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霍寻扑到霍文彦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老太太怔愣片刻，喃喃：“孩子，孩子们身上的花开完之后是不是也……天啊，我的孩子！”

明悦赶紧扶老太太坐下。

霍文彦描述里的黑裙女子跟六号异空间那个叫青童的小女孩着装风格相似度极高。不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如果能找到黑裙女子，事情说不定有转圜余地。但是六十年过去了，她还活着吗？

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霍寻接完电话后慌乱道：“大伯家，他们都在大伯家！”

明悦：“谁都在你大伯家？不要慌，把话说清楚。”

“二姑，我爸和讨债的人，他们全都在大伯家！”

老太太尖叫一声，差点吓晕过去。

明悦却欣喜道：“正愁找不到她们呢！走，去你大伯家！”

车子刚开到霍寻大伯家门口的车道，明悦就意识到屋里有熟人。

果不其然，她从车子下来后就有小女孩愠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哟，小青童。是你自己把鬼打墙撤了还是咱们再过两招？”

青童：“这里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借命还命天经地义！我青衣姐姐愿意给他们选择的余地是她心眼好。”

“你究竟有几个好姐姐？”

“你管不着！”

“行，你青衣姐姐给我朋友什么选择的余地？她来了吗？让我们跟她见见？”

青童没有回答。

明悦：“先进屋。”

青童把霍寻大伯家车道到后院这段空间撕裂打结。屋子里的人就算出来也只能从车道跑到后院。

“儿子，妈，你们怎么来了？爸呢？”一个跟霍寻有四五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霍寻疑惑：“是你刚才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啊，说你们都在大伯家。”

霍爸惊恐道：“我没打过电话！”

明悦说道：“那就是她们搞的鬼，故意让你们齐聚一堂。”

霍寻向其他人介绍明悦，然后将从霍文彦那里了解到的事件详情告诉其他家人。

大家一下子得知亲人死亡和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冲击太大反而不知作何反应。

霍爸说道：“难怪刚才那个小女孩说要给我们机会选择还债方式。”

青童的声音再次出现：“屋子里有三片金叶子。找到的三个人不用死。交三份利息还是六份利息，全看你们自己努不努力哦。咯咯咯～”

青童这次学乖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明悦想通过空间的扭曲方式倒推出她真身所在方位都不行。

但是明悦进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鬼打墙空间的外围设了一圈幻境。只要青童或者其他人进入幻境，她马上就能感知到。

只要幻境有人出现，就相当于为她在错乱的空间中标明坐标。她虽然不能直接走出打结的空间，却能让对方也置身于“打结的空间”中。对方为了离开，只得自行解开那个“结”。上次遇到青童的时候，明悦就是用这个方法战胜她的。

“大家不要着急。鬼打墙有‘扣’。只需要找出原本就存在，但是位置不对的东西，然后把它换个位置就能让空间归位。屋主对这里的东西最熟悉。”明悦看向霍寻大伯和堂哥堂姐，“你们三位各带领一名亲戚分区找‘扣’如何？”

三人眼神闪躲。堂哥干咳两声，说：“那什么，别吧。大家还是分散找吧，能找的地方更多。”

霍爸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小九九：“你们不会想偷偷去找金叶子吧？”

大伯一家不装了。

堂哥嘶吼：“找那个什么‘扣’有用吗？我们需要的不是离开家里！是摆脱这些鬼东西！”他失控地撕破自己衣服，狠狠往胸前的玫瑰抓去。新鲜出现的血痕将玫瑰衬托得愈发娇艳。

堂姐也凄厉哭喊：“已经开到第八朵了！我不想死！不想为别人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有错吗？”

大伯根本不敢看自己的妹妹，弟弟和母亲。

“呵呵，什么叫为别人的选择付出代价？如果霍文彦十七岁就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你们。你们活的每一天都是因为别人的选择赚来的。”青童突然出声。

似乎有什么人轻咳一声。青童当即闭嘴。

大伯一家才不管这些。他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生存的希望。

老太太本来是担心子孙安危才跟着过来的。如今得知有三人能活下去，却不知该不该高兴。亲眼看见六人全死和亲眼见证他们至亲翻脸争抢那仅有的三个生存名额，哪个让她更难以接受？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也找！”霍爸呼吁姐姐和儿子一起。

明悦见他们不着急出去，也不强求。

她像散步似的慢慢在屋里行走，学习对方扭曲空间的方式。

撕裂空间打结只是【鬼打墙】的基本能力。在打结的空间里怎样重新打乱空间才能更好藏身，才能让被困者更难离开，这就是个人水平差异。

明悦估计青童使出的【鬼打墙】等级在s以上。要不是拥有【幻影】，她也很难脱身。

【幻影】有部分浓缩和扩充空间的能力，这点跟【鬼打墙】里的扭曲颇有相同之处。

她边看边点评：“这个手法不错，学到了！还能这么接？这个思路可以，聪明！”

隐藏在暗处的青童：到我这偷师来了？！

青童旁边的女子突然笑出声：“这女孩子有意思。童，把她带来见我。”

下一刻，明悦就看到气鼓鼓的青童站在她的面前。

明悦：？

青童没好气地说：“跟我来！青衣姐姐要见你。”

七拐八拐后，一个身穿黑色长裙，头戴超大帽沿红色遮阳帽，手执黑伞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明悦面前。

六十年的岁月流逝，她还是霍文彦描述里那样。这究竟是什么异能？

“你好。”明悦伸出手。

青衣玩味地看了看她的手，拒绝了她的触碰。

“你好。”她微微颔首。

“你要见我？”

“你很有趣，我喜欢和有趣的人交朋友。”

“可惜我不喜欢跟‘我即秩序’的人做朋友。”

“你觉得我是‘我即秩序’的人？”

“不是吗？”

“我一直是中立人。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异能英雄’和‘我即秩序’这两个派别确立后，双方都觉得我应该划归对方那边。”她轻轻一笑，“真有意思。你觉得我在作恶吗？”

明悦疑惑地看着她。

“有人要死了，我给了他继续活着的机会。这难道不是善行？延续生命总要付出代价吧？代价都是交易者亲自应允的。我到期来取，有什么问题？”

明悦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要借命给霍文彦？”

“因为不想让故事停在那一刻啊。”青衣眸中透着笑意。

“停在那一刻，就只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出于本能避让儿童，自己意外死亡的无聊故事。”青衣笔直地站在墙边，没有多余动作，没有多余表情。提及趣事之时，会有盈盈笑意从她眸中溢出。

“让他继续活着就不一样了。”

“本能为善者因为行善付出惨痛代价后的心理转变永远是我钟爱的戏码。譬如霍文彦，有一次他下意识拽起一个差点从婴儿车摔下的小孩后，竟然当场给了自己两巴掌。孩子妈妈吓得抱起孩子就跑，车都不要了。往后余生，每次出现善念他都会惩罚自己。你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明悦冷冷看着她。

这个人跟“我即秩序”的人确实不大一样。但她骨子里对人类的恶意又是那般明晃晃。

“你让里面那六个人抢夺金叶子也是因为有意思？”

“当然。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青衣身子往前探了探，“其实他们谁都不会死。”

她止不住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那十朵玫瑰只会夺走他们十年寿命。但是经过金叶子这一出，他们的亲情关系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悦转头就走。

转过身后看到的还是站在墙边的黑裙女子。

“你果然觉得我是恶人。”青衣有点委屈，“按照协议我本来可以把他们全都杀了。但是我只取回六十年本金，没要利息。这难道还不算善举吗？”

明悦不知道。

“你是不是恶人跟我没关系。告辞。”明悦再次转身，面前还是青衣。

“等等。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为表诚意，我先送你一件见面礼。”

明悦刚要拒绝，只见青衣伸手指着她的脑袋做了个拉扯的动作。

“我觉得这个东西，不适合出现在你的身体里。”

～

明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难怪当初金奇异轻易就让她离开一号异空间，难怪布置任务后他既不监督也不催促。

明悦看着青衣从她脑袋里拿出来的东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金奇异。

青衣看够人性笑话，满意地让青童收起异能。

明悦默默收起幻境，目送她们走远。虽然她觉得青衣高深莫测，幻境根本困不住她。

明悦告诉霍寻玫瑰只会夺走他们每人十年，便先行离开。

她独自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她喜欢在这种环境下独行，感觉特别益于思考。

上次金石的出现恐怕也是别有目的。让她帮助夺回钥匙是其次，主要想近距离确认她的融合状况。

是的，金奇异往她脑子里放的是一只怪物。

他的目标压根不是胁迫明悦盗取实验组的研究数据帮助他改良融合实验。明悦就是他的融合实验。

当时故弄玄虚的头痛和电击感说不定就是手术台造成的。

他给了明悦一个任务，一个目标，无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她发现怪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怪物还是怪物，她还是她。明悦感觉既庆幸，又后怕。

不管出于私仇还是大义，金奇异都是她要杀死的目标。

他们还不知道她把怪物取出来了，也许可以利用这点，设局杀死金奇异？

不行。明悦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

他们大概率能直接看出怪物还在不在她身上。这可没法伪装。

更何况上次的入口关闭了，金奇异也没有给她任何联系方式。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们的渠道。

她几次深呼吸，压抑自己的怒火和报复欲望，让理智重归上风。

杀是要杀的，但是要等合适的机会。

她现在能做的，该做的还是努力提升自己。

她给自己定下两个短期目标。

一、再搜集两个融合碎片，升级【拓印】。

二、尽可能多，尽可能快地完成系统任务，从它那获得奖励。

【任务二：在“异能英雄”APP上的个人实力排名进入前一千五百名（完成可增加主线任务完成度5%）。】

她当前排名1957，估计再做个s级任务就能达成。

她翻看首页的悬赏任务，很快就找到一个让她感兴趣的s级任务。

任务吸引她注意的原因是求助者连发了五份一模一样悬赏内容。

这位富姐在求助视频里说道：“我需要五个保镖帮我保护明天来的客人。任务时间只有今天和明天两天。我知道悬赏任务可以组队参与，只发一个任务，只花九十万就能找到五个保镖。但是一分钱一分货，不到二十万就能请到的异能保镖能靠谱吗？”

明悦：有钱人的消费观我不懂。

“找保镖的原因不方便公开说。总之我需要身体耐受……是这么说吧？异能英雄协会新公布的那个什么标准？反正就是那个东西要在s以上，最好是异能英雄协会的员工。”

她拍了一下窗外几个点：“感兴趣的话请到这里找我详谈。咱们相互选择，看看能不能达成合作。”

视频到此为止。

明悦笑了笑，有钱人也不花冤枉钱嘛。她拍的点都不是特别标志，光辨别她目前所在位置就能刷掉不少人。

明悦正好略通一些寻人辨位的技巧，二十分钟后便出现在富姐对面。

没想到她居然不是第一个到的。这是一处别墅阳台，可以通过玻璃门看到客厅。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