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灵卫一拥而上。
法月一面接下凤凛的出招,一面回避着灵卫的偷袭,以一敌百,却并不忙乱,反而游刃有余。
两族的大头目打得不可开交,余威震碎了溶洞中的钟乳石,不过眨眼之间,就毁去了这些历经上万年才形成的瑰丽之景。
叶叶眼见法月应付自如,稍稍放心,唯独可惜这个溶洞无辜遭受灭顶之灾,不由护着那些形状漂亮的钟乳石,大声呼喊:“你们先别打了!换个地方再打行不行?”
法月倒有心如此,无奈灵族的人堵在这儿半步不让。
叶叶一面护着那些石头,一面劝战,可不仅没起到作用,双方人马打得还越发激烈起来。
说破嘴皮子都不好使,这么一来,叶叶就来了恶心人的劲儿,浑一股要翻江倒海的滑头架势,张牙舞爪地大叫:“法月、凤凛,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为了我,不值得啊!”
“......”
法月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嗯...倒也行?
最懵逼的只有凤凛:“......”
什么鬼?
打的就是不致命但烦人的主意!
叶叶装疯卖傻到底,也分不清是戏多,还是捣乱偏帮法月更多,有声有色地接着说:“我何德何能叫这个世界最优秀的两个男子为我争斗如此!我要无地自容了!...凤凛,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心里只有法月啊!”
凤凛嘴角狠狠一抽,他们这打得火花带闪电,她不老老实实待着,还搁旁边舞得这么欢,怄得他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就差直接问候法月了:她一直这样?
法月自然跟她同一个鼻孔出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挑眉一笑,显然很喜欢叶叶当众说出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便点头说:“挺好。”反正就一个意思:我家叶叶惯来爱耍宝逗趣,有意思得紧,至于旁人,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也得忍。
凤凛:“......”
情人眼里出鼻屎,沆瀣一气,没救了。
可还没完,叶叶煞有介事似的:“凤凛!你移情别恋的事情月淑公主知道吗?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放弃我,饶过我和法月,我绝不会告诉月淑公主的!”
凤凛脸都绿了:“胡搅蛮缠!”
但很快,他又发觉,叶叶这么不按常理地一通乱来,气氛已经明显不一样了,那些灵卫原来还一心为了对付妖尊,这会却都有些看热闹的八卦心态。未免叶叶继续搅乱他们的军心,凤凛只好指派一部分人去对付叶叶:“还不去堵住她的嘴!”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叶叶修炼了两百年,虽然长期在摆烂中度过,挑不了大梁,却毕竟有几大顶尖高手的带练,所谓取其上者得其中,解决几个小喽啰总还是手拿把掐的。
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围上来的灵卫,倒把一旁时刻注意她安危的法月诧异了好一会,“我们家叶叶真是厉害。”
叶叶冲他耍酷擦了下鼻子:“那是!”
法月忍笑,身体往右,扣下凤凛送上门来的拳头。
凤凛身为风灵一族,每一招每一式都可谓虎虎生风,有时是诱敌深入的和风,有时是刮骨的风刃,有时是扰乱视听的风暴...可这些在法月绝对的实力面前,全成了摆设。
这也就算了,看起来不中用的叶叶原来也有几分本事。
他带着众人前来,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抓妖行动,到头来抓走的,居然只有月淑公主一人而已。
凤凛气得够呛。
偏自己的宿敌气定神闲,还有功夫与叶叶说笑,他深感挫败,可恨紧要关头,连拳头也不听使唤,被人牢牢控制着!
法月没兴趣折辱与他,痛快松开他的手,说道:“你们灵界做的事我已经知道,却无意同你们计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妨将错就错。从今往后,只要叶叶在我身边,妖界和灵界就可以永保和平。”
“你...你什么意思?”凤凛不可思议地指着叶叶说:“你要她?”
“你什么意思啊!”叶叶叉腰走到他身前,瞪眼质问:“我很差劲吗?”
整一个要炸毛了的活灵活现样子。
法月便忙倾身夸夸:“一点儿不差,你最好了。”哄得叶叶眉开眼笑了,才朝着凤凛笃定说道:“我只要叶叶。”
凤凛:“.....”
人生最失败的时候宿敌还要当面秀恩爱,谁懂...?
终究,法月顾念着月淑对他有恩,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顾,便轻轻抓了下叶叶的手心以示安抚,警告凤凛:“月淑公主曾向我要求要与你双宿双飞,我同意了。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如果月淑公主需要我帮忙,我不会袖手旁观。你最好不要负她。”
说完,他带着叶叶迈过一地卧倒的灵卫,在凤凛愕然的目光中离开。
叶叶想起来,问说:“老祖母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老祖父的事儿的?”
法月说:“在你睡着的时候。”
叶叶说:“哦...”
可还没走远,法月忽然浑身一抽,脚步虚浮得扶墙才能勉强立住。
有一股力量,猛然纠缠上他的骨髓与血肉。
痛。
来势汹汹的痛,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堪比剜心,痛得他不能呼吸。
叶叶赶忙扶住他的腰,惊觉不过转眼,他的脸色就已经苍白得像一张脆弱不堪的纸:“法月,你怎么了?”
法月冷汗如雨,右手成拳,在手心掐出一道道血痕的同时死死抵着墙面,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的痛苦:“是...妖丹。”
“妖丹?”叶叶想起法月有一半的妖丹在月淑手里,忙问:“妖丹怎么了?难不成是月淑?”
“是她...”法月吸着气,两眼发黑,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叶叶看得心疼,撕下衣角塞进他的嘴巴,把他安置好后,气势汹汹地回头找凤凛,急道:“凤凛!你把月淑公主关哪去了?快带我们去见她!”
凤凛看一眼忽然虚弱得只能靠墙躺倒的法月,没吱声,眼眸黑得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叶头皮发麻,直冒鸡皮疙瘩,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你敢落井下石的话,你....”
凤凛不设防踉跄了下,厌烦地看向打断自己思路的叶叶,脸色铁青,无声在问:我怎么?
丝毫就不觉得她能怎么着。
叶叶噎了一下,浑身绷紧,涨红了脸把威胁的话说了下去:“你绝对会后悔我跟你说!”
这样的威胁对久经沙场的凤凛来说,无异于挠痒痒。他盯了她两秒,泄出抹不屑的轻嗤,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摆明她的话毫无杀伤力,也根本不信。
随着那些灵卫逐渐重新站了起来,敌众我寡的局势下,他们能赌的似乎也不过是凤凛不愿胜之不武的正直。
可惜,刀口舔血、用命换战功的日子过多了,抛却胜利而选择无关紧要的正义感这件事,对凤凛来说就显得比较蠢了。他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吩咐手下行动的同时,便眼露凶光地要上手制服她。
叶叶大骇,飞身往后,却难逃他的掌心。
凤凛掐着她的脖子,押着她走到被包围的法月面前,也不藏了:“法月,你不是在意这个女人吗?如果你愿意自我了断的话,我就放了这个丫头,还可以好吃好喝供她到死。”
法月蜷伏着发抖,闻言,死死掐着掌心,抬起重逾千斤的脑袋,露出那双冷冽竖瞳:“...你敢。”
凤凛笑了笑,觉得眼前的他如同卸了利爪的猫儿,毫无威慑力:“我为什么不敢?”
法月咬牙:“放了她。”
凤凛得意:“你求我啊。”
“求你个球啊!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叶叶忍无可忍,问镜子借了点力量,反手把凤凛按了下去,还踹了他一脚:“你把我当摆设啊?”
不过转眼,情况就又完全颠倒。
凤凛被迫头朝地面,傻眼了,惊愕地侧头看她:“你隐藏了实力?”
这大起大落的一天,他小心脏都受不了了。
叶叶哼了一声,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借了镜子的势,扭头看了眼法月,心想他大概走不了了,便一拳头把凤凛直接干晕,拿了个绳子出来把他捆严实后,拦腰把虚弱的法月抱了起来。
法月靠在她怀里,浑身被冷汗浸湿,眼睛却还透着几分笑意。
他倒是永远不会叫她落了空。
叶叶拔掉他嘴巴里的布条,啄了啄他的嘴角,“我带你去找月淑。”
法月安心地闭上眼。
这个柔软却有力的怀抱,空气中弥漫着蜜香,足以做他最后的归宿。
然后就这样,在一众灵卫无措的目光下,叶叶一手抱着法月,一手拖着昏了的凤凛,当场起飞,还是得靠镜子的指路。
“月淑在哪?”
“嗯,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在月华殿疗伤。”
“这会你该记得路了吧?”
“呵呵...”
不多时,三人行捎上个镜子,带着一路上碰见的不敢轻举妄动的灵卫,浩浩荡荡地直接上了月华殿的门。
疗好伤的月淑听见动静出门,柳眉倒竖。
拆家来的?
她草草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道熟悉的墨绿色身影,皱了皱眉,便把目光投向了叶叶怀中仍陷入在痛苦中的法月,神情极为复杂。
慕诚跟在月淑身后,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多少也知道了凤凛做的荒唐事,本想骂他句睁眼瞎,可眼见他被人打晕了拖了过来,简直跟吃了蚊子一样难受。
至于凤凛,本就没脸见月淑,偏又是如今这么个窝囊的情况,便是已经转醒,只觉难堪,索性闭眼装睡。
可叶叶却怕凤凛不够亮相的话可信程度不高,便抬脚踹了下,叫他露出脸来,也不管雅不雅观了,搞得凤凛简直想死。“月淑公主,你对法月做了什么?”
月淑反问叶叶:“我还没问你冒充我的身份来到灵界究竟意欲何为?”
“当然是找你们当中最能干的人了。”叶叶说:“我已经回答了你,该你回答我了。”
月淑没敢信她,只是被她这解决问题的脑回路给惊了一瞬,有些好笑道:“谁规定我就该回答你?”
叶叶皱眉,以一种不赞成的语气说:“礼尚往来不是吗?你讲不讲礼貌?”
“你说不礼貌就不礼貌?”
“我诚实回答了你,你不回答我,就是不讲礼貌啊。”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没说你一定要回答我啊。”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你耍赖?”
“就算我耍赖,你能怎么样?”
“凤凛可在我手上!”
闻言,月淑便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风度全失只剩狼狈的凤凛,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冷水兜头似的,彻底醒了,对他再也没有那种看待恋人的喜爱与崇拜了,甚至连之前的难过和失望也消失殆尽。非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居然是一种厌倦的情绪。
她释然地笑了笑,没觉得难受,反而浑身轻松,“那又怎样”还没说出口,却被慕诚打断了。
“停停停!”慕诚听这两人较劲了半天全是些没营养的口水话,赶忙叫停,到底还顾惜着老朋友:“叶姑娘,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凤凛?”
叶叶很干脆:“只要月淑别再折磨法月...月淑,法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你?”
月淑皮笑肉不笑,以一种挑衅的目光凝着叶叶。
叶叶生气:“我警告你,我背后的人可是很厉害的!”
“是吗?月淑上前一步,拿出属于法月的那半颗妖丹,“但是我的背后,既有灵界,也有妖尊啊。”说着,月淑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能有什么应对。
叶叶火冒三丈:“果然是你!”
如果是整颗妖丹被人取走,对妖族来说就是变回原形。可如果是半颗,卡在中间,就很难受了。假如留着身体里的半颗,对方完全可以靠着剩下的半颗妖丹远程操控妖丹的主人,可要是干脆放弃,偏偏又还有希望重聚妖丹。
叶叶咬牙问镜子:“有没有什么办法拿回那半颗妖丹?”
镜子说:“只怕强行夺回妖丹的话,月淑会捏碎它。”
叶叶把法月放了下来,叫她倚着自己。
已经痛迷糊了的法月乖乖巧巧地伏倒在她肩上,高大的身躯把她严严实实包裹住,只露出她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