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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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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沧州位属大晟南方,常年湿雨,加上这地方大江大河汇聚,地势平坦开阔,多种稻谷,收成好时可供整个大晟大半年的粮食,可谓是天下粮仓。

只可惜,正因此地地势平坦,四周也无高山峻岭,以致经常发生洪涝淤积,一旦上游连绵雨势,沧州必受洪灾。大晟乃至前朝历代也都曾想尽办法治理,但大多收效甚微,此地依旧常年汛涝,只能在汛期前提前预防,灾后多加抚恤。

沧州知州赵明琰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质,头戴方巾,衣着朴素,长相普通,带着两撇胡子,眉眼和善,看上去有些平和正直,这种人在箫雁舟眼里多半是个愣头愣脑的愚钝清官,本性不坏却也不太聪明。

因为是奉旨暗访,凌风澈他们只得乔装打扮成一路商队,趁着中午城门口人多,自然而然地混进了沧州城,正巧赶上赵明琰带着人马在城南给难民施粥。

说起难民,凌风澈他们这一路过来倒是没见到什么难民,如今看着这人山人海排队领粥的,可见这赵明琰是早就安排了城外难民到这沧州城里面来了。

“倒是个爱民护民的官儿,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跟那逆贼混到了一块去了,竟还上书陛下为其请功,只怕是个愚钝的昏官。”

箫雁舟跟凌风澈几人一起坐在路边的茶摊上喝茶,一边看着难民领粥,一边看着施粥的赵明琰冷嘲热讽道。

凌风澈皱了皱眉,看这箫雁舟如今是一点都不装了,不由得冷道:“箫大人未免也太武断了吧,如今我们才刚进沧州城,尚未仔细调查,赵明琰是不是好官,那傅云岚又是否有谋逆之举,都尚无实证,你便着急下定论,到底还是太着急了些吧,不妨再耐心看看,也免得再判错案。”

剩下几人被凌风澈这一番话惊的茶都差点喷出来,只知道这位凌大人不常说话,还以为是生性沉闷,不喜与人沟通,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么毒舌的一面,一语双关,不仅点明案子还未开始查,不要着急下定论,一面还暗戳戳地指责了箫雁舟之前冤枉自己的错,直说的箫雁舟脸色瞬间铁青,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极低,众人看热闹却也不想事情闹大,只能屏住呼吸装没听见,低头默默喝茶。

箫雁舟铁青着脸,想要与之争辩,可凌风澈半点不想理他,自顾自地拿起茶碗往难民聚集的几处棚户走去。

只见他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直接就与那户人家坐在门口休息的男人聊了起来,也不知凌风澈使的什么招数,那男人起初还对他这个陌生人有些忌惮怀疑,几句话的功夫便跟他有说有笑,称兄道弟了起来,聊了一会儿,那大哥也终于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凌风澈。

凌风澈端着空了的茶杯走了回来,刑部的几人赶紧凑上前问:“凌大人,可问到了什么了吗?”

凌风澈点头,“这些人都是沧州附近的农户,洪水来之前就接到了沧州府衙的通知,令他们迅速入城避祸,起初这些人都还不信,结果接连十几日不停暴雨,农田都被淹了,这些人才反应过来,赶在洪水涌过来的前一天逃到了这里。”

刑部这几人里有个个子小小的,名唤张鹤,日常负责凌风澈的起居,与他相处多日也亲近不少,闻言惊讶道:“这么说,这位赵大人莫非是有预测之能?不然他怎么就能这么精准预判出这洪水来的时间?”

凌风澈却是摇摇头,解释道:“这预测洪峰不是什么难事,但凡仔细研究过当地多年的洪灾记录,便能提前预判下一次洪水到来的时间。”

张鹤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那这位赵大人也算是爱民如子了,那么多记录都一一研究还熟记于心,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这种爱民之心,别的知州可未必学的来。”

一旁的箫雁舟却是不以为意,“爱不爱民又不是看这些表面文章的,单就此人替逆贼之子求情一事,便是这赵明琰再是如何的爱民如子,也不过是个昏庸的清官,这种人爱民却愚蠢,到最后只会害了当地百姓,不如不做这蠢清官的好。”

说着他又看向凌风澈,语气不善道:“莫要忘了我们此番任务不光是调查这位赵大人治水如何,更重要的是调查傅云岚。”

自从上次在严州看清了此人面目,凌风澈便知道箫雁舟才不是什么好商好量的谦谦君子,他这人表面看上去温润如玉,实则内心狭隘自私。

凌风澈不想与之争辩,喝了茶便向府衙而去,箫雁舟见激将法不管用,自觉无趣,便自顾自回了客栈,刑部这几个护卫职责是保护两人,顺带还有监督之责,见两人不欢而散,只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赶紧兵分两路追赶。

凌风澈带着张鹤等人一路在沧州城里逛了一圈,发现此地难民颇多,但城内秩序井然有序,当地人和难民相处和谐,更有心善者主动请难民进家中借宿,在这样的时局下还能将城里的两拨人都管理得如此服帖,看样子这赵知州是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张鹤两人听了凌风澈的命令,往村民那里去询问傅云岚的消息,凌风澈则坐在路边石阶上休息,忽而一个干瘦的小孩儿跑到他身边,重重撞了他一下,凌风澈还未来得及询问小孩情况,那小孩已经连连道歉,随即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张鹤他们听见声音跑了过来,急忙询问:“怎么了?大人可有受伤?”

凌风澈却面色淡然,低头扫了扫衣服上被那小孩碰脏了的地方,淡淡道:“无事,不过是小孩儿调皮,走路不知轻重罢了。”

得到了凌风澈肯定的回答,又仔细看了一下他身上确实没受伤,两人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去跟村民聊天。

凌风澈默默捏紧了手中的纸条,轻轻将它放到袖袋的最里面,然后继续安静坐在石阶上等待。

刑部的人看似表面与他相处融洽,可此行他们也是另有目的,无论他们背后指使之人是陛下还是箫太傅,亦或是其他人,凌风澈都不能冒险,所以饶是表面单纯如张鹤,凌风澈也是对他保留了三分戒备。

果然他坐下没多久,张鹤就借故返回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便抱怨,“问来问去,这些村民都说不认识,凌大人,你觉得会不会这些村民也在包庇那个傅云岚呀?”

他长着一张单纯稚气的脸,年纪也不大,只有十四五岁,因为是个孤儿,被武馆收养学了些拳脚功夫,去年过了武试,这才被刑部录用,当了衙役。

凌风澈看着他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像真的很好奇一样,不由得有些想到自己刚入伍那时候的样子。于是微笑着,一脸无所谓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们有没有包庇他有什么要紧的吗?”

张鹏不解,“难道不要紧吗?那人可是传闻有谋逆之嫌啊!他自称是靖安王之子,靖安王当年可是被判叛国之罪,自缢在大牢中,此人如果真是靖安王世子,那不就是逆臣之后?若是此地百姓包庇于他,不也是罪同谋逆?”

凌风澈又笑了笑,“你这律法倒是学的挺好。”

他没来由地夸了他一句,倒让张鹤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听凌风澈又严肃道:“但是,且不说那傅云岚眼下并未做出什么谋逆之举,也没有结党之嫌,如今调查尚未得出结果,我们身为捕快就不能轻易给他定罪。再者说,即便沧州百姓真的包庇于他,那你又当如何呢?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张鹤一时语塞,被凌风澈凌厉气质给震慑到,有些结巴了起来,“我……我也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凌风澈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出手安抚他,一边解释,“我并非针对任何人,只不过我所重视的,是事情的真相。真相一日未查清楚,就不能轻易下定论,否则与那些不辨是非,不讲道理之人有何区别?至于你说是不是沧州百姓在包庇傅云岚,对他的身份视而不见?我却觉得未必,试问一下,你觉得一方百姓最看重的是什么?”

张鹤愣了愣,皱眉苦死冥想了一番,纠结道:“庄稼?钱财?我想不出来。”

凌风澈笑了笑,“是安定。”

见张鹤疑惑,便耐心解答:“百姓生活简朴,大多不似朝廷上的官员那般日日苦心孤诣地经营,他们的日常也就只是柴米油盐这类的小事,于他们而言能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都已是不易。一场洪水,一次天灾便有可能夺去他们半年甚至一年的粮食积蓄。对他们来说,天下事都抵不过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来的重要,他们是这天底下最不想看到天灾人祸的,若是这时候有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他可以将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洪水给平息了,你觉得他们是支持信任,还是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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