毕竟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妖怪、龙珠之类的都不像正常人。

秦勉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特别是一些令他印象深刻的事件。那天晚上酒吧贵宾室里无端下雨，他记得里面的每一个人，包括最后闯进来的那个小年轻。

小年轻的脸和眼前这个理货员的脸慢慢重合。

直到看见他从梯子上摔下来却仿佛被一股神奇的力道接住，心中震撼的同时，秦勉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但他不是特别确定。

秦勉对周潜道：“最近新招进来的人员名单给我一份。”

都是职场老手，周潜不问原因，发了个信息给陈菲，不一会儿资料便发到了他的手机里。他把资料转给秦勉，“最近就招了一个人，喏。”

秦勉打开手机，顾小白……

他和那个酒吧服务员关系好像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