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爸……我真的……不是病……求求你,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不敢了……”
盛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恳求。
“别说了!”盛父猛地打断她。“等会儿到了医院,好好配合医生,把病治好!”
“妈……我求求你们……”盛嫣转过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母亲。
“嫣嫣,听话……”盛母的声音,依旧温柔。“爸妈都是为你好……争取把这个……这个喜欢女人的‘病’,给治好……”
“喜欢女人”这几个字,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盛嫣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失了声。
轰——!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
紧接着是金属扭曲变形的尖锐嘶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巨大的冲击力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盛嫣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抛了出去,身体撞上冰冷坚硬的车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剧痛,从胸腔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每一寸肌肤都被撕裂。
她的心脏……疼的裂开来。
可看着更远处,她的父母……浑身是血,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仿佛已经死去的尸体。
“不要!妈!”
盛嫣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
盛嫣环顾四周,目光茫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她缓缓地低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另一只手。
她抬头看去,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钟情。
“对不起……”
盛嫣像是触电般,猛地松开了手,声音沙哑而虚弱,带着一丝歉意,一丝慌乱。
“你做噩梦了。”
钟情离得很近,能看到她脸上的担忧。
她的手伸过来,想要擦拭盛嫣的汗,盛嫣却往后躲了躲。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钟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神,微微一黯。
“刚才你晕倒吓坏了其他人,我本来打算报120,可是你的助手小雨说你还好,我就没有报,不过幸好,你醒了。”
“我没事。”
“做什么噩梦了?”
“不记得了……”
盛嫣不想说,她抬头看着钟情。
离她好近。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交织,缠绕,像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精致的五官,清冷的眉眼,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老师……你来了之后我还没和你打过招呼呢,你不会怪我吧?”
盛嫣的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钟情替她擦了擦眼泪。
这声“老师”,跨越了八年的时光,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委屈,轻轻地撞击着钟情的心房。
“不会,都说了,以后喊我名字呢,盛嫣,小孩儿……”
钟情指了指她的额头,微笑更是迷人,莫名的让人安心。
盛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盛嫣的心头,让她猛地一颤。
“盛嫣姐还好吗?钟监制!”
是场务还有小雨。
钟情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车厢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她走到门口,打开车门。
一股冷风瞬间涌入车内,盛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先拍其他人的戏份,盛嫣请假。”
车门被关上,将外界的喧嚣与寒冷,隔绝在外。
请假……好吗?
盛嫣说道:“我不需要请假,刚才应该是被冻着了,我……”
“久别重逢,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事,等会儿去医院看看,你的身体最重要。”
钟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蜂蜜,泡了一杯蜂蜜水,手法很娴熟,可是她没有习惯喝蜂蜜,难道是给别人准备的?
“不用了。”
盛嫣最讨厌去医院了,过两天还要去输液,她也不想让钟情知道自己心脏有病。
盛嫣起身,身子一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入了钟情的怀中。
“……”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冽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她贪恋已久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更加眩晕。
“你真像个学走路的孩子……”
“啊?”
盛嫣被扶到床上,身上单薄的古装戏服早已被暖气干透,可出门还是会冷。
她缩着,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这样的盛嫣,叫钟情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放下心来的。
“在这里换衣服吧,”钟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的古装太冷了,穿这个会暖和些。”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让你的助理小雨去拿换洗的衣服了,等她送过来,你再换上,先穿着这个,别冻着了,你的手真的很冷。”
微弱的灯光下,钟情的眼神专注而柔和,像冬日里一抹温暖的阳光。
盛嫣接过毛衣,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质地,一股暖意从指尖蔓延开来,仿佛驱散了些许寒冷,上面还有兰花指地的香味,是钟情的香水味,一样的。
“谢谢。”
望着钟情,她有一句话,忍不住问。
“老师……八年不见了,她回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