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光园内的景色不同于灰败的外院,在夜色下,众多蜡烛共同照亮了屋内,琳琅满目的食物被放在几张的圆桌上,金樽清酒,玉盘珍馐,周围早已坐满了人。
要说为何这般不同,盖是因在祁国,皇帝一直以来都提倡节俭,所有的臣子自是相跟随。于是,屋外简陋破败,屋内豪华无边,最是应年,成为贵族间的一大流行。
霓光园就是如此。
霓光园坐落在京都近郊,以体恤民情著名,在这里,人们可以享受平民的快乐:白日自己亲手采摘,晚上食材留给厨娘,当是自成风趣。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是许家,柏家和苗家三位家主,趁着休沐,都带着家中女眷出来游玩。
等桃酥和珠烛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去哪里了,这死孩子。”在门口着急等着自家姑娘的许母在看见桃酥后,急忙拽着还愣在门口的桃酥,匆匆入座。片刻间,柏家家主柏海和柏夫人就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好侄女,长的越来越水灵,不知以后要便宜哪家小子呢!”柏海爽朗的性格如他的名字一般,总是澎湃激昂。
柏家,许家和苗家交情深厚,又同为萧党,经常一起游玩,也就少了一些虚礼。
三家每次宴会都是男男女女合在一起,小辈三桌,长辈两桌,并没有像他处宴会一般男女分开入席。
“柏伯伯,”桃酥挽上柏海的胳膊,撒娇道,“柏伯伯对我最好了,真想成为柏伯伯的儿媳,这样可以更近地孝顺柏伯伯了。”
柏海摸摸胡须,长叹一声,道:“唉,伯伯也想啊,这么孝顺的儿媳去哪里找。可惜呀,皇上给安矜指了婚,剩下三个儿子呢,才十岁。”
桃酥也没法子,只好压住心头的不快,安慰道:“没事啦伯伯,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怎么也会孝敬您哒。”
柏海也知是柏家有愧于桃酥,虽安矜和桃酥并没有订婚,但之前是拿桃酥当儿媳看的。
造化弄人。
柏海拍拍桃酥的肩膀,叫来自己的三胞胎儿子。
“鸣骹,天静,金勒。过来给桃酥姐姐问好。”
宴席坐着的众人中,三个一模一样,圆头圆脑的男孩站了出来,笑嘻嘻围着桃酥。
“桃酥姐姐好!”
桃酥快速收拾了一下糟糕的心情,一个挨着一个摸头以示亲昵,道:“好久不见,你们也长高了。”
三人立刻齐齐站直了身子,骄傲极了。
“嗤”桃酥被三个孩子逗笑了。小孩子们最是喜欢夸奖,每次被夸奖,三个小萝卜头都是这副模样。
“姐姐真好看。”最小的金勒拽着桃酥的衣角,“我长大要娶桃酥姐姐当新娘!”
还未等桃酥反应,一旁的鸣骹毫不客气地立刻提起弟弟,又死拽开藏在桃酥身后的天静。
“桃酥姐姐是大孩子了,我们是小孩子,不能做我们的新娘。”鸣骹一本正经教育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小大人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柏海道:“你桃酥姐姐比你大五岁呢,你十五的时候,桃酥姐姐都二十啦,怎么能不嫁人等你呢?”
金勒偷偷向自己的父亲做了一个鬼脸。
似想到什么,桃酥赶忙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赫斯的身影,一口气暂时松了下来。
桃酥认识赫斯的时候,苗家在放高利贷,赫斯被派去要钱,走投无路的借贷人发疯似的砍他。赫斯的手也因为挡刀被划开一个大口子,深到见骨。看到见血,借贷人有点发愣,恐惧也慢慢上来,赫斯顺势一手刀敲晕了他。
街上早已混乱不堪,即使凶徒被敲晕,人们一时也不敢向前,只留着站在原地的赫斯。
赫斯手上还开着那样大的口子,看着就难以忍受。当事人却好像并无所谓,脸上面无表情,任由滴滴鲜血滑落。
恰巧桃酥路过,但是她没有停留。虽然许家和苗家相交甚深,一个仆人还不值得她大动干戈。
而且……桃酥回忆当时站在中央的赫斯,一只手托着受伤的左手,一双眼睛淡漠地看着地上的借贷人,像看一个死人。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他才更像是伤人的那个。
桃酥本来想假装不认识,直接走掉,可惜赫斯当众叫了她的名字。
无奈之下桃酥只能救他。若是不救,她都可以预料到,明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她装模作样,冷血无情的言论了。兢兢业业经营十来年,一朝付东流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谁知,救了赫斯一次,竟被他缠上了。
赫斯经常打着报恩的旗号做些浪荡事,烦不胜烦,越来越过分。在前两个月,桃酥向父兄暗示求助,结果父亲下朝的路上,马车横轴竟被割断,致使父亲从马车上滚落下来,摔伤一条腿,在家足足躺了一个月。
而同一时刻,大兄和二兄有事和学院请假回家,路上却遇到有人当街发疯。大兄为了救二兄,胳膊也被划伤了,情况竟与赫斯那天出奇的相似。
之后零零碎碎,她也向其他人暗示求助过,但那个人那天总是有各种事情发生。桃酥这才歇了心思。
桃酥对赫斯的心情复杂,既有些觉得只是凑巧,又有点害怕。
幸而,桃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赫斯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