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施涟话音刚落，惊起一阵声响。
“李竖是被人杀的？”
“怎么可能，军舰上都是基地的人……”
“施涟不会再胡说吧？”
宋筱神色凝重，她没有反驳：“你是怎么判断的？”
施涟蹲下身，五指收紧，将李竖上半身的训练服扯破，少年身材清瘦，皮肤白皙，只是在腹部有一块红肿。
“这是！”符耿后退几步：“有人推了他？”
施涟没有接话，将掌心覆上那块红肿，她能感受到，皮肉之下有某种东西在蹿动。
很活跃，仿佛在蚕食李竖的身体，化为自己的养分。
有人趁黑暗给李竖添了点东西，让他慌乱间松开手，被海浪摇晃砸到脑袋？
“能打开看看吗？”施涟在李竖肚皮处比划。
宋筱说：“你的意思是尸检？”
通过尸检，找到真正致死的原因。
施涟歪了下脑袋，觉得意思应该大差不差，点了点头。
“李竖不可能随便松手。”施涟望向预备役抓握的那根横杆。
能被选做交换生的预备役，都不是等闲之辈，基本的训练肯定过关了，李竖不至于会因为惊慌失措吓得松手。
“船上有医生。”宋筱深吸一口气，让人去叫船医。
“等等，”符耿叫住了：“施涟，你确定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红肿可能是被磕到的。
如果李竖确实是在混乱中，被砸到的，随便开膛检测……
“没有区别。”宋筱打断符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军舰上真有什么东西……
她想起自己失踪的姐姐宋辛，眉眼冷下：“无关人等先出去，符少将，利大于弊。”
弄清楚也好，免得人心惶惶。
符耿虽不忍心，一咬牙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施涟是最后离开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李竖的尸身。
恶心感缠绕在心间，施涟心跳略微加速，李竖身体里的那样东西，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海腥味。
“宋船长，小心。”施涟低声说完，也不管宋筱反应，关上活动室的舱门。
宋筱能成为军舰之首，实力必然不会拉胯，但施涟还是不放心。
甲板上的灯光不是很亮，只能模糊的看清周围。
军舰四周的海浪还在翻涌，不时有水花溅上军舰，砸在来往船员身上，但没人在意，只是抹开脸上水渍，继续手中工作。
幻龙舰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上，宛若平底般稳定。
她走向船头处，万辽正扒在悬杆处，低头查看船底的周鲤年。
“蓝鲸，先上来！”
幻龙舰少说也有几十吨重，周鲤年力气再大，也会有乏力的时候。
水面下的周鲤年也不知听到没有，她没有浮出来，固执地将舰身逆着海浪往下拉扯。
“施涟！你来劝劝她！”万辽见施涟走近，如获救星：“她现在对你还有愧疚，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
现在海底情况不明，周鲤年要保存体力，以防有高级海怪靠近。
“她……”施涟说不出话。
“啪——咚——”
一连串急促的声响从活动室传出，物品被扫落，身体倒地，还有某种东西在移动的声音。
船医进去不过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耿冲预备役喊道：“待着别动，离活动室远一点！”
他自己转身跑向活动室，用力拉拽舱门：“宋船长！怎么回事！”
“该死！都别过来！”宋筱声音透过钢门，变得又闷又沉。
又是一阵巨响！
“你看着蓝鲸！”万辽交代一句，转身冲过去。
符耿没听宋筱的话，他找出随身携带的□□，能打开幻龙舰上所有的门，一把推开舱门。
“你个老头，怎么不听话！”宋筱见门被打开，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眼前聚集成团，不断贴近墙壁移动，留下一行黏液的不明生物，正不断变形拉伸，转换成不同形状，发出硬壳挤压的声响。
像是藤壶变异体，露出无数黑洞洞的眼睛。
船医站在宋筱身后，手持激光刀仍惊魂未定，她刚剖开李竖的腹部，那东西就直接蹦出来，差点吸到她脸上。
还好宋筱一直站在她身边，见情况不对，帮她挡了一把。
宋筱也是基因移植者，但在水上无法发挥能力，只能手拿枪支，将枪口对准不明生物。
符耿将门打开一瞬间，不明生物感受到新鲜气流，调转方向扑去。
他正欲掏枪，被随后跟来的手推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万辽顾不得太多，凝起透明气泡，一下将不明生物包裹其中。
气泡看似一戳就破，实际硬度惊人，可防守，也可囚禁。
不明生物被限制活动范围，在气泡中滚动翻腾，一个个黑孔洞压迫感十足，好像在审视周围的人。
“您太冲动了！”万辽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符耿：“怎么不听宋船长的话？”
那东西看着就邪门，万一被放出来，一船的人都要遭殃。
“我这不是担心……”符耿自觉冲动，也不做声。
“所以这东西是什么？”宋筱凑近那团气泡：“海怪？”
“不确定。”宋筱身后的船医说：“它们应该是由独立个体组成的一种生物，初步推测，应该是以血肉为食。”
她不忍地瞥向地上的李竖，内里早已被吞吃干净。
“先上报，让别的船只也要注意防范。”
符耿转身去发信息，施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明生物。
“宋船长，这东西只有一个吗？”她低声问道。
她走进几步，又问了一句：“如果不止李竖身上有呢？”
如果军舰上还有人体内有这种生物残存。
还有，如果它是海怪，从海里爬出来，一路上遇到的船员不止一个，为什么偏偏是李竖被盯上。
而且体型看起来并不小，不可能所有人都没发现，还是说本来只有单个，因为吞噬了李竖血肉，繁殖成群体？
施涟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心底一沉。
“隔离筛查！”宋筱反应迅速，在呼叫仪内通知：“不同岗位的不得随意接触，把门都关紧了！”
但如何才能检测出这种生物？
“这样，宋船长。”万辽提议道：“我分一部分出来，你让人开小船回基地做检测。”
要先搞清楚这是什么物种。
“行。”宋筱直接让船医，外加三个基因移植者一起：“你们开小艇回去。”
有个目击者，也好解释情况。
万辽打了个响指，气泡一分为二，不明生物也随之分为两部分。
“滋——”
被分开的不明生物似是被驱使着，拼命想向彼此靠拢，扑打在气泡上。
“或许，”施涟说：“这样可以检测出来。”
同物种相互吸引，如果遇到同伴，应当会有反应。
“这样就好办了！”万辽将二分之一的气泡重新划分为三个小块：“我们分头行动，一人检测一部分。”
刚才在活动室内出现的人，都是重点检测对象。
宋筱负责军舰各个舱室，万辽负责甲板以及流动的人员，符耿自然是预备役。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十一个预备役，气泡浮在他右肩上方处，一团很是吓人。
“少将，这是什么东西？”赵嘉赐大着胆子问：“李竖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他问出来所以预备役的心声，如果是被人所害，那他们岂不是也……
“每个人轮流到我面前！”符耿不多解释：“施涟！”
施涟率先上前，那东西瞅地她很不舒服，好在对她没有吸引反应。
“下一个！”
十一个预备役轮流站到气泡下方，都没有特殊的反应。
不明生物自己团成一团，绕成圆形滚动。
“少将，这是在测试什么吗？”见符耿眉眼松下，夏棉问道。
“你们先别问太多。”符耿重新绷起脸，因为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我这都正常。”符耿拿起呼叫仪：“你们呢？”
“目前没有异样。”宋筱回应道。
“……”
“我这倒是有点……”
万辽环顾四周，船尾甲板某个暗角处，身旁的不明生物剧烈颤动起来，但可疑的是，万辽身边没有一个人影。
“躲起来了？”他低垂下头，眼睛描绘脚下钢板锈迹。
有黏液！
他一步一步踩下，声音蛊惑：“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想要新鲜血肉吗？”他眼睛不眨，反手掏出短刀，划破手背。
万辽在赌，赌不明生物对血液的渴望。
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地面，延伸出一条血痕。
繁衍是生物本能，它一定想变得更多。
他将血擦在困住不明生物的气泡上，引得藤壶状的生物紧紧贴附在气泡上，贪婪地嗅食血腥味，黑洞收缩着，想要将血吞吃进去。
“很想要，对吗？”万辽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唇角似笑非笑：“让你的同伴一起来吃啊？”
“长官，您在干什么？”身后一道男声响起，一个船员身穿制服，不解地打量万辽的举动。
“你是？”
“我只是路过。”船员连忙摆手：“您有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