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原。
但白非梦和这位大伯公其实比和他父亲还亲近些。
当年因为他先天觉醒的血脉,父母闹到了和离的地步,白枢对这个儿子大概是心中有怨,养是金尊玉贵地养着,却从来不肯给他太多的好脸色,以至于白非梦总有些怕他。
而大伯公白柘虽然年纪更大辈分更高,却比白枢好说话,对白非梦也更上心。常常会给白非梦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吃的玩的用的,还有各色故事书,可以说要不是有大伯公白柘在,白非梦不会养成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多谢小友。”白柘彬彬有礼地跟云无囿道谢,一点也不端前辈的架子,“若非小友出手相救,梦梦恐怕难逃此劫。”
“哎呀!”白非梦突然拉着白柘就要走,“我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啦!又不是小孩子!”
裴怜尘看他们拉拉扯扯,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好奇地问:“为何只有白非梦一人名字与你们格格不入?”
“啊,那是因为梦梦本就不同寻常。”白柘淡淡地笑着,“依我们家的习惯,婴孩降生之前,需卜卦问其运势,非梦二字,是他降生之时,出现在龟甲上的天赐之名。”
非梦?云无囿若有所思,莫非真是冥冥之中,乐荼神为这个小辈取的名字——当年白非梦不顾一切冲上高台与之相见,并非幻梦。
然而白柘并不打算立刻带着白非梦回家,据他所说,西南合墟五年一度的迎神会到了。
迎神会本是祭祀乐荼神的仪式,西南四成十五寨都会前来朝圣,聆听预言。但近些年,附近的百姓不知为何,突然渐渐地对乐荼神力产生了怀疑。
白氏眼下正为筹备迎神会焦头烂额,白柘担心现任家主、也就是白非梦的父亲,会为了办好迎神会、堵住悠悠众口而解开白非梦身上封印,因此他打算带着白非梦在外头待到迎神会结束再回去。
这是白氏的家务事,白非梦没什么意见,云无囿自然也不会反对。
和白非梦告别之后,云无囿和裴怜尘便一同返回了流云山。
他们来的时候着急,只花了几日就御剑飞来,回去的时候却不急了,一路慢悠悠地走走停停,等回到流云山的时候,已经是深秋时分,快要冬天了,宋时清还是没有出关。
天气冷下来,裴怜尘就活泛起来了,不再像夏天似的每天瘫在屋子里,每日都闲不住,想要去外面跑着玩儿,云无囿怕他在流云山里闷得无聊,索性收拾好行李,带着他同流云山的众人告辞,沿着水路往北去。
离开锦陵之前,沈砚书又上门拜访了一回,说自己公事繁忙脱不开身,请云无囿和裴怜尘帮他将近年的诗文手稿顺路带去莲堤,在当初邵嘉消散的地方烧了。
“我是个仕途沉浮的俗人,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能一道论诗赏画。”沈砚书自嘲地说,“我这人呐,书只读过两三本,偶尔夜来风雨,衾冷难眠时,也忍不住附庸风雅。”
听沈砚书这么说,云无囿不免多嘴劝了一句:“往事不可追,该放下了。”
“谁说我没有放下?”沈砚书仍是笑吟吟的,“不过是以诗文会画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