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钺走到舞姬面前,捏了捏她的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个也挺不错,不如寡人自己留下?”
“大王,这个舞姬姿色还不如方才那位,但为间手段高明,如今还是正事要紧。待楚国称霸中原,大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执着于她们二人呢?”申荼悉心劝道,“况且大王都喜欢,齐侯肯定也喜欢,还是尽快将她们送到齐国吧。”
事后,申荼悄悄去见楚国太夫人秦窕,告诉她楚钺想纳两个舞姬进宫,而这两个舞姬是准备送到齐国的。
得知申荼劝下了楚钺,秦窕觉得她做的不错。秦窕还打算召一位女子入宫,如此可让楚钺放下那两个舞姬,还能发展自己在宫中的势力。
这个女子便是徐国公主,名叫徐媚,是徐国国君的女儿。和楚国一样,徐国的爵位也是子爵。秦窕的母亲是徐国公主,正是当今徐子的姑母。
思起旧事,秦窕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楚钺在质齐之前,曾经随先王和她去过徐国,那时楚钺一见徐媚,就颇为喜欢,当时便拉着秦窕的衣袖,嚷嚷着要娶徐媚。
徐媚心性聪慧,行事低调稳重,秦窕觉得她进宫后定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便传信给徐国,让徐子送徐媚进宫。
徐子收到信后,觉得此事对徐国也颇有助益,便差人将徐媚送往楚国郢都。
舞姬已训练完毕,楚钺便命楚步乘马车送她们去齐国。
晋国,绛宫。
姬瑄和姜云陵入绛宫探望楚薇和姜绮。姜绮回想着自己怀二公主姬娴的经历,告诉姜云陵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地方。
探望完楚薇和姜绮,姬瑄和姜云陵一起离开。
他们经过花园时,郑羽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人,姬瑄一身绛色衣衫,光华照人,宛如初升旭日,姜云陵着淡金色裘衣,清雅柔美,恰似出云皎月。
姜云陵的肚子隆起,宛如一轮满月,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认出这二人是谁后,郑羽立即屏住呼吸,就近躲在一棵树后,暗中观察他们走出绛宫,心中微微惊讶。他来绛宫求准妹夫姬晟助他早日返回新郑,不想竟在这里看到了姜云陵和姬瑄。
郑羽知道姜云陵嫁了晋公子瑄的事情,虽然他从前没有见过姬瑄,但想必那个红衣公子便是姬瑄了,姬瑄确实风姿过人,和姜云陵颇为登对。虽然姬瑄的相貌胜过他,但才能不一定超过他,而且只是个公子罢了,不像他是将来的郑国国君。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郑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幽幽叹道:“当初送花的几个都没娶上,那些都是年少轻狂,往事已矣。”
郑羽和石阡在晋国找人为他们求情,又写信到新郑,希望郑伯隆让他们早些回去,晋郑两国便把姬晟与郑嫣的婚期提前到了春三月,原本婚期定在了秋九月。
姬晟和郑嫣的婚期临近,晋国便差人送郑羽和石阡回郑国,同时让在新郑为质的何骠和冯池也返回绛都。
春三月,桃花在枝头绽放娇美的容颜,远望似一抹红霞。桃花被碧绿的桃叶簇拥,映着日光,仿佛鲜艳的霓裳。
姬晟作为公子,需要亲自前往郑国迎亲,郑国则派遣了正卿石晖为郑嫣送亲。
晋国的公族和卿族也都一齐参加姬晟的婚礼,由姬晟的舅父大夫祁彰为姬晟主婚。
姬晟成婚后,胡奚便向姬绍提出将女儿胡屏嫁给五公子姬良,姬绍也没想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姬良便和胡奚之女胡屏订下了婚事,婚期就定在秋天。
眼下正值四月,春已归去,夏方初至,气清风和,阳光和煦,万物生枝叶。
麦冬卷起帘幕,迎面清风阵阵,在庭院中为姜云陵摆放好躺椅。
姜云陵在躺椅上小憩,半阖双目,感受着暖风拂过面庞,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洒在面容上,嗅到了庭院中弥漫的月季花香。
月季枝叶浓绿,有的含苞欲放,有的花枝招展。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翻卷如细腻的绸缎,繁盛又高雅,华美若云霞,在阳光下更加娇艳欲滴。
“阿陵,你看我给孩子准备的摇篮如何?”姬瑄走过来。
姜云陵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姬瑄手中拿着编制精妙的摇篮,是用荆条编的,每一根荆条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摇篮的花纹雅致优美,缝隙紧密细致,在金纱般的阳光笼罩下,色泽更显光滑温润。
荆条的叶子秀美,花多为淡紫色,清雅恬淡,枝条挺拔细长,柔软又坚韧,是编织的上好材料。
“好别致的摇篮,孩子睡在里面,想必会很安稳。”姜云陵看着摇篮。
“如果这孩子是男孩,就叫姬煦。”姬瑄凝视着姜云陵的面容,“倘若是女儿,名字就叫……”
还没等姬瑄说完,姜云陵的肚子就痛起来,额头间汗水淋漓。
姬瑄明白姜云陵是要生了,眉间顿生焦急之色,立即抱姜云陵回房,吩咐麦冬叫产婆。
产婆很快赶了过来,让姬瑄先去房门外等候。姬瑄在门外听到姜云陵叫得凄厉,不禁来回踱步。
“用力啊,用力——”
床上,姜云陵竭力地叫喊,青丝已经被汗水打湿,急促地呼吸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同时依照产婆的言语用力。
几个时辰后,婴儿嘹亮的哭声传来。麦冬打开门,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是个男婴,母子平安,公子进来吧!”
姬瑄走到床边,看到新生的婴儿被包裹在襁褓中,放在姜云陵旁边。
姜云陵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姬瑄用帕子温柔地为她擦汗:“阿陵,你辛苦了。”
“阿瑄,这是我们的孩子。”姜云陵抱起柔软的孩子,凝脂般的脸上浮现清甜的笑容,眼睛宛如一泓清水,流转着温柔。
从姜云陵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姬瑄抱着新生的孩子,眸子间闪烁着柔光。
楚国,郢都。
楚钺在思虑着风云变幻的局势。申荼的母亲陶菊过来禀报:“拜见大王,大王令臣妇调制的毒药,已经调制好了,此毒用银器无法验出,中毒后大概九个月内会死亡,前六个月虽然有异样但不明显,待察觉异常时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毒药已经制好,楚钺双唇微抿,深色的眸子间透出几丝冷意,令人不寒而栗,出口的话也森冷无比:“再调制一瓶死的快的毒药,最好三个月就死。”
“等毒药都调制好后,两瓶毒药一同送往晋国。”楚钺淡淡地道。
这瓶见效慢的毒药,是楚钺给姬绍准备的,他才即位不久,便受尽晋侯绍欺压,父王在位时期楚国的盟友宋国、蔡国等都已改成附晋,变成了晋国的盟友。
之前,楚钺还安排他的妹妹卫太子妇楚宁挑唆卫太子仲,让陈国正卿陈无知去破坏陈郑关系,不料陈国却让晋国处理此事,以致晋郑交质。晋郑交质后,郑国公主又嫁了晋公子晟,这表明郑国仍然要做晋国的盟友,而不是做楚国盟友。
据探子来报,陈国将陈无知之事交由晋国处理,乃是陈国夫人晋国二公主安排的。
陈侯祚还是他姑母的儿子,身为他的表兄,却如此积极附晋,实在令楚钺气愤,这晋国二公主真是碍事,表兄有了媳妇就忘了老母!
手里把玩着酒爵,感受着酒爵冰凉的温度,楚钺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
许多诸侯国在暗地里仍和楚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表面上,楚国在中原已经没有一个盟友了。
连父王都在战场上被晋国大夫斩杀,他还要将留给姜云陵的如夫人首位给晋国公主。面对晋国的咄咄逼人,他却只能龟缩在郢都,做出日夜笙歌的样子。
楚钺攥紧了拳头,他必须除掉晋侯绍这个楚国劲敌,便让陶菊制了毒药。
至于另一瓶见效快的毒药,是他给姬瑄准备的。这姬绍和姬瑄两兄弟,一个抢走他的盟国,另一个抢走他心爱的人。这些,他通通都要夺回来。
楚钺面上露出嘲讽之色,嘲讽自己被晋国打压得抬不起头,但是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两瓶毒药便是他为自己,也是为楚国的抗争。
此时,楚钺的六弟楚瑞匆忙赶来,边喘着粗气边说:“不好了,大王,庸国叛乱了!”
庸国位于楚国西部,楚雄的母亲就是庸国公主,已过世多年,如今的庸国国君是楚雄的表弟。
“庸国不是父王的母族吗,也是咱们的附属国,叛什么乱?”楚钺面容染上了怒意,还带着几分不解。
“王兄忘了,自你即位后,就将父王每年按例送给庸国的财帛转送给了秦国,并且父王在时给庸国免税赋,你也改成征税赋了。庸君就派父王的几个舅父带兵攻楚,他们还在西部边境大骂王兄亏待他们,亲秦而不亲庸,娶了媳妇就忘了祖母。”楚瑞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小小庸国而已,父王念在祖母的份上对他们多加关照,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敢来犯楚,寡人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必须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楚钺阴沉道。
“王兄,我们要出兵迎战吗?”楚瑞问。
“不仅要迎战,寡人还要灭了庸国,来人,宣左司马穆谨进宫,与寡人商讨攻庸之事。”楚钺面上透出几分戾色,吩咐道。
穆谨请兵二百乘,他觉得这些兵马足以拿下庸国了。
秦窕听闻了此事,心想庸国位于秦楚之间,是个只有四百余里地的小国,秦国早就想吞并,庸国一直依附于楚国,才得以留存至今,如今秦楚关系密切,楚国已决定灭庸国,秦国或可从中获利。
秦窕便向楚钺提议,秦楚两国是姻亲,应该一同攻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楚钺明白秦窕想帮秦国分一杯羹,现在楚国太夫人和楚国夫人都是秦国公主,并且秦窕还向他送徐媚示好,所以此次他不想违背秦窕的意愿。
楚钺便写信给他的丈人秦伯潼,邀请秦国和楚国共灭庸国。
秦潼收到信后,欣然答应,出兵一百乘,并派遣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孟谏出战,和楚国共灭庸国。
弱小的庸国当然不是秦楚的对手,很快便被攻灭。灭掉庸国后,楚钺论功行赏,将穆谨升为大司马,跟随穆谨一同出征的穆武也被提拔为右司马。
灭庸时,楚国出兵二百乘,秦国出兵一百乘,所以庸国的土地楚国分得三分之二,秦国分得三分之一。
晋国,祁府。
由于祁彰的妻子刚生下了祁彰的第三个儿子祁方,祁彰便邀请一些公族和卿族来他府上喝酒。
姬瑄步入府邸时,看到姬晟已经到了,姬瑄向祁彰道贺后,与姬晟坐到一起。
姬良与胡奚同乘一辆马车前来,姬良已经娶了胡屏为妻。
姬良看到姬瑄姬晟,垂眸道:“三兄,四兄。”
胡奚向姬良使了个眼色道:“公子,我们去那边坐罢。”
姬良立即点头如捣蒜:“呃,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