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回到隔离的地方,狭窄的房间没什么娱乐空间,就只能拿着手机开始打发时间过了好几天。
大概是她搜过隋星来,也看过他直播的关系,现在她逐渐能刷到一些娱乐圈的东西。各家的剪辑,海报层出不穷,黛尔戈的官方号发布一则预告,配图是黑色剪影。
预告主要是有奖竞猜,让大家猜这个代言人是谁,最早猜中的人将会获得一套高级珠宝。
黛尔戈?许肆记得隋星来有一次打电话提到过,黛尔戈会联系他的工作人员,董事长和他都姓隋。
这则预告刚发布不久,评论区有几条评论,但还没有提过隋星来。好运气降临得莫名其妙,她白捡一套高级珠宝。许肆果断发布评论是隋星来。
疯人院弹出消息,许肆切屏查看。
上面的消息,许肆还没有看,就被封天南最新一条消息吸引视线,“实在不行,让小怪物说爱上我了呢?”
许肆词穷到只能发个问号。
李因救场,“我们在商量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探病看你,她开玩笑的。”
许肆觉得这个群名是真没取错,她只能发一串省略号,“工作人员又不是白痴,我说感染就能算我感染了吗?”
真正确诊的病患,是会上交一切通讯工具的,例如艾鸢和隋星来的那个粉丝。她们的精神极不稳定,说不定就会发布些恋爱关系的极端言论。许肆现在看见一些恋爱的内容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
“上次想办法见艾鸢过后被发现,现在他们管得很严,想要进去看你,除非你病发选我们成为[伴侣]。”封天南的表情包很不高兴。
“你还真是……”许肆没想到封天南说要去封闭区看艾鸢,是来真的。
“还能保持联系通畅就不错了,起码证明阿肆没确诊。”李因劝慰着。
许肆难得和李因意见一致,目前的情况能平安无事就已经够了。
几个人闲聊一阵,许肆收到隋星来的一条消息,他发过来一张图片向许肆询问,“这个不会是你吧?”
许肆一看,就是自己的评论,而且下面折叠99+的评论。她早就关闭信息提示,关标不知道自己打个名字就会被这么多人回复,切平台出去看一眼。
“什么作品都没有就别来碰瓷了好吗?”
“谁家疯狗没牵绳啊,在这乱叫...”
“时尚圈0个人在意隋星来。”
“真的不是对家披皮吗?”
“粉丝果然才是最大的黑粉。”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有一百多条,一石激起千层浪,黛尔戈过往和娱乐圈的艺人合作都是挑选有实力作品的艺人,隋星来出道被铺天盖地宣传的只是脸 ,出道过后又频繁在综艺亮相,粉丝剪辑热潮接连不断,但要是说作品,那就只有一句粉丝支支吾吾的未来可期。
提名这样一个新人,简直是在越级碰瓷,把隋星来拉到过往黛尔戈合作艺人的水平,其他人的粉丝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喜欢隋星来的人不少,但无感甚至讨厌的人更多。一直刷美貌的热度有什么用,娱乐圈的人谁不好看?到底拿不出实力。就是个花瓶。
这种花瓶也配和她们的正主出现在一个提名里?
隋星来的理智粉丝也懵了,她们虽然也会希望隋星来接个好代言,但是一上来就想黛尔戈怎么敢的,而且想就自己想,还要在其他家面前说出来招黑,遇见这种脑残粉真是服了。
一时之间,讨厌隋星来的粉丝纷纷讨伐,喜欢隋星来的也在积极澄清,和这位划清关系,许肆就这么被顶到评论区第一。隋星来用小号刷微博的时候发现关注的黛尔戈发了预告,点进去一看,评论区第一居然是自己。
这个提到自己的帐号头像是一块水晶,隋星来很难不把它和许肆对上号,毕竟许肆知道他的身份,这个时候猜他毫不意外。
许肆给了肯定的回复。隋星来一直输入中,然后发来一句,“对不起,提到我的名字害你被大家围攻了。”他早就该拒绝那些公司的安排,努力写歌拿出作品,这样不至于让许肆只是提到名字就挨骂,喜欢自己的粉丝也更有底气。
“我自己想要那套奖品才发评论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肆真的不太理解隋星来的思路,她自己发的评论,骂她的人真实目的是骂隋星来,隋星来为什么要替一群讨厌他的人道歉。
“如果我够优秀的活,你就不会挨这么多骂了。”隋星来其实点进来一看有自己的名字很开心,直到他点开折叠的评论过后那份欣喜全部化为乌有。
“起码我能获得一套珠宝。”挨骂而已,大不了她注销帐号重新换号,那些人就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但珠宝可是货真价实的。
隋星来有一种噎住的感觉,看见那些评论他自己不开心,觉得许肆身处其中更难受,所以过来安慰。
结果许肆不怎么在乎骂她的人,也不需要害她挨骂的自己道歉。
明明这一场风波是因他而起,经历的当事人却并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参与她的喜怒哀乐。
她不需要他的安慰。
隋星来不甘心发过去一段音频,那是他自写的曲子,在家用钢琴弹奏跟着哼了一段录下来。除了潜伏在他家的那个粉丝和他自己,她应该是第一个听见这首歌的人。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夸过他唱歌不错,应该是喜欢听他唱歌的。他再试试,不信真的撼动不了一点许肆的态度。
他面对许肆的时候情绪太过复杂。一方面觉得她冷淡的眉眼很像他小时候的母亲,他有些惶恐不安;另一方面他还以为所有人都会吃他这套的。
长得好看,脾气温柔,出手大方,也从不和人交恶——他这样经营自己二十多年,从来没遇见不买账的顾客。
现在有人不吃这套,许肆对他的容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隐形给许肆带货,许肆很快就劝说他不要探病还人情,他关心许肆,也不见成效。
简直油盐不进。
讨好别人会成为一种习惯,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在想,要是不这样讨好下去,那这些人还会对他这样友善吗?他害怕那个否定的答案,因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而现在出现一个不接茬的许肆,她简直是在证明他的恐慌存在。
无论他做什么,有人都能不为所动,随时都能脱离和他的关系。
他依然是那个可以被随时丢下的角色。
许肆听了音频,整首歌听上去很安静,男人的声音轻声哼唱,压低的嗓音有几分沙哑,他的歌声听着让人有点难受。倒不是哼得很难听,而是会勾起听者心底的钝痛。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如同河底沙床一般深埋的隐痛,它缠绕在身边却看不见摸不着,成为一道时不时隐隐作痛的伤疤。
歌唱得缠绵忧愁,背景的钢琴音显得过于清澈,没有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氛围。
“你觉得怎么样?”隋星来敲下发送的时候有点紧张。
“听着挺忧伤的,钢琴感觉很别扭,但还不错。”许肆简短回答,安静曲调里沙哑的声音轻声哼唱,感觉适合睡觉听。
“那就好,等写好了歌词我再来给你听!”隋星来飞快回了一句。
许肆还没有想好回什么话,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见一队人从门口匆匆经过,估计是发生了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许肆只是回隋星来一句“好”就结束对话。
从门口路过的那批人没有再回来,直到晚上,许肆发现群里再次活跃起来。
李因在疯人院群里说:“药研部有人感染爱疫了。”
“这你也能知道?”许肆觉得不可思议。
“药研部被感染的人不少,那个姓傅的联系郑教授问有没有合适的人能过来填补空缺,”封天南补充着,“然后教授询问一圈,李因就知道了。”
“这...”许肆觉得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需要和病人和样本密切接触,措施做得再好也难免会被感染。
“教授本来想推荐李因去打下手刷经验,结果他想起来李因还在潜伏期。”
“能问到导师这里,看样子波及范围不小呢。”李因分析着。
许肆发现不对,“等等,药研部有人感染的话,那不是所有人都在潜伏期吗?傅行简也在其中吧。”
“他是在潜伏期,没有病发,”李因说完又补充一句,“最好他还是不要出事,因为情绪激素这方面是他擅长的领域,很难找到替补他的人。”
说得许肆都想跟上帝祈祷了。
这么一想,下午走廊上行色匆匆的人估计就是因为在解决这件事。
药研部感染,许肆只能默默祈祷,其他的她帮不上忙。
许肆在封闭管理中过了好几天过后,傅行简才终于给她发信息让她前往实验室。
傅行简眼底有一圈乌青,许肆和他对视一眼,发现他表情居然有点柔和。
“我们检测到你的身体里有一种活跃因子能够吞噬这类病毒。直白一点说,你是绝缘体,恭喜你。”
许肆难得听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那我能够离开了?”许肆反问。能够确定她不会感染,她就不用在这里隔离了吧。
“不行,你需要留下来配合我们,可以的话,作为我的助理。”傅行简摇头。
“配合这件事我还能理解,助理?我不懂医药方面。”许肆摇头。
“你不需要懂。只是你替我去和其他人员接触,负责在中间传递转交资料,以免我会感染。”傅行简把目的说得很直白。
他现在是负责人,不能被感染。爱疫期间完全精神错乱,谁知道他会对正在研究的项目做什么事,他要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出现。
而许肆,一个病毒绝缘体,多么完美的中间人。有她在中间传递资料,避免感染的可能就会多一分。
“非当不可吗?”许肆询问。
“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傅行简对自己这种利用人的行为没有半分反思。
不知道传来吊儿郎当的口哨声,许肆转过头一看,是严云霆在门口插兜看她。
得,她知道正确决定是什么了,“请问临危受命的助理薪资待遇是——?”虽然她不靠这个赚钱,但绝没有白干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