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没有离开太远，他可能是不放心我，就坐在附近的位置，以便随时能够看到我。

“那是你的小男朋友。”她看了一眼马雪。

我点头，没有说话。

“我记得当时你是和班里的，那谁在一起的。”李继琴说。

“马秋杰。”我说。

我很不喜欢她，不记得马秋杰的名字。

“对，是马秋杰，离开学校太久了，我一下记不起来了，你们没在一起了？”

“他考了昆明的学校。”

“抛下你，独自远走高飞了。”李继琴抿了一口酒。

我好好地看着她，不想和她说话，其实不想听她说马秋杰。

我说：“今天你约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吗？”

李继琴低着头喝酒，把酒倒在杯子，没有再一口气吹完，而是拿着酒杯喝酒，一口气喝尽，放下酒杯。她才看着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我身上的敌意一下子没有了，我尝试着转移话题，不想再提马秋杰，我说：“这些年你一直在市里吗？”

“是，在离这不远的一个KTV上班。”她忽然笑了，“我会去那里上班，也是因为我老公。”

我想到下午闹事的那个男人，我说：“你很喜欢他？”

李继琴喝了一杯酒，仿佛意犹未尽，拿起瓶子把剩下的酒都灌进肚子。然后，她才说：“喜欢是什么。”

我想李继琴应该是醉了。

我劝她：“别喝了。”

“你不懂，酒是好东西。”她说，“你还记得周宏宇吗？”我点头，他就是小周。

“周宏宇，离开学校，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城市，我们约定好一起打拼，一起努力，然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会有我们的孩子。”

“他说我们以后会牵着孩子的手，走遍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

“我相信了他描述的美好。”

“然后，三个月后，他消失了，突然就没有他的消息，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音讯，如果不是我们租住的房子里还有他留下的衣服，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存在，和我在这里出现过。”

“那些天，我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他，都没有他的消息。后来，一次偶然机会，从同学那里知道，他回老家结婚了。”

“那个说着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就这样把我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独自走了。”

“我开始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喜欢去酒吧喝酒，然后在酒吧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他对我很好，对我也很体贴，我以为他是我的归宿，没想到我只是他用来赚钱的工具。”

我不理解李继琴口中赚钱工具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打断她的话。

李继琴用手指背面擦掉眼泪，她说：“有烟吗？”

我从兜里掏，什么都没有掏出来，我想起来我的烟，都放在宿舍，一般不会带在身上。

我起身跟店老板拿了一包烟，他还贴心给了我一个打火机。

李继琴抽烟的动作很熟练，一根烟抽尽后，她说：“或许，我要离开这里了。”

“回家吗？”我问。

“不。”她的目光很空洞，“我要去更远的城市。”

她没说要去哪里，我也没有问她。

那晚她喝了好多的啤酒，我陪着她喝了一点，她的酒量真的很好，喝了那么多酒都没趴下。我说：“你的酒量......”后面我没说下去。

她好像懂我的意思，她就笑了，说：“如果当初我也有这么好的酒量，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走的时候，她摇摇晃晃跟我拥抱了一下，像朋友一样的告别。

她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我不喜欢的话。她说：“其实你离开马秋杰也好，他并不是值得爱的人。”

我说：“为什么？”

“感觉。”她说，“他和周宏宇是同一类型的人。”

我不喜欢她这样评论马秋杰，马秋杰比周宏宇好一百倍，这一点我坚信。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或许她走了，或许没有走，我不知道。

9月来了。

我下班洗了个澡，然后在床上打开手机，看着班级群里同学们发言，我潜水，没有参与他们，我并不喜欢看他们的聊天，我只是在等，等那人说话。

今天我终于看到了，他说他到学校了，还发了学校的位置，以及明天就要开始军训等。

我以为肖学美会说点什么，但没见她说话，我看了一眼，她的头像却明明在线的。

没有太多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因为我有了一个念头，我想去昆明。

忽然之间的念头，但这个念头生出来以后就压都压不下去。

去昆明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去，因为他去了那个城市。

我起身，穿好衣服，约了马雪出去外面走一走。

马雪很开心，一路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一样走路都不好好走。

遇到高处的树叶还会跳起来，用手去触碰树叶，偶尔他会饶有兴致的问我：“我能摸到那片树叶，你信不信？”

于是，我很无言的望着他。

他大概以为我不相信他能摸到那片树叶，他会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敢不敢和我打赌，赌我能不能摸到那片叶子。”

我们去了平常经常来的一家小店吃着烧烤，顺便也喝了一点小酒，但没有喝太多，只有微醺的状态。

吃饱喝足，我们往回走。

今晚的月亮有点圆，地面能看到月光，但更多的是城市的灯光。

马雪试着拉我的手，往日我都会拒绝他，今天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他很开心。

沉默地走了小段路程，我突然开口说：“马雪，你喜欢我什么？”

马雪说：“喜欢就是喜欢呀，还有喜欢什么，只要是你，我全都喜欢。”

我说：“有没有可能你的喜欢只是一个你以为的喜欢，它只是一个错觉。”

马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我感觉到被他握着的手，紧了一紧。

是的，我没让他失望。因为，我很快就说：“马雪，我们分手吧。”

我见到马雪愣怔了一下。

然后，听到他大声问我：“为什么？”

声音一下子在空旷的路上传开，路上还有着行人，有人侧目往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并没有觉得尴尬，马雪也没有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