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风当然没有疯,他只是太过高兴。
师兄竟然在师父面前诋毁自己。算了,看在师兄没有自己幸运的份上,他不和师兄一般计较。
“师父,徒儿练剑去了!”
宴风背着剑就往外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宴风师兄悄声对师父说:“怎么样师父,我没说错吧,他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胡子花白的老人久久注视宴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兄继续开口:“他哪次去练剑不会愁眉苦脸,叫苦连天?今日竟笑容满面的走去练剑,简直像中邪。”
“等他回来后多开导开导你师弟,他许是压力太大。”
“也是,马上就要宗门大比,他最近剑术一直停留在原地,面上不急,想必他心里还是急翻了天。”
师父叹了口气:“那孩子甚至挂了任务,想要找人问明白他的剑术为何停滞不前。”
“他为何不直接来问师父你。”
“我们剑修除了外修剑术,也不能忘了内修心法。只有悟性没办法教,只能靠自己悟。”
“能悟多少,就看他的造化。”
宴风全然没有按照师父料想的那样,自己去领悟。而是给自己找到了新的“造化”。
他按照君如珩所说的那样,独自一人拿着剑寻了一块僻静处。
“不就是挥剑一百下吗?我可以做到!”
他深呼一口气,屏气凝神,将灵气汇聚到握住剑的虎口,朝着身前用力一挥。
凛冽的剑气卷起一地的落叶呼啸而过,宴风双手握剑,挥出第二剑。
第三剑,
第四剑,
第五剑,
......
当他挥到第一千次的时候,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全部耗尽。宴风并没有停下,而是不注入灵力挥动手中的剑。
这意味着他将耗费更多的力气。
他摆好姿势,严格按照师父以前的教导,每一次挥剑都竭尽全力。
只有这样,在面对对手时,你的每一次出招才能给对方带来最大伤害。
挥到第二千次的时候,他已然是全凭本能在动作,双臂早已麻木。汗水滴答滴答地从眼皮上滴下,模糊了宴风双眼。
宴风像个不知疲倦的木偶,机械地挥动手中的长剑。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祝祈终于将三碗水的药熬成了一碗药汁。
她正准备去端药罐,君如珩却一下拦住了她。
“小心烫,我来倒。”
他找来一个瓷碗,用厚抹布垫着药管,将药罐中的药渣留在药罐内,药汁倒入碗中。
药汁倒出的过程中,祝祈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苦味。
她忍不住替君如珩皱了眉头,仿若是自己要喝着苦涩的汤药。
“你家里有没有甜的吃食?”
君如珩摇头。
“祝姑娘可是想吃甜食?待会儿我们出门买。”
“当然不是我想吃,是你吃。”
“我吃?”
君如珩从来没喝过药,自然也不知道很多人喝完苦口的中药后会吃点甜的压一压。
“喝完一碗这么苦的药,到时候你整个嘴巴都是苦的,吃点甜食多少能缓解一下药的苦涩。”
“没事,我不怕苦。”
见碗里的汤药晾得差不多,不至于烫嘴,君如珩直接端起碗一口闷下。
他的味觉像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在苦涩的药汁中喝出一丝甜。君如珩视线落到祝祈身上,药里的甜意似乎又多了一分。
祝祈见状,赶紧替他倒了一杯温水。
君如珩刚把手里的碗放下,祝祈就将茶杯塞到他的手掌中,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一起。
祝祈毫不在意,像是没有察觉到,但君如珩那一瞬间就像是触电般,心脏停滞了一秒后,恢复了更剧烈的跳动。
“快,喝点水漱漱口。”
这药闻着就直犯恶心,更不要说喝下这么一大碗。
君如珩依言喝水漱口。
“喝完药要不要躺一会儿?”
“不用,我已经好了。”
君如珩本就没病,喝下一碗药已是极限,自然不用回床上躺着。
祝祈听得睁大双眼:“这药见效这么快!”
“嗯,”
君如珩心虚点点头。
第一次喝药的他并不知晓治风寒的药要多久起效,胡乱顺着祝祈的话说下去。
而身为现代人的祝祈同样也不知道修仙界的药效需要多久起效,还以为修仙界的灵丹妙药一口下去就能立马见效。
君如珩理了理外袍,显然是一副要外出的姿态。
祝祈:“你要出门?”
“对,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去。”
“我为什么也要出去?”
“早先帮你接下的任务,每日监督剑修练剑。”
两人都出门后,一直闲在后院的君二和君三才冒出头来。
君三看着两人结伴离去的背影,问身旁的君二:“君如珩这次是真的红鸾星动了?”
“看上去是真的。”
君二遥望远处,直到两人一同消失在街角,他才收回视线。
后山的一处僻静地,
宴风独自一人在此挥剑,咸湿的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沉重,每动作一下几乎调动他全身力气。
他只得先停下来缓缓,拖着疲乏的身躯靠坐在树根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灵简闪过一道光芒,他随意瞄了一眼。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疲惫的双眸立刻迸射出耀眼的亮光。
浑身上下像蓄满了力,宴风猛地从地上站起,一改之前的疲态,恢复精力充沛的模样,继续开始练剑。
寂静的后山处,一道道凛冽的剑气自宴风手中挥出,狭窄剑身上倒映着宴风认真且专注的脸。
但下一秒,长剑的主人就破了功,脸上的笑容不要钱似的往外洒,但喜悦的心情隐藏不了一点。
就在他嘴角难压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如珩师兄!”
宴风此刻的嘴角彻底压不住,双眼笑得眯成了缝。他朝君如珩两人疯狂挥手:“我在这里!”
这里除了宴风外再无他人,视野开阔,场地空旷,即便他不挥手,君如珩也能一眼找到他的位置。
君如珩向他介绍:“她是我找来每日监督你练剑的人。”
祝祈冲他点点头,眼前这位就是她的第二位雇主。
简单作过介绍后,宴风继续他的挥剑。
君如珩站在他的身旁,恪尽职守地指导宴风的动作。
“出剑时速度太慢。”
“力度不够。”
“手臂怎么软绵绵的,是不是没用早膳?”君如珩还贴心的劝他:“下次练剑前记得先用早膳,不可空腹。”
“不够灵活。”
“太慢了。”
“专注一点,你心绪太杂。”
随着君如珩蹦出的一句句提点,宴风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愧。
君如珩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粒砂石,指尖一弹,直往宴风手中的长剑飞去。
只听到一声剑鸣,
宴风手中的剑就从他双手中脱出,摔飞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剑修最重要的是握紧手中的那柄剑。”
说罢,君如珩便不再开口。
远处树荫下的祝祈目睹了全程。原来君如珩对待剑术时这般严厉。
君如珩朝祝祈走来。
“接下来交给你了,看着他练一个时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没事你去忙吧。”
这本来就是祝祈的任务,君如珩只是好心带她来见朋友,难能一直懒着他不放。
待君如珩走后,望着宴风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祝祈于心不忍,朝他走去。
宴风已经停了下来,低垂着头颅,面无表情,双眼死死盯着远处掉落在地的长剑上。
祝祈走上前,将他的剑捡起,交还给他。
“天才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样,若你一上来就能达到他要求的那些条件,那你岂不也是天才。”
宴风神色动容。
祝祈继续道:“但是这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才能成为天才,大多数还是像我一样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祝祈注视着他,真情实意:“你有灵根,过五关斩六将进了赤云峰,你已经比普通人优秀太多,不要因为一时的停滞而焦躁。”
祝祈食指和拇指比出半个指节左右的一小节:“它只不过占据你人生道路的这么一点点。”
宴风如雾的前路豁然开,他的消沉来得快去得更快。
双眸重新燃起希望。
“你说得对!”
脚边的杂草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茂盛,不需要精心料养,一点点雨露阳光就能让它生机盎然。
“你看,树有树的活法,草有草的活法。”
宴风:“你是赤云峰的弟子吗?为何之前没见过你?”
“我不是。”祝祈语气平淡,“我没有灵根,进不了赤云峰。”
“抱歉。”
“不需要道歉,进不进赤云峰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是外门弟子,可以干一些零碎的活赚取灵石。”
祝祈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但宴风显然不这样认为,以为她在故作轻松。
他张口聊起别的话题:“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外门弟子赚灵石的任务会更多,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接任务。”
这是他们剑修攒钱的最佳时段,一般他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哦?”
一听与灵石有关,祝祈来了兴趣,将耳朵凑近。
“细说。”
第二位雇主的任务每天只需花出一个时辰来完成,剩下的时间她完全可以用来接其他任务。
“宗门大比即将来临,很多弟子会全身心投入到一年一度的大比中,一些琐事就宁愿花费灵石找人帮忙。”
祝祈算不上赤云峰的弟子,她没有资格参与大比,不过就算她有资格她也不会参加,大比哪有赚灵石重要。
“多谢告知!”
“不客气,以后赚灵石记得也带上我。”
宴风说这话纯属嘴快,大脑还没思考嘴巴就脱口而出。主要还是因为宴风和他的剑修朋友相互间说习惯了。
剑修很穷,但又爱装饰自己的宝贝长剑。
别的剑修给买了精美长穗,我也要买!别的剑修在剑鞘上镶嵌宝石,那我必定不能落下。
出于这种莫名的攀比心态,因此每个剑修除了练剑外就是想着法子赚灵石。
哦,君如珩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