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孙刚的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嫉妒。
傅衡是院长的独生子,长得帅又有本事,要不是他喜欢男人,且已有明确的伴侣,院里大半没结婚的年轻护士,只怕都要排着队给傅衡送情书。
他现在的女朋友,在不知道傅衡的性取向前,私底下不知多少次表示过,只有嫁给傅衡这样优秀温柔的男人,一个女人的后半辈子才会幸福。
孙刚那时还没追到她,却早已暗生情愫,常常守在她上下班的路上,默默跟着走一段才离开。
可是在他守着自己的女神时,他的女神同样在被傅衡吸引,用尽一切能引起傅衡注意的小手段来拉近关系。
孙刚那时恨傅衡恨到天天诅咒他出车祸或得一场绝症,他甚至还扎破过傅衡的轮胎,可惜傅家离医院太近,他用力太小,没把轮胎完全扎破,让傅衡逃过一劫。
要不是安明非那天来医院找傅衡,看到他的女神娇滴滴地问傅衡一些常识性问题,察觉到危险,没等女神离开,就宣誓主权地挽着傅衡的手,告诉大家傅衡是他的男朋友。
那天,整个五楼 —— 不,整个医院所有对傅衡有过想法的护士的心都碎了,他的女神也是。
不过,孙刚倒不是因为女神没追到傅衡,就趁虚而入抱得女神归的。
他也想,但他除了工资还拿得出手外,家庭、身高、长相全都透着寒酸,更糟心的是,不到四十岁的他就已秃头,秃成了 M 型。
要不是顾沉给了他机会,他可能花一辈子都追不上女神。
而他现在才跟女神交往几天,还没享受够爱情的甜蜜,绝不会让任何人毁掉他的幸福。
傅衡请他吃饭,最好只是感谢他照顾安志海,要是因为对安志海的死因起疑、怀疑到他头上……
孙刚藏在眼镜后的倒三角眼,闪过一丝极冷极狠厉的凶光。
纪水找的是仁康附近一家现烧的餐馆,他在傅衡去找孙刚时,给傅衡发了菜单,问他和孙刚想吃什么,傅衡让他看着点就好。
在等孙刚下来时,纪水告诉傅衡已经开始上菜了,他特意找了家人少的店,怕人太多菜上得太慢,还没吃完傅衡的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给傅衡发完消息后,纪水又拍了菜的照片发给闻昭名,向他汇报自己今天也在外面按时吃饭。
闻昭名回了个摸头夸 “棒” 的小羊表情包 —— 这个系列的表情包还是纪水觉得可爱,让闻昭名用起来的。
记者属于文科,但闻昭名却是理科学霸。他的性格也跟大家印象中的理科男相似:沉默寡言、注意力集中,没什么太多兴趣爱好,却能把工作和生活平衡得很好,而且对手机不太上瘾,只在跟纪水发消息、打电话或必需用时才会拿起它。
所以,刚用上纪水推荐的表情包时,他在给纪水发 “爱你” 时,因不熟练发错了人 —— 发给了之前拒绝过的一个女客户。还好及时发现并说明情况,女客户也大度地表示理解,才避免了一场狗血误会。
纪水想起闻昭名这件糗事就忍俊不禁,没忍住一个人对着手机笑出了声,直到听到傅衡的声音:“师兄,这是我的朋友纪水。”
纪水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戴着厚镜片眼镜、身高刚过一米七、很瘦却有啤酒肚、头顶还秃了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袖子和下摆都皱巴巴的衬衫,搭配一条长到盖住鞋子的西装裤。
纪水突然想起自己订购的时尚穿搭杂志里有这样一段话:“一个男人要是对身高不自信,就会选择宽松的西装裤遮住鞋子,希望别人把裤长当成腿长。但实际上,这样的裤子不仅不会从视觉上拉高身高,还会让人显得邋遢。”
从外貌上看,孙刚是那种走在大马路上,不管被人看到多少次都很难让人记住的类型。他脸上唯一能让人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对倒三角眼。
孙刚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纪水客气地伸手:“我是记者,可能你在网上刷到过我写的报道吧。”
听到 “记者” 二字,孙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且没有伸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纪记者。我想起来了,我对你的名字有印象 —— 就是你写的关于仁康医院拒救病人的报道。”
这事其实发生在三年前,孙刚也是那时进的仁康。
当时因舆论和媒体压力,仁康走了不少医生,每个科室都难以正常运转。傅爸没办法,才开出高薪吸引其他医院的医生跳槽到仁康。
提到这事,纪水就有些愧疚 —— 他那时也没想到那篇报道会给仁康带来这么多负面影响。
“师兄记得没错,那篇报道就是我找纪水写的。也正是得益于那篇报道,搅动了仁康这潭死水,才能吸引到像师兄这样优秀的医生,不是吗?” 傅衡话里有话,既肯定了纪水的功劳,也暗褒了孙刚的医术。
好话已说在前,孙刚要是还揪着这事针对纪水,傅衡有的是难听的话回敬。
孙刚也不傻,自然听出了端倪,便勉强笑了几下,被傅衡让到里面,正对纪水的位置坐下。
纪水也很快收拾好心情,边倒茶边客气道:“不知道孙医生的口味,随便点了几道。孙医生要不要再看看,添点别的?”
孙刚最近莫名得了几百万,一有机会就带女朋友出入各种高级场所,连买瓶水都挑最贵的。
要不是那人警告过他 “在医院别太高调,安志海的案子还没判,要是被人因你的异常行为怀疑你跟他的死有关,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孙刚早把自己这副寒酸样从头到脚换了个遍。
穿的还好说,但吃刁了的嘴却改不过来。
孙刚斜眼扫了一遍桌上的菜:椒盐虾、土豆炖牛腩、冬瓜排骨汤,说好听点是家常菜,说难听点不过是贵一点的盒饭。
孙刚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院长的儿子请人吃饭竟这么抠门。要不是看在傅爸的份上,他铁定拒绝;哪怕来了,看到是这种餐馆,他也想扭头就走。
“不用了,纪记者。我中午随便吃点就行,要不是师弟盛情难却,非要为我照顾过安志海的事请我吃这顿便饭,我是真不好意思来。可我没想到师弟还请了您这样的贵客。”
又朝傅衡道:“师弟,你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早点下来。怎么能让纪记者等我们俩?要是让人误会我在摆架子,多难为情。”
纪水笑了笑:“我哪算什么贵客。我是知道傅衡要请你吃饭,早就想见见孙医生,又怕您工作太忙抽不出空,才厚着脸皮不请自来。还请孙医生见谅。”
“纪记者真爱开玩笑。像您这么有名的记者,每天排着队想见的人都不一定能见着,您愿意见我,那是我的荣幸。”
纪水把一杯茶放到孙刚手边,又举起自己的茶杯:“那让我们为今天的见面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