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恒觉得生活简直是糟透了。
先是无缘无故被楚逾白刺杀,又毫无反抗到重伤昏厥,直到失去灵力化成原形,化成十几岁时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
再到现在,他一个魔尊竟然还得忍屈受辱地喊仇人为师尊,听他讲那些无边无际的屁话,就是因为杀不了他!
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魔头的脾气上来了,简直一刻也忍不了。左右现在算千隐峰的弟子,没人会拦他,只要大大方方下山就好。
本座要回魔界。
本座要回魔界!
慕恒怒气冲冲地冲回里屋,二话不说开始开始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他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芥子囊是楚逾白送的,那把好剑是楚逾白找人打的,连松软的被褥也是楚逾白下山特地寻了人做的。
其实楚逾白做人师尊…
好像还算合格。
要是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楚逾白…会伤心吧?
伤心个鬼。
慕恒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楚逾白这个伪君子,会因为他伤心?
也就旁边有人的时候装一装,没人的时候肯定巴不得他滚 。
谁稀罕他的东西。
慕恒轻嗤了声,把行李往下一扔,就要往门口走。
才刚走了一半,紧闭的门忽然开了。
慕恒一激灵,下意识使出为数不多的功法闪进了墙后角落。
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
“轻点,很痛的。”
“算了,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放过你了。”
“还有你,温柔一点。”
躲在角落的慕恒:“???”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而且这声音…越听越像是他名义上那个师尊啊!
难道是楚逾白和什么人苟合,不小心被带着撞进了他的房间?
那他是怎么好意思说魔尊□□的!
慕恒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根本不敢探出头去看什么香艳画面,瞅了个空子就想钻出去,直到他听到了:
“…奶糖你慢点,小慕恒的桌子都要被你弄乱了。”
慕恒:“…”
慕恒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奶糖这个名字的确是楚逾白之前给他的原形起的。
难道,难道…
慕恒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楚逾白是在和动物苟合?
他终究没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往前挪了挪,探出头去。
然后就看到了此生最为震撼的画面。
楚逾白被一群毛绒绒的东西团团围住,满脸笑容,抱着和他原形一模一样的猫咪,温柔似水地叫着:
“奶糖,你之前跑哪去了呀~”
“…”慕恒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惊恐。
只能说这个相似程度,连他本人都觉得震惊。
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怎么连伤疤的位置都一样的!
楚逸一手抱着失而复得的奶糖,一手搂着满屋的猫狗狐豹等毛绒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刚刚,他正在那无聊到捏通信符,突然符没了,一堆看不清的东西伴随着金光向他冲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刀他一眼的步离行。
楚逸惊恐地看着他。
是步掌门终于看他不顺眼,要除之而后快了吗?
“不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吗?”步离行一副不太友好的表情,嫌弃道:“以后这都是你的了。”
楚逸定睛一看,登时大喜失色:
这里不仅仅有无数小巧可爱的毛绒绒,竟还藏着他失散已久的奶糖!
楚逸一高兴就忘了维持冰山状态,学着之前对阿兄表达感谢的样子,直往步离行怀里扑:“多谢师兄!”
步离行眼疾手快躲开,表情嫌弃:
“不爱见人的时候看见人就躲,愿意见人的时候都学会往身上扑了。”
“什么毛病。”
楚逸:“…”
不好意思,失态了。
他回想起这些,抚摸怀中的奶糖时更勤快了。
只是奶糖好像没以前活泼了,温顺的有些不像它了。
“是不是出去受欺负了?”楚逸心疼地俯身,温和地吻了吻猫咪。
以后不会了。
那吻才刚一落下,屋中忽然传来声音。
“喵呜——”
“喵——”
“喵!”
一声大过一声的低吼渐渐变大,与此同时,不知从哪个角落走来一只猫咪。它橘色的毛微微外张,浑身呈攻击形态,看向楚逸的眼睛满是幽怨。
楚逸:“!”
怎么回事?
为什么又来一只奶糖?
而且看起来,好像比怀中这只更像诶…
楚逸左看看右看看,哪只也不忍心丢下,只好微微低下身子,向远处的奶糖发来邀请:“来,到我怀里来。”
不料奶糖不但一动不动,还弓起身来朝他呲牙。
动作灵活,身形矫健,叫声有力,还特别有脾气…
瞎眼楚仙师总算认出来了。
这才是他的奶糖。
——
“为什么变出假奶糖骗我?”
楚逸带着所有小毛绒去找步离行兴师问罪,得到了两句话。
“当然是变来哄你的。”步离行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以你的实力,看不出这一点低端的幻形术吗?”
楚逸:“…”
又是败坏楚逾白名声的一天。
楚逸哑口无言,只好硬着头皮认了下来:“当然认得出来。”
慕恒化作的小猫在他怀里呲牙。
好啊你个楚逾白,果然是骗我的!
刚刚要不是你信誓旦旦说是因为失误没认出来奶糖,才错手抱了别猫,我才不会跟你走。
楚逸尴尬地笑笑,把手伸到它嘴边,俯下身子低声道:“我错了,要不你咬两口出出气吧。”
咬就咬!
慕恒凶恶地张开了嘴,一口咬了上去。
在即将使力的那一刻,他却卸去了力道,只留下道轻轻的牙印。
算了。
以楚逾白的性格,放过他了,他才会更愧疚,更好拿捏。
慕恒恶狠狠地想。
——
夜上三更,往常早早熄灯的照砚塔灯火通明。
无数毛绒绒将楚逸团团围住,左蹭蹭右蹭蹭,蹭得他心融化成一片。他感觉就像个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早朝的昏君,一会儿摸摸猫后,一会亲亲狐妃,完全沉溺在了温柔乡里。
掌门师兄人也太好了。
楚逸感动地想。
“幸好小慕恒不在,否则让他看见自己师尊这个样子,得后悔拜入师门吧。”楚逸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留下封信就没影了。算了,让他自由几天。”
魔尊修咪:“…”
托你的福,已经在后悔了。
慕恒现在无时不刻想变回人样,哪怕是毫无法力的成人模样也好,起码楚逾白不会拿他当小孩或者爱宠。
可是楚逾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叫他怎么变身?
这里有三千佳丽,师尊你要…
你要雨露均沾啊!
被揉成团状的慕恒面无表情地想。
楚逸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奶糖的伤才刚好不久,玩一会就得让它休息了。
可怜的小东西。
楚逸爱怜地把修咪团起放在了床上,转身去拥抱那一大堆佳丽了。
慕恒:“!!!”
你还真雨露均沾?
果然,什么最喜欢奶糖都只是嘴上说说吧。
他愤怒地低吼了声,但总算能瞅住空子,矫健地跃出了窗户。
——
日头正高,不论是修真界还是人间,都灼热而明亮,唯一处与众不同。
沿着千隐峰一直往北走,天色渐渐沉下。走到最后,山河化作冥色,风声逐渐爆裂,抬头看,伸手不见五指,只问鸟兽凄鸣之声。
魔界到了。
一只浅橘色的小猫从光明处跃了进来,显那么格格不入。
只它睥睨天下的眼神,和周身散不去的威压,叫魔界守卫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队守卫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只猫吓住了。
看守魔门的多是魔尊心腹,尤其是守卫首领连兆。
魔尊相当信任他,连从不示人的真容都给他看过,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连兆越想越悲从中来。
魔尊多日未归,魔界乱作一团。他们这些守门的日复一日,都不知道哪天就得被修真界打进来。
现在连只猫都敢吓唬他们了吗?!
连兆奋起拔剑,嘴里骂骂咧咧:
“臭猫,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是斑斓猛虎啊!”
慕恒:“…”拳头硬了。
慕恒面无表情地想,等恢复了人形,先杀楚逾白,再杀连兆。
连兆的剑刚拔出来,还没来得及砍下去,就听到了冷酷无情的声音: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座是谁。”
连兆:“?”
这不是他家尊上的声音吗?
连大队长狐疑地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尊上的身影。于是…
再次举起了剑。
慕恒:“…”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