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应是喜出望外,在这儿突然撞见胖子让我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振奋,我立刻就问胖子有没有事儿。
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我这问题太傻了。
我很快就冷静下来,或者说,心冷了下来。
关金乌在那儿一连串地问他哥在哪司裁在哪儿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全是废话,咕咕叨叨的,我斜了他一眼,也被那獒给斜了一眼。
不知道胖子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但情况显然不好,不管我和关金乌说什么,胖子在里头似乎都听不到,他的求救声也越来越小,只有那敲击的“笃笃”声,一直没有断过。
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那敲击声是有规律的。
我和关金乌如临大敌,我们俩挖空心思,用尽毕生所学,回忆了从小到大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涉及到密码的东西。
最后成功得出了结论,胖子这敲击声跟他嘴里的是一个意思。
救你大爷。
我真的服了,我以为胖子要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起码也应该是怎么把这青铜柱子给打开的机关。
我一脚给踹了过去,听到胖子“哎呦喂”了一声,虽然声音蔫不拉几的,但精神头听上去还行。
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我们有学有样,也敲青铜柱给胖子传音儿了。
等你大爷。
我和关金乌顶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基本上快摸遍了这第一层的每片角落,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正当我俩准备鼓起勇气挨个儿掀起青铜器的盖儿的时候,关金乌的獒突然冲着门口的方向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接着就是很闷的枪响的声音,一听就是装了消音器。
我和关金乌正蹲在地上研究,一回头看见那帮子以刀疤脸为首的人,已经靠着热武器干掉了那些能模仿人脸的蛇,冲了过来。
打眼一扫我就看得出来他们过来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有俩人没在了,不知道是留在岸上接应还是挂了,但刀疤脸他们并没有我和关金乌那么幸运,他们那衣服被白沫腐蚀得不轻,还有的伤口基本上已经可以见骨了。
不过比起我和关金乌来,他们到底还是专业的。
刀疤脸一冲过来,只看到我和关金乌就急眼了,只是我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掩饰焦躁的情绪。
“算你俩命大,老司呢?跟你们一起下来的呢?干掉了?”
关金乌是要说话的,被我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也还好这大厅里光照不强,给我充分提供了可以挤眉弄眼的空间。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李黑的下落,至于那个被他派来监视我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刀疤脸虎视眈眈瞪着我们,他们哥几个拿着的枪都在手上没放下。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一指青铜柱,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是怎么做到愈来愈坦然地虚张声势的,“李黑在里头,另一个当然是死了。”
我说完后转头,特别平静地掀开了方樽的盖儿。
差点给我恶心吐了。
特别新鲜的人脑子,在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之后,迅速地腐烂,发黑,腥臭味儿几乎是立刻就飘了过来。
但我还努力端着自己四平八稳的架势,起初我还以为是我要昏过去了所以没蹲稳,后来才发现是那个刀疤脸给我和关金乌给拎了起来。
他们叫我俩别嘚瑟,并且问我们李黑是怎么被关进去的。
好家伙,这个问题那可真是问住我们了。
可是我长了一张嘴,我能忽悠,我真真假假地编,编到一半的时候我自己都信了,然后我让他们别打搅我们,我们也正在找机关。
刀疤脸不屑地冷笑了声。
显然不觉得我和关金乌能耍得了什么花样,他们哥几个看我们在掀盖子,也不甘落后。
我才体会到原来胖子也算是个文明人,这帮子人粗暴多了,如蝗虫过境,小的一些玩意儿被他们通通打包了起来,至于大的,他们是一点也不当心,直接上脚踹的,拦都拦不住。
关金乌嗤之以鼻,“北派的。”
我们才发现这些青铜器具里面装的都是人的器官,这个巨大的青铜一层像是屠宰场,新鲜的内脏一接触空气就迅速腐败,散发出腐烂的腥臭的味道,又带着一股诡异的香。
过不多久,这里就横七竖八倒下了许多青铜器具。
人的发黑的肠子,胃,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流了一地。
我和关金乌被他们勒令双手抱头蹲在青铜柱中间,我着急救胖子,一方面觉得我俩也是因祸得福不用去翻青铜器了,一方面觉得他们这么狂早晚得整出事儿来。
我提醒关金乌,我俩时刻警惕地准备着。
当那边有人惊叫的时候,我都没有慌了,反而心底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也发现他们狂是有狂的资本,一个青铜鼎里面,有红褐色的带着翅膀的虫子密密麻麻地飞了出来。
离我们不算近,但关金乌一看就说那东西是尸鳖。
吃尸体长大的,不拘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他们几个反应很快,迅速就撑起了网,网眼极小,我看是连蚊子都飞不出来,并且那东西似乎是有电,一接触到尸鳖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电火花。
我和关金乌不知道是提起来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
这青铜器里面的尸体,八成就是用来养这些尸鳖的,既然如此,为什么……
我还没想完,就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飞机发动的声音。
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们看到从地上横七竖八流着的脏器里,蛇的尸体里,钻出来了无数尸鳖。
小的跟苍蝇一样,大的跟王八一样,冲着那几个人的方向或飞或爬了过去。
尸鳖太多,汇聚在一起像暗红色的河流,这才是真正的蝗虫过境,我能看到那些尸鳖的尖牙是怎么吞噬掉尸体的过程。
所到之处,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无从下脚。
那帮子人显然是低估了,他们拿的炸药不敢滥用,对于这漫天遍地的尸鳖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至于用汽油点的火,就更是了。
我看到有尸鳖顺着其中一个的衣服就钻了进去,那人手上劈砍尸鳖的动作才刚顿了一下,尸鳖群就已经把他给淹没了,他的眼球很快便被尸鳖给顶了出来,咕噜噜滚在了地下。
但是凄厉惨叫的回音还不断地传过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连渣都不剩下了。
看来他们终究是顶不住的,我和关金乌开始想往青铜门外跑了,毕竟白沫只是白沫,这要是被尸鳖沾上了,估计死得可是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