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初见时,他一袭玄衣,身姿挺拔坐在马上,将逃跑的她抓获。她为了活命勾引他,也曾有过短暂的意乱情迷,可那杯毒酒再次让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以为她是一个玩物,重逢以来,他曾说心悦于她,她不愿相信。
可今日,那人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后,以血肉之躯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她当时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看着楚宸缓缓倒下,她才惊觉,原来自己还在意他。
如今,他身中剧毒生命垂危,而唯一的解药,却握在自己哥哥手中。
“哥哥,不管我对他是何感情,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求你,把解药给我吧。”
裴玄夜久久未语,转身从匣子中拿出一瓶药丸,“一日一次,十日后毒清。”
茯楹笑了笑,接过药快步离去。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楚宸服下解药后,毒性暂时得到了抑制,不过人还未醒。大夫交代说这一夜会起热,需要人在跟前照顾。
茯楹拿起一旁的湿布,拧干后地擦拭着他的脸颊,暖黄的烛光下,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那双总是冷漠如幽潭般的眼眸闭上,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些。
三更时分,茯楹趴在床榻边上睡着了,忽然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玄九抱着哭闹的牛牛匆匆走进来。
“夫人,小殿下做了噩梦,醒了就开始哭着找你。”小团子小脸涨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小身子在暗卫怀里不安地扭动着。
茯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赶忙起身接过牛牛,他这两日受了惊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牛牛宝贝,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娘在呢。”
牛牛闻到了娘身上熟悉的香味,睁开泪眼扑进她怀里,慢慢地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只是还时不时地抽噎着。
茯楹心疼地用手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重复道:“别怕,娘在这,噩梦都是假的,没事了。”
在她被成王带走后,牛牛就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屋子里,可以想象到他有多害怕。暗卫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让暗卫去救娘。
茯楹每次想到玄九说的话,心中密密麻麻的疼痛就会袭来。她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乖,这么让她心疼。
“爹爹受伤了吗?”牛牛小声问道,似乎是怕吵醒了他。
茯楹点点头,“爹爹明日就会醒来,你再睡会好不好?”
牛牛摇摇头:“不,我要陪娘一起等爹爹醒,”稚嫩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他吸了吸鼻子,费力地爬上凳子,小手轻轻握住爹爹的手指,那双手对他来说太过宽大,可他仍握得紧紧的:“爹爹,你快醒醒,牛牛和娘亲都在等你。”
茯楹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希望孩子永远无忧无虑,她将牛牛紧紧拥入怀中,在心底默默叹息,多希望时间能慢些走,让孩子能在自己的羽翼下,再多停留一会儿。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楚宸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转过头就瞧见茯楹正趴在床边,面容苍白带着憔悴。他的手掌轻轻地为她抚平紧蹙的眉头,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的爱意似要溢出,“永远留在孤身边好吗?”
茯楹的眼睫微颤,呼吸却不自觉地加重,手指也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她听到了楚宸的话,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若是以往,她定是直接拒了,可是今日她发现她说不出那般伤人的话。
“孤知道你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