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月通天被他一推，登时火冒三丈，越发觉得是凌风澈搞得鬼，才让他们三人离心，抽出腰间匕首便向他刺了过去！

云未行见状也不再客气，单手一拦一扭，瞬间化解了月通天的攻势，月通天见一击不成，便扭身又往云未行右手边刺去，企图绕过云未行，攻击凌风澈，云未行又一个闪身挡住，月通天怕伤到他，只能咬牙撤回力道，结果又被云未行拦下了刀，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了几个来回。

凌风澈微微叹气，只能上前阻拦，“我与你们有着一样的目标！所以我死也不会告发你们的！”

他大声说出这话，原本在打架劝架的人都停了下来，齐齐转头看向他。

凌风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并不信我，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其实我知道你们一开始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查当年靖安王谋逆的案子，借查案寻找机会搜集线索，慧贵妃那个案子使我隐约察觉到了你们的身份，只是那时我虽知道了，却并不想表露出来，是因为我也在查当年的案子。”

他看了眼冷静下来的月通天，继续道：“当年靖安王谋逆牵连无数将士，我父亲的失踪，我一族人被无端屠戮，这些都与当年的案子有关，试问我如何会告发你们，恰恰相反，我更需要你们的相助，多年来我查阅了无数卷宗，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但每当我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时，线索却突然中断，以至于我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调查清楚我父亲当年的失踪究竟是为什么，直到你们出现，我才逐渐从慧贵妃的死开始，抽丝剥茧，一步步走向真相，我比你们更渴望查清楚当年的案子，也让我能找到我父亲，哪怕，只是尸骨。”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在旁人面前吐露过半点心声，世人皆道他经历满门被屠，失忆痴傻，后来再长大些稍稍展露了一点才能，却不见他因为当年的事而伤感难过，又道他薄情寡义，生性凉薄，可其实是因为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那人能在天子脚下杀光他一家，对于当时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的凌风澈而言，简直是就如同一个梦魇一般，他要时时小心提防，更怕稍微表露出一点报仇的想法，被那人察觉便是又一场屠杀。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连居住的凌府也只有会武功的侍卫，没有仆人侍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仇人再见之时，这些人也能有自保的能力，而他自己却早已做好与仇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直到云未行出现，他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偷东西的飞贼，接近自己也只是想将功补过，抵消他私盗贵妃镜的罪责，然而随着办的案子越来越多，他逐渐发现云未行想做的事不仅仅是消罪这么简单，似乎还与当年的案子有些牵连，自己眼前的迷雾也开始因为他的到来而越发清晰，渐渐的他也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模糊身影逐渐重合，直到他在刑部大牢炸毁之后再见到他的真实样子，他才真的确定云未行就是记忆里当年的那个他。

最初知道云未行就是当年的靖安王世子傅云岚时，凌风澈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他失了当年的记忆，傅云岚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逆贼之子的代名词罢了，但当他一点一点想起当年的记忆之后，云未行与傅云岚这两道影子慢慢重合，成了他查清楚当年真相的关键，同时他们也一同经历生死，于他而言，云未行已经是可以交付生死的知己至交了。

月通天听到他说了这番话，纵使不信，也还是放下了手中短剑，“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到时若事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一甩衣袖便离开了，生怕他再有闪失，慕玥匆匆向两人示意一番便追了上去。

云未行看着依旧一脸坚定的凌风澈，久久不语，陷入了沉思。

几人又在凭月晚照楼里躲了几日，凌风澈的腿总算有了起色，已经能简单地走动几步路了，至于要恢复到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期间刘大人多次前来商议，只说司天监算卦称原定的方位吉时都不太好，于是又推后了几日，另外周闻那边刘大人也派人暗中监视，只是这些天周闻一直闭门不出，倒是学起了箫太傅，称病不见外客。

而箫雁舟明面上不能动他们，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这几天据慕玥所说，晚照楼里突然多了很多生面孔，来了也只是喝茶聊天，却也不做别的，吃喝完便走，俨然是在监视此处，其中一人功夫弱，被月通天的手下跟了个正着，正好看见他悄悄进了箫府后门，直奔箫雁舟的书房，这才板上钉钉。

只不过箫雁舟此举也只是试探，并未对他们造成如何大的影响，凌风澈他们就算多烦，也拿他看没什么办法。

又过了几日，朱雀大街上寅时初便出现一支队伍，此刻还是宵禁，路上半个人都没有，这支队伍安静有序，却不是为了捉拿嫌犯，而是开始了沿街洒扫清理，原本还有些泥泞的青砖路被清扫得一尘不染，沿街商铺也在几天前便收到勒令，将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个遍，还有公文，祭天典礼当天，禁止喧哗吆喝，禁止随地摆摊，禁止打架生事等等等等，诸多条例下，违者一律按谋乱处理，到时候即使不掉脑袋，也是要进大牢掉一层皮的。

队伍打扫干净之后，连青砖路的缝隙都光可鉴人，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这一条直达皇陵祭坛的大道清楚干净，寓意通天大道，纤尘不染。

卯时初刻，宫门大开，一路穿着金甲配着长刀的御林侍卫胯着马从皇宫鱼贯而出，随后便是一排排内官宫女，提着香炉在前面开道引路，后面便是一辆八宝鎏金雕黄龙奇兽的厢车，由八匹精壮宝马拉着前进，这厢车形似宝塔，车顶四角还悬挂这纯金打造的风铃，随着马车的前进发出悦耳却不吵闹的声音，甚是好听。

而在马车四周则分别跟着几个穿精装铠甲的武士，若有认识的人仔细看去，必然能看清楚这几个武士都是大晟朝现如今赫赫有名的四大将军，这几位可都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当年靖安王身死，其麾下将领也都被清洗，原本畏惧于靖安王的外敌便以为大晟朝再无猛将，皆在边关蠢蠢欲动，几番骚扰试探，一度成为大晟朝立朝之后一大隐患，恰逢先帝当时重病在床，箫太傅临危受命，从军中拔擢了这几位年轻将士，亲自带兵出征平定边关之乱，这才又保下了晟朝基业。

也因此原本对靖安王的死讯多有愤懑不平的百姓，在国泰民安面前最终选择了遗忘，靖安之变成了所有晟朝子民的禁忌话题。

不过能得四位大将军保护，这车驾里坐着的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成玄帝一身金丝玄地蟒袍，华贵之中又不失沉稳内敛，玉冠束发，发丝一丝不苟地梳洗整齐，使得他越发气宇轩昂，一身帝王俾睨天下的气概直逼人心，偏偏他又长得温文尔雅，实在是一副明君圣主的模样。

马车两侧的帘子都轻轻勾起了一角，让外面的百姓只能瞧见圣上的半张脸，若隐若现，叫人见了恍若见到了下凡到人间的神祇，纷纷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成玄帝的车驾后面则跟着朝安长公主的车队，一样是鎏金马车，却并未雕龙画凤，而仅仅只是在车厢周围雕刻了喜鹊登枝的吉祥纹样，上面的点点梅花都用的是上好的玉石镶嵌，再以明珠点缀，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皇家尊贵，但也不乏精巧雅趣。

天丝做的纱帘紧紧贴在两侧车窗上，透气的同时顺便阻隔了外面百姓热烈又好奇的目光，只是纱窗隐约可见美人风姿，便如那月中仙子一般，叫人见之心神荡漾。

不过这皇家仪仗之下，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造次的，整个车队前进路上，道路两旁皆安排了士兵组成人墙阻隔围观百姓，另外还有前哨跑在前面鸣锣开道，示意人群退避。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抵挡不住百姓们对皇室天颜的好奇，一路上皆是跪拜欢迎的百姓，还有些好事者远远跟在车队后面，只想着看看热闹也好。

然而车辆行驶到皇陵山脚下时，却远远看见一人跪在山道上，四周围着禁军侍卫，皆做拔刀姿态警戒，周围百姓则是议论纷纷。

箫雁舟此番是跟随礼部一同前往皇陵布置祭天仪式的典仪，准备妥当之后，礼部等官员便一同下山一起去跪迎陛下，结果刚走到山脚下时就正好看见这一幕。

那人一身玄色劲衣，素色衣服勾勒出那一身修长挺拔，如墨的乌发用深蓝色发带束在脑后，一丝不苟，这人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清长相，只能从两边那些满眼爱慕欣赏之情的女子脸上看出来，此人长相定然是丰神俊朗，惹人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