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怡问,怎么处理,杀不杀?”
赵婷婷茫然的看了一眼那个人不人虫不虫的生物:“为什么不杀?犯法吗?”
张睿昊还在神经质紧张兮兮的掰开薛冰怡的手,要看她还流不流血,薛冰怡拒绝再给张睿昊一次捂死她的机会。
张睿昊忙得说话不过脑子:“对啊,为啥不杀?又不犯法。”
看薛冰怡的眼神想捅死张睿昊,林星宇无语道:“你们白痴吗,没什么要问的了吗?好不容易抓到了,急着杀了干什么,吃肉吗?”
赵婷婷被这种恶心的联想攻击到了,腿软的站不住,抱膝蹲下,自己找个角落吐去了。
张睿昊被薛冰怡照着后脑勺给了一巴掌之后终于清醒了一点,勉强把目前要处理的事情分出一个轻重缓急,尽量理智的思考斟酌着问:“你刚刚说她内脏受损了是认真的还是在骗我们?为什么说她是修士‘难怪’我们全须全尾?她带我们过门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林星宇:“……”
你自己听听你的问题理智冷静吗,这不全都是同一个问题吗?
张睿昊问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薛冰怡,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错过她咽气的那一瞬间似的。
赵婷婷还在旁边吐,林星宇倒是盯着虫子老人,不过盯久了也有点反胃,他在那东西诚惶诚恐回话之前先开口道:“你能不能把人皮披回去说话。”
那只黏糊糊的大白虫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盘缩回人的躯壳里,贴心的从内侧把人皮缝补好了,操纵着老人抬起头。这么一看,除了后背衣服破了个大洞呼呼漏风看起来怪怪的之外,这完全就是个正常的普通老人。
“修士能操控使用灵力,当然可以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了。”那个老人谄媚的说,“传送阵扭曲时间和空间,稍有不慎自然会被撕碎在扭曲的法阵里,灵力就像强力胶水,察觉到撕碎的前兆,用灵力挡一下就好。灵力护着,肯定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张睿昊不知道听进去几个字,重复问道:“所以她会受内伤吗?”
老人明显为难起来:“这、这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有没有受伤。”
张睿昊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什么叫应该不会?!”
薛冰怡一只手按在张睿昊肩膀上,压了压,示意他自己没事。
张睿昊还要不依不饶,薛冰怡终于开口说话了:“没事。”
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薛冰怡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因为一边说话一边呜哇吐血:“心肝脾肾不知道哪个器官受损了,不碍事。”
张睿昊:“?”
“你对没事有什么误解吗???”张睿昊声音高的要划破天空了,“这不就是内伤?这还不严重?你闭嘴,别说话了,我马上想办法带你回去,咱们先找师父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薛冰怡又呕了两口血出来,咳了几声,接过林星宇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我说了真没事,就是胃里好像有积血,吐出来就好了。”
“……”张睿昊无言以对,“真该找个镜子让你照照!你现在满脸血,脸色白得跟鬼一样!还嘴硬!还没事!”
薛冰怡惨白着一张脸,平时冰冷的脸上染了鲜红的血,看起来生动许多,她冲着张睿昊笑了笑,岔开话题:“很难看吗?”
张睿昊一时无言,过了一会才道:“……没有。”
赵婷婷大概是吐够了,也有可能是看到虫子的人形态没那么害怕了,现在软着腿一步一颤的挪过来,给薛冰怡递了卫生纸,让她擦脸。
薛冰怡一只手仍然按在张睿昊的肩膀上,张睿昊能感觉到熟悉的力度,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勉强平静下来。
薛冰怡单手用纸擦掉脸上的血,盯着困在笼里的“人”:“你吃人?”
那老人被薛冰怡骇到了,就算这样还是忍不住偷瞄薛冰怡的脸,边说话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不吃……”
薛冰怡捏着浸透血的纸团,在笼子前面晃了一圈,那老人的眼珠子盯得快掉出来了,后背上的鼓包也跃跃欲试的有膨胀的趋势。
“喔,”薛冰怡了然,“那就是吸血了。”
老人噤声。
张睿昊此时小声说:“这个问我不就好了,我听说过这种吸血寄生虫。它们寄生到活人身上,把人吸干之后披着人皮出来招摇撞骗,散播虫卵。”
赵婷婷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残余的一点点混着虫卵的粘液:“接触就会被寄生吗?”
“说是会从七窍钻进去。”张睿昊说,“在人体内生长迅速,但是虫卵在体外无法存活,所以实际上没法大范围感染,不过也够恶心的。”
薛冰怡:“知道不早说。”
她接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睿昊才后知后觉的打量起周围。
刚才在石门外面的时候远远望进来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集市,现在进来却发现也没有很多人,而且行人都低头走路,步履匆匆。他们几个人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热闹。
再仔细打量行人,发现他们要么带着面具,要么带着口罩,或者头上扣着兜帽,也有面上蒙着面纱的,甚至有人扣着斗笠,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大大方方仰着脸走路的,竟然是在脸上施了幻术,一眼望去如同打了马赛克一样看不清脸。
林星宇:“为什么他们好像都……不愿意露脸?”
“你们不知道?”吸血寄生虫惊讶了一下,然后桀桀怪笑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进来,好大的胆子……”
薛冰怡抬手,指尖一抹绿色的灵力若隐若现,吸血寄生虫立刻懂了她的威胁,老老实实的好好说话:“这是玉清圣教的地盘,这么大型的集会很少见的,通常玉清圣教只在血月夜进行组织内部的大型集会,这次是因为出现了十来年才出现一次的四重血月,所以举行的大型盛会……”
薛冰怡打断了它:“据我所知,四重血月通常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吧,你们集会的地点会变更?但是你刚刚才说了,那个石门的阵法用了好些年了。”
“大人您冷静!冷静点!我没有!真没有撒谎啊!”吸血寄生虫被薛冰怡的语气吓得快要不会说人话了,“那个石门的传输点可以更改,而且不止一扇石门,分散在好多地方,会把受邀者传送到本次集会地点,这样也比较安全,不用担心被包围、一网打尽什么的,保密性也有保证。”
张睿昊超小声:“我真的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秦优了。”
薛冰怡还没回头,张睿昊已经开始抱着头道歉了。
薛冰怡懒得理他,对着虫子问:“接着说,玉清圣教是干什么的?这个盛会又是干什么的?”
“玉清圣教就是个帮助普通人修炼的门派啊。”吸血寄生虫披着人皮不太适应的样子,说话时扭来扭去的,“这个集会有意思,我绝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您马上有心情的话也可以逛一逛,路边摆的小摊卖很多不错的东西。但是最最不容错过的是在玄霄圣殿的演出!最后还有大祭司主持的祭祀和祈福,”它浑浊的眼珠子里迸发出狂热的光,“每个在场的人都会得到祝福!”
几人对视了一眼,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大家都有想问的问题。
还是薛冰怡先开口:“这里面不全是人。”
“是的。”吸血寄生虫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这件事,“当然人还是很多的,不过除了人还有一些妖魔鬼怪。”说完之后它自以为俏皮的眨眨眼,“哦我忘了,还有修士,不对,修士应该算人吧。”
张睿昊:“来逛集会的人也可以摆摊吗?”
吸血寄生虫不太情愿回答张睿昊的样子,但碍于薛冰怡在旁边盯着,只好含混的答了一句:“可以。”
薛冰怡:“交易的流通货币是什么?”
吸血寄生虫重新变得热情,有点巴结的嫌疑:“主要看摊主需要什么,很多时候都是以物易物。”
林星宇接着问:“玄霄圣殿的演出只有祭祀和祈福吗?玄霄圣殿在哪?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吸血寄生虫可能很高兴讨论这个话题,因为那张皱巴巴的老人皮颤抖着挤成一团,咧出一个笑容:“演出很精彩的,祭祀和祈福是最后的压轴节目。圣殿在整个集会的正中间,演出会在日落的时候开始,在血月高悬的时候到达高潮!”
张睿昊:“为什么问这么详细?你还真要去看啊?不找孟良了?”
林星宇:“这种一听就最特殊,最重要的东西,孟良会错过吗?”
有道理。
张睿昊无言以对。
赵婷婷也有好奇的问题,但是她拒绝和这个不明物种说话,她凑到薛冰怡耳边嘀咕了几句,薛冰怡替她问道:“你属于哪一类?别说你是人。”
吸血寄生虫腼腆的笑:“我算是怪吧。”
薛冰怡:“最开始你听说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时候很惊讶?”
“因为开启石门需要邀请函,或者身份卡。”吸血寄生虫解释道,“身份尊贵的人都会提前收到邀请函,普通客人也会收到邀请函,玉清圣教的人有自己的身份卡,很少有陌生人能无人指引的找到这里,还能平平安安进来的。”
薛冰怡摸出自己的金色卡片,要展示给吸血寄生虫看,问它这算是哪一类,手腕就被张睿昊压住了。
张睿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卡片上面有编号,不知道代表什么,可能是证明身份的关键信息,先别让它看见。”
薛冰怡手腕一翻,只在吸血寄生虫面前晃了一眼卡片背面:“这是邀请函?”
吸血寄生虫眼睛一下子亮了:“不不不,这是贵宾的身份卡!您果然身份尊贵!”
薛冰怡微微侧脸,也跟张睿昊咬耳朵:“给他看看你的。”
张睿昊搥了搥另外两个人,让他俩也出示自己的身份卡,注意别露出来数字。
吸血寄生虫目光很不屑的扫过赵婷婷和林星宇的卡片:“凡人。”嘴角却越咧越大,贪婪的笑,“食物——”
薛冰怡挥了挥手指,笼里几根藤蔓忽然疯长,穿透了吸血寄生虫的肚子,鲜血立刻汩汩流出,人皮惨叫起来,虫子却从后背的裂口重新钻了出来,嘴贴在地上,几根舌头疯狂的在地上扫来扫去,把流到地上的血液重新吸回来。
薛冰怡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知道你的致命点在哪里,但是也害怕打你完全不痛不痒,所以只好挑了个看起来要紧的地方,你没事吧?”
虫子在忘我的舔地上的血,没有回答。
薛冰怡没耐心的操控藤蔓勒住虫子的脖颈,把它拖了起来,一根藤蔓勒住人皮的脖颈,手动闭麦:“听不见我说话?”
虫子才意识到刚才觊觎那几个凡人激怒了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修,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赵婷婷完全没意识到刚才被当做食物了,因此完全没被冒犯到,小心翼翼的凑到张睿昊跟前低声问:“冰怡一直这么残暴吗?”
张睿昊作悲痛状点头。
薛冰怡仍然维持着刚才那种微笑,目光扫到他们:“再问一遍,怎么处理,杀不杀?”
“等等等等,”张睿昊喊道,但是当然不是因为看到虫子在半空中拼命垂死挣扎而起了怜悯之心,“我还有话问。这场集会持续几天,最后要怎么离开?”
虫子被勒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其实张睿昊觉得虫子应该没有呼吸系统,皮肤就是呼吸器官,勒脖子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但是感觉现在问出来这个问题,自己也和秦优差不多了,所以决定遏制自己不必要的好奇心。
“我回答了你们能放过我吗?”虫子艰难的问。
张睿昊看向薛冰怡,薛冰怡冷漠点头。
张睿昊:“可以的。”
“今天是第一天,第三天晚上是血月夜。祭祀和祈福结束时出口会出现。”
薛冰怡问:“说完了?”
虫子艰难点头,薛冰怡却没有反应,直到张睿昊嗯了一声,薛冰怡毫不手软的控制藤蔓疯长收紧。虫子被勒爆了,血浆四溅。等藤蔓全部退散开,地上除了大片血迹,只剩下一身虫子皮和一身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