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张回到铺子里，旁边烧烤佬已经在处理小龙虾了。

看老张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烧烤佬诧异地和他打招呼：“张老弟，你这是怎么了？今年不做小龙虾了？”

“做！”老张笑道，“今天来了几个乡亲，帮着我一起，把小龙虾处理好了。”

张应西几个人风风火火地来，说是认个门，但一来就帮他干活。

平时他要干到下午四点才能干完的活，两三点就全干完了。

烧烤佬伸长了脖子张望，羡慕道：“人呢？让他们也帮我干干呗！我给他们买烟！”

闲太久了，突然又到了要做小龙虾的季节，烧烤佬忙得眼角都耷拉下来了。

“啊……”老张失笑，“我妈送他们回去了。刚走一会儿。”

“嗷……我怎么就不来早一点？”烧烤佬夸张地苦了脸，转眼，就好似忘了这件事似的，一脸八卦地问，“你刚才在那里数什么呢。”

“看咱们这条街，有多少家做小龙虾的。”老张抽了根烟出来，朝烧烤佬示意一下。

见他想抽的样子，送进他嘴里，给他点上。

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上一口，才坐进他的摇摇椅里，道：“闲着也没事，我喊细红帮忙看着点店面，跑去溜了一圈。”

被烟熏得眯了眼，烧烤佬问着：“数清楚了吗？有多少家？”

“三十六家，比去年，多了六家。”老张眯着眼，在摇椅里悠闲地摇啊摇。

“三十六啊！最开始只有十家的……”烧烤佬咂舌，“现在都知道做小龙虾赚钱了，都想来分一杯羹。”

老张不置可否。

有钱，当然谁都想赚。

现在有三十六家，可七街有上百家铺面，以后，肯定不止三十六家的。

“张老弟，咱得想想办法，多揽点客啊。”烧烤佬一面处理虾，一面叼着烟头说。

“什么办法？”老张问着。

“外卖！”烧烤佬眼睛亮了，索性洗了手，坐到老张身边来说，“我已经把那个外卖APP弄明白了！听说他们现在有扶持，免费提供电脑、打印机什么的。要是我们把外卖搞起来，比别人占了先机……”

“唔……”老张想起去年就听他们提起的外卖APP，也想到了仇斯屿在的时候帮忙送外卖的收益。

但他想不明白：“这些都免费的话，平台怎么赚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过几天，外卖平台的业务员到了七街，和老张、烧烤佬坐到了一起。

老杨也来了，坐在一旁听着，略显呆萌地感慨：“这阿泼泼这么厉害啊？全市的外卖设备，都免费提供？”

业务员不怕有人提问，就怕自己说得口沫横飞没人理。

当下，听到老杨的话，憋住因他奇怪发音而生出的笑意：“对对对，全都免费提供。”

“你家是开善堂的啊？”老杨好奇地问着，把老张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那可不能！”业务员哈哈笑着，“我们免费提供电脑、打印机、还有卷的打印耗材，但是后续的耗材，都是要大家自己买的。这东西也不贵，按分算的，对各位老板，应该没什么压力。”

“啊……”老杨看着憨憨萌萌的，似懂非懂的样子，眼底藏着精光，“你们这几分几分地赚，什么时候才能把机子赚回本啊？”

“那耗材，我们也不赚钱，就算后续收费，也就收个成本钱。”话说到这里，业务员也没什么好藏着揶着的了，“但是，商家每成交一单外卖，我们会从中抽取提成。”

“啊……”老杨慢悠悠地发出这么一声，了然地笑了。

老张嘴里叼着烟尾巴，手里拿着张苗苗落在这里的三阶魔方转着。

但要说他没用心听吧，他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业务员，一双耳朵也是竖着的。

这会儿，听到业务员的这话，也笑了一声，问道：“抽多少提成？”

“前三个月，有补助，提成也就是意思一下。”业务员说完，冷场了。

老杨笑而不语，老张垂下眼眸，像是当真被魔方迷住了一般。

烧烤佬听得一脸认真，突然没下文了，他着急问着：“然后呢？具体多少提成啊？意思一下是多少啊？”

“三个月之后，是多少提成？”老张垂着眼眸，突然问着，“不会要一半吧？”

“一半？！”烧烤佬惊讶出声。

业务员小脸一红：“那没有，三个月之后，也就是抽个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四。”

“一百块钱，抽四块钱，那还不错。”烧烤佬嘀咕着。

业务员放松地笑了：“对，很不错的。我们公司可是全国第一个专注做线上外卖O2O的公司。已经在北上广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开通了我们外卖平台的商户，销量比起前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可以啊！”烧烤佬激动了。

老张笑而不语。

烧烤佬看他和老杨不算热络的样子，心里燃起的火焰似被吹了一股冷风，摇摆不定。

“行。”老杨坐正了，“你留份合同给我们看看，我们商量一下。”

“这……”业务员推辞着，“我拿合同给你们看看，但不能留下来，我们的合同，都是有编号的……对了，老板开的是哪家店？”

“行。”老杨点头，“我也不来虚的，要是去年，只有你们一家，还没什么考虑的，但今年，又出来了一家，那家的抽成和福利，比你家要低。我呢……区区不才，在七街是个说得上话的，得帮大家两家比较比较。”

业务员立时赔笑：“原来是大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样，我留一份合同，你们商量着……”

“行。”老杨还是这个字，“你先回去，我们商量好了，再和你联系。 ”

等业务员走了，烧烤佬一直压着的情绪压不住了，抽着凳子坐到老杨身边：“杨哥，我的好大哥，是不是那个平台更好？”

“差不多吧。抽成低一点，但是配送费是差不多的。”老杨把另一个平台的合同掏出来，“你们自己看看，看弄是不弄，弄的话弄哪家。”

细红正好拿了一袋卤味过来，放桌上，同时接过两份合同看了一眼：“我要第二个。”

烧烤佬盯着合同看了又看：“第二个抽地成是要低一点，但要求独家啊……”

“独家就独家。反正就他们两家。”细红无所谓地说着，“你签了第一个，第二个也不会让你签。正好我愁着没人帮我送外卖呢。”

离婚前，外卖是细红和老细轮着来送，留一个人看店就行。

不过，老细送着送着，经常送着打牌去了。

离婚之后，她也想找人送，但请个全职的，人工成本太大，兼职的吧，又不知道哪天什么时候要送外卖的多一点，就干脆不送外卖了。

但送外卖能多卖点出去，她一直惦记着。

“有道理。”烧烤佬点着头，问一直没说话的老张，“张老弟，你选哪家？要不，我们都选同一家？”

“啊……”老张把彻底复原的魔方放到桌上，笑了一下，“我就算了。”

“啥？！”烧烤佬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杨和细红也错愕地抬头，看住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