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和没有在外面耽误很久，正要看从哪里方便进去。
向前走了几步，面前的花仿佛感应到了生命的气息，往两边散开，让出来一条路，很窄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白暮和顿住了脚步，往左侧挪了挪，花没有散开。
看来是种下这片花海的人在此处刻意留下了一条路。
白暮和又挪了回去，发现刚刚出现的小路消失了。
白暮和又往右走了走，一直没有看到刚才那条小路。
就在白暮和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面前的花再次散开。
白暮和不能确定是不是刚才的位置，但是眼下不容耽误，他快速穿越花海，来到医院大门面前。
“白队，你可算是来了。”小李看见白暮和，立刻迎了上来，递上鞋套和手套。
“先进去看看现场。”白暮和带好鞋套和手套，进到医院里面。
“尸体被林法医带回去尸检了。”小李给白暮和汇报着情况，“周围很干净。”
“现场被清理过？”白暮和问。
现下还不能确定是否是凶杀，如果现场被清理过，他们现在很大概率面对的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罪犯，在这种荒废多年，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杀了人还会清理现场。
“不是。”小李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这里干净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荒废了五年。”
白暮和停下脚步，看向小李。
“这里更像是几个月没人住的房子。”小李苦巴巴地点了点头，“痕检的人说这里有生物痕迹，应该是不超过半年。”
“知道了。”白暮和开始认真地观察完现场。
“白队。”小李过来叫白暮和，“我们该回去了，你还有什么地方要再看吗？”
“走吧。”白暮和站起来，和小李一起往外走。
忙了一天，白暮和头痛欲裂地从警局走出来。
刚坐进车里，小李就追了出来，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白暮和打开车窗。
“白队，这是你的车吗？”小李犹豫着。
“不是我的车我怎么上来的？”白暮和很累，现在根本不想转脑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车？”小李睁大眼睛，“而且这个车牌有点眼熟。”
“哦。”白暮和的脑子稍微转了一下，“沈郁的车。”
谁？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到底什么事？”小李来不及细想就被白暮和打断思绪。
“白队，你可以顺路送我到地铁站吗？”小李说明来意。
“行吧。”白暮和已经决定赔沈郁一辆新车了，毕竟都开着去了凶案现场，但是他还是决定先问一下沈郁，“你先等一下。”
说完拿出手机给发消息，问可不可以开他的车送同事去地铁站。
沈郁很快回复。
“上来吧。”白暮和收起手机。
“怎么还没睡？”白暮和一进门就看到沈郁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等一下，我打完这把。”沈郁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今天出了点事。”白暮和换完鞋坐到沈郁身边，“回来很晚了，没有给你带好吃的。”
“没事。”沈郁手指操作着，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耐烦。
白暮和没有出声，安静地等沈郁打完游戏。
“漂亮。”沈郁放下手机，“我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了。”
“我先和你坦白个事。”白暮和决定先说车的事，“昨天晚上你接我下班的时候说我今天早上可以开你的车去上班。”
“对啊，怎么了？”沈郁点点头，“你不会把我的车撞了吧？”
“更严重一点。”白暮和艰难开口，“我开你的车去了凶案现场。”
沈郁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
“情况紧急。”白暮和立刻解释，“那个医院虽然废弃了很久，但是周围被防护起来了，车开不进去，我就停在外面了，走进去的，我还是害怕你会介意，如果介意的话，我会赔你你一辆新的。”
“我的车也是好起来了，都有资格去凶案现场了。”沈郁开朗起来，“没关系的，白队，我去不了的地方就让我的车代替我去吧。”
“你不介意吗？”白暮和没想到沈郁会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要介意？”沈郁不解地看向白暮和，“车不就是用来开的吗？开去哪重要吗？顺便开，别给我撞了就好。”
白暮和刚想说什么，沈郁再次开口。
“不可以用我的车来干坏事。”沈郁的表情变得害怕，双手挤压着自己的脸，“万一你用我的车干了坏事，我报了警以后来的人是你怎么办？到时候你灭口，我就完了。”
白暮和笑了，气笑了。
“我爸妈本来不同意我买这辆车的。”沈郁很快换了下一个话题，“他们说我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不合适开这么贵的车。”
白暮和看着沈郁，听他说着话。
“我好不容易才买的。”沈郁揉了揉鼻子，“今天你要是给我撞了，你就赔钱吧。”
沈郁说完又把今天早上做梦的内容和白暮和说了。
“你是说……”白暮和组织着语言，“你这次在梦里梦到变成了我？”
“啊？”沈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哦，我不能去现场，可是你去了。”
“你的梦到哪里结束？”白暮和想了想。
“就是……”沈郁回忆着自己的梦境，“我发现那条路没有了，然后我就来回走着，从最左边走到最右边，走了好几遍都没有再出现路。”
白暮和认真听着，不插话。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花没了……”沈郁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没了，我当时有点意识不清，迷迷糊糊地走过那片花海，走到门口，我进去了，看见一个小孩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很僵硬了。”
沈郁闭上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就被吓醒了。”沈郁睁开眼，对上白暮和的视线，“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你说你已经在现场了。”
“我没有看到那个小孩。”白暮和呼出一口气，“我去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带回去做尸检了。”
沈郁没说话，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很久，沈郁再次开口：“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再去那个医院了？”
“对啊，已经封控起来了。”白暮和神情疲惫，“你想去啊？”
沈郁点点头：“在梦里，我总感觉是有什么力量吸引我过去的，我想会不会这里真的是什么很关键的地方。”
“去那地方干什么？”白暮和理解不了一点，但是尊重了沈郁的想法，“也没有说什么明确规定不让去，想去是你的自由，但是……”
沈郁看着白暮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很多医院废弃是因为感染科或者放射科出了问题。”白暮和解释道，“你要是不知道这家医院为什么被废弃，贸然前往很危险的。”
白暮和语重心长地说着：“而且你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都是很危险的存在。”
“白队。”沈郁叫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进去的第一感觉？”
“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阴森的。”白暮和轻轻地说，仿佛害怕惊扰什么似的，“阴森过后就是唏嘘，我看到的荒凉已经完全遮掩了它曾经的鲜活。”
沈郁听着，不由地感到些许悲伤。
“第一医院是西园著名的妇幼医院。”白暮和微微垂眸，“它的往昔比其他医院都要鲜活，无数希望在它的见证下诞生，可是它很少面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它这里经历的死亡，也要比其他医院更加悲痛。”
沈郁不再说话，默默地感受着悲伤。
这样一个充满希望和阳光的地方，最终却沉寂在落败中，渐渐走向无人知晓的消亡。
就算是知道它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继续洋溢着明媚的生命力，也忍不住叹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