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祈被辞退了。
在她三个月实习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她即将转正的前一天。
原因是她准点下班。
祝祈为自己辩解:“我到了下班时间才走。”
HR一张口就是PUA:“公司需更喜欢有奉献精神的年轻人。”
显而易见,祝祈对公司没有奉献精神,她只想着怎样薅公司羊毛。
祝祈内心将公司骂了一百遍,面上却乖乖将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失业回家。
公司惹到她,算是惹到了棉花。
祝祈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加上性子一向平和,基本不会和人正面发生冲突。
直到她走出电梯,确保不再遇到公司的人,祝祈转头就打了举报电话,申请劳动仲裁。
爱好和平的祝祈一般都选择悄无声息地解决隐患。
他们以为一脚踢到了棉花,哪知棉花内包裹着铁块。
祝祈抬头望天,第一次走出公司见着太阳,往日里下班时太阳早已落了山。她忍不住想打工人的怨气何止能养活邪剑仙,简直能将他撑死。
工作没丢的话祝祈可能会抓他来替自己上班,996见者有份。
她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的方向走去,因此并未看到身后的大楼被一团黑雾缭绕。
若是祝祈回头看一眼,定能发觉此刻公司大楼正如她脑海中预想的那般,打工人的怨气实体化将公司包围,楼中的人却毫无察觉。
直到祝祈进了地铁,大楼萦绕的黑雾才散去。
今天回来较早,祝祈看到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洒满客厅,铺上了一地的金子。一身的倦意卸去几分。
换过家居服的祝祈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在夕阳的渲染下,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光落在她脸上,细腻的肌肤晕染出淡淡光晕。遥遥望去,仿佛她身下不是坐着沙发,而是王座。
精致的眉眼中隐隐露出一缕愁容。
若是他人见了,不知要引得多少人前仆后继,想要抚平那微蹙的双眉。
而本人却毫无察觉,正皱着眉头刷着招聘网站,为自己找下一份工作。
“双休的工作就这么难找吗?”
祝祈切身体会到了今年的就业形势严峻,眉头越皱越深。
“咦?没电了。”
手机跳出低电量提示,祝祈只好起身去充电。
抬眼便看到,原本只放着充电器的桌上,却莫名其妙多了一页古朴信纸,在空荡的桌面尤为醒目。
祝祈吓得汗毛竖起,上一秒温馨的客厅立刻变成寂静无声的恐怖空间。
走进一看,
录用通知书五个大字就这样猛不防地闯进祝祈眼中。再往下看,便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尊敬的祝祈。
下面的内容她移开眼,不敢再看,只隐约看到最后写着重返巅峰。
这恐怖通知书还怪中二的。
祝祈怀疑自己找工作找到入魔,开始出现幻觉。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
落日仍悬在天边,为世人燃烧最后一抹光亮,染红漫天云彩。
金乌西坠,逢魔之时。
祝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那张泛黄信纸就静静躺那,占据她全部视线。
引诱着她亲手拿起。
祝祈假装没有看见,伸手去够旁边的充电器。可天不遂人愿,自出现起一直安静躺着的录用通知书此刻像长了眼睛般,自己跳入祝祈怀中。
“啊!!!”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一睁眼,已然不在自家客厅。
一身单薄家居服的祝祈出现在陌生地域,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荒凉。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不少砂石,迎面向她扑来。
来不及躲,祝祈被吹得满脸风沙,让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柔顺的乌发被吹得乱糟糟。
祝祈吸吸鼻子,刚发生的一幕颠覆她多年的认知。适才那泛黄信纸一触碰到她的身体,猛地闪出一道耀眼光芒,随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后她就出现在这。
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腥味。许是到了晚上,不见一丝亮光,四周呈现出一种永无天日的黑。
头顶悬挂的月亮倒是比祝祈平日里见到的要大不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
亏得有了月色照明,不然这黑得连路都看不清。
没有无一丝声响,这里寂静的仿佛一座死城。
祝祈没由来的烦躁,和平时的自己很不一样,许是白天积攒的不顺到了这会儿终于爆发。心底升起一团无名之火,很想要毁灭点什么。
很不对劲,祝祈绝不会因为一个工作而如此暴躁。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祝祈大跨步来到路边,恶狠狠地给了岩石一脚,巨石屹立不动。反倒她痛得直咧嘴,洁白的拖鞋上多了一道漆黑的痕迹,好在心底那股烦闷终于被按压了下去。
不管怎样,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赤云峰
殿内站着不少人,只是每个人脸上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无一人出声,屏气凝神的望着中间那位双目紧闭的男子。
半柱香的功夫,男人终于睁开了眼,正要开口,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司空长老!”
“师弟!”濮阳诏稳稳扶住他。
司空晋摆摆手,大半个身体靠着掌门濮阳诏。
“魔...魔头...魔头降世!”他虚弱的吐出几字,好似耗尽了他全部气力,窥探如此大的天机,遭到反噬也是正常。
众人大吸一口凉气,开始窃窃私议,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濮阳诏低头给自家师弟渡灵气,见司空晋面色好转才出声道:“魔头降世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其他门派都会知晓。”他眉头紧锁,望向殿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缓慢地一眼一眼看过去,势要将所有人的面庞牢记在心,牢记他们现在的模样。
司空晋撑着身子站起,故作轻松:“掌门师兄这是干什么?”他拍了拍濮阳诏,“可别用这种下一刻就要殉身的眼神看我们。”
濮阳诏不语,只定定看向他。司空晋现在的状态差到不忍直视,方才的一卦让他脸色白的像鬼一样,讲两句话都费劲。
“师兄啊,赤云峰可不止你一人,你可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记住你身后还有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赤云峰子弟。”
濮阳诏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佩剑,终于不再板着个脸:“看来我肩膀上的担子可以减轻些。”
“早该这样了。”司空晋点点头,“同样的年纪,你那亲传弟子可比你优秀得多。”
司空晋丝毫不怕掌门那张严肃脸:“毕竟他是天生剑骨,天之骄子。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莫说你,放眼这天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
“他可不是只有天赋,那孩子的勤勉我看在眼里。”提到自己的徒儿,濮阳诏那张古板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对亲传弟子的满意程度可见一斑。
许是说了太多话,司空晋忍不住轻咳两声。濮阳诏立刻上前轻拍他后背:“方才卜卦耗费太多心神,我扶你去休息。”
同时不忘吩咐下去:“让司空玠带些弟子去魔域附近守着,有异常立刻上报。”
“是”
掌门口中的司空玠这会儿正在的灵网上活跃。
【报!!!高岭之花的红鸾星落在魔域方向,天机阁司空玠亲自占卜】
【是我想的那个高岭之花吗?】
【还有别的高岭之花吗?】
【对个暗号,清冷大师兄?】
【那个天生剑骨的剑修?】
【这还用对暗号吗?就差把他名字说出来了,赤云峰那个正道之光原来也会红鸾星动,我还以为他那冷冰冰的模样会孤独终老一辈子呢】
【司空玠和大师兄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还帮他注意红鸾星落在哪呢?】
【话说,魔域在哪?】
【魔不是话本里才有的生物吗?】
【魔族不是几百年前就全部湮灭了吗?】
相今瑶十指翻飞,快到只见残影。偏过头对着身侧的人半开玩笑道:“司空师兄,你要不再卜卦看看传说中的魔族在哪?”
司空玠面色苍白,神色恹恹:“在幽州。”
相今瑶的眼睛仍盯着手中的灵简,随口答道:“在幽州啊,那还挺远的。”
话一落地,相今瑶这才意识到听到了什么,终于不再看那灵简,激动的抬起了头。
“什么!魔族真的存在!!!”
司空玠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他环视一圈,没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收起用来占卜的乌龟壳,难得分出心神给卜卦外的事:“君如珩呢?”
“好几天没瞧见大师兄,许是在外历练吧。”
剑修大多如此,不是在山上练剑,就是在山下历练,总之停不下来,永远在提升自己的实力。
相今瑶刚想将魔族存在的消息用灵简发出,后不知想到什么,双眼一转,手中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他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司空玠:“司空师兄,你既算出魔族的方位,不若我们去探探魔族的虚实?”
司空玠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眼皮都不抬便拒绝:“不去。”
精通语言技巧的相今瑶换了个话术,声音不大,似乎在自个嘟囔。
“大师兄的红鸾星落在魔域方向,我在魔域附近的城镇转悠转悠,说不定能偶遇大师兄和他的红鸾星。”
“真好奇大师兄心动的模样呢。”
司空玠的脚步停了下来。正在开口,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雄厚的声音。
“去哪?”
“去幽州。”
“巧了,”敖放对幽州不感兴趣,他只是来传达掌门的口令。“司空师兄,有个去幽州的任务。”
见司空玠颔首后,敖放的任务便完成了,可他却一时不走,明显是还有话要说。
“你脸上能不能别这个表情,像便秘一样。”司空玠实在忍不住,“有事说事。”
相今瑶摇摇头:“司空师兄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敖饭用那粗犷的嗓音忐忑的问道:“你知道大师兄去哪儿了吗?他上次说陪我锻体。”刚毅敦厚的猛男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十分违和。
得,又来一个张口闭口都是大师兄的人。
司空玠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忙着去幽州见红鸾星呢。”
敖放听得一头雾水。
相今瑶拍了拍敖放的肩膀,轻声道:“我们也好几天没见大师兄,正准备去幽州找他呢。”
“大师兄在幽州吗?”
敖放是个体修,本就长得人高马大,魁梧壮硕,加上每天辛勤锻炼,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饱满刚健。
相今瑶的手落到他的肩头像是在拍打一块钢板,拍得掌心发红,于是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她看着司空玠的背影,小声同敖放解释:“司空师兄刚占了卦,卦象显示大师兄和他的红鸾星都在幽州。”
“那我也去!”
中气十足的声音差点将相今瑶的耳朵给震聋。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师兄的确在幽州,只是在忙着——
——救人
“还不快停下!”
君如珩追着那名妖修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进入魔界边境,微微眉头,不禁加快脚下御剑的速度。
长剑之上站立的男子,神清骨秀,玉质金相。此般容貌,世间难觅。
只是看着太过清冷,像远隔云端的仙人,遥不可及。可他偏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十分的清冷降成七分,眉目间多了几分和煦,叫人看着心生亲近。
随风扬起的衣袍在空中留下一抹白色身影,像是无边黑夜里划过的一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