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气急败坏直呼他的名字,无疑是乔横看穿了那番无理取闹的意图,却不愿意迁就配合。
“你很讨厌我吗?”
乔横没看对方眼神闪躲,继续往下说。
“我以前就说过我保证你百分百站在这里,我要保护你的安全,但这不意味着你就能把我当手中的玩具试探。”
骆应辞顿时急不可耐道:“你明明知道我这样做,只是、只是……”
“我知道所以别真的把我当傻子。”乔横其实心知肚明。
“从篮子里丢出来又收回去,不高兴就从高处摔下,喜欢得不得了就又捧起来。”
“一次两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并不会让你感到高兴,反倒我也会很难受,因为我真心希望你能变得更好。”
骆应辞就像他口中屡次犯了错而不知的人,垂眸道:“哥哥,我说了是我的错。”
“不,是我错了,我应该巴不得哄你。”
乔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捧起骆应辞的脸。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不止今天,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你。我乔横只在乎你,除了你之外其他事情都可以不做。”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知道吗?”
只见骆应辞洋洋得意的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最终目光审视怀疑道:“你……”
“我?我什么我,现在终于听出来不对劲了。”
话锋突然一转骆应辞当场愣住,等回过神来时乔横彻底绷不住笑弯了腰。
“我不过比你多活几年,又不是多活几十年,要让着你也行,那你岂不是应该先孝敬我?”
骆应辞发现再次被他戏耍,拦腰将面前不老实的人压在沙发里。
乔横手上没了力气折腾,怕痒似的往后缩。
“好了好了,事不过三,下次我们都好好说话。”
他当然可以不过脑子就能说对方想要的漂亮话,可以毫不犹豫对其千依百顺,甚至大言不惭拿出生命来做担保。
但诺言只要成不了真就和谎话无异,乔横没办法对着那双眼睛进行欺骗,哪怕是站在第三者的视角。
“不会有下次了。”骆应辞沉声道。
身下之人的热度和触感实实在在填满着他的胸膛,以至于鲜活的心跳连同呼吸杂乱而错拍。
“看来你也很清楚是自己的问题,都说了我们可以坐下来沟通,但不要动不动就将人拒之门外,尤其是你在乎的人。”
“否则就不只是这点教训。”
乔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肉麻得缓了好半天,笑的时候脸上明晃晃写着报复的小心思。
骆应辞顺势注意到旁边柠檬茶,不由分说把人捞起来,表情严肃警惕地拿起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你?还是……”
还是他们也抓住了你的把柄?
闻言乔横陷入思考,他早就知道里面有猫腻,等了那么半天就是憋着坏想让其尝一口,但他没想到对方真的像没喝过似的。
要是骆应辞能把这样的觉悟用在自己身上,他也就不必如此担心了。
“只是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就我这吃不了亏的脾气,谁敢欺负到我头上。”乔横咳了咳掩饰道。
“所以你就是故意让我喝的。”
乔横:“……”
乔横准备抢过来毁尸灭迹,免得对方小心眼揪着不放,谁知手疾眼快撞了个正着。
“还说不笨,哥哥。”
骆应辞好笑地迎上来,彻底抱实容易转瞬即逝却无比上瘾的拥抱。
很快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换了副冷漠面孔。
正如乔横所说,他像是终于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对把玩在手心的玩具爱不释手。
哪怕趴在肩上的人发作,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但是乔横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
学术大厅内身穿工装的技术人员忙碌搭建主席台上的后景,随着一阵刺耳的音波袭来后,所有的音响设备也已确认无误。
“明天早上由你们几个负责签到,接到专家候场就不用管了,重点是中间互动答疑以及抽奖。”
“大家要把后勤调动工作做好,这次活动结束后就可以放松心情,争取把团建提上日程。”
“那梁学长我们到底去哪儿玩啊!”
赶鸭子上架的乔横才从几位部门负责人的谈话中抽身,就看见他们嗷嗷待哺似的望向自己。
梁羽恒见他有些招架不住,笑道:“大家慢慢想,我就不动脑子了,我听阿乔的。”
几个眼熟的成员一听开始瞎起哄,但是看到乔横又不敢太过分,跟着站完队就溜了。
乔横:“……”
他不禁怀疑以原主的性格能在这里待下去,少不了这位“好兄弟”的功劳。
可乔横光应付难缠的系统目标就已经够晕头转向,哪里还有精力思虑原主留下的桃花债。
虽然他嘴上说着只能腾出周日的时间,实际上有空就往骆应辞那里跑。
在操碎了心的乔横看来骆应辞一个备考的高中生选择独居又不去学校,现阶段正是需要照顾和监督的时候,哪怕以他的家庭条件不缺金钱和人手。
可骆应辞内心抵触原来的家,将自己画地为牢待在称之为避风港的安全区域,不愿意接受外界事物。
乔横好不容易才彻底进入那片心理防御,但稳定下来的结果就是骆应辞遇到危险的可能大大降低了。
也就意味着系统的进度始终徘徊不前,这种的想法很不道德,但事实如此。
骆应辞只需要等着乔横上门,乔横就会不余遗力地带去新奇有趣的事物,越过那道领域分明的壁垒,将鲜花、面包还有牛奶统统扔到对岸。
而这么做的乔横只能守着不动的生命值和失联的系统,满心焦急走一步算一步。
“在发什么呆,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梁羽恒将差点没站稳的乔横扶到一边。
陷入头脑风暴的乔横头晕难受嘴唇发白,看上去疲惫虚弱,内心却激动不已犹如久旱逢甘霖。
终于!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没事没事,有点犯困。”
系统还没应答乔横捂着额头,却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梁羽恒关心道:“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你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后面校庆还有年后……”
乔横已经听不清对方絮絮叨叨,急切呼唤着破烂系统,见鬼这玩意跟死机了似的。
“要是累了就先在这里休息,现场布置还有我在,放心不会让人来打扰。”
梁羽恒将乔横安置在就近的自习室,还贴心将大衣外套给他披上,试探了体温之后才放心离开。
思绪混乱的乔横完全不在状态,目光空空坐立难安,等着那久违的系统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他确实生怕搞砸了大家的劳动成果,连着好几天通宵熬夜赶策划。
平静无果之后,垂头丧气的乔横卸下所有的伪装,最终泄气般无力地趴在桌前。
如今已经过了霜降,天气逐渐转凉,窗户外面秋风瑟瑟,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连店前的树木都显得冷清。
擦得快反光的白色桌板投下一小片阴影,撑在上面的臂肘变换姿势,很快手指缩回黑色校服袖口里。
“你的话靠谱吗?”
“都说了别急,他人既然都来过学校,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说话的少年表情说不出的郁闷,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和他们这桌所有人一样的行头。
“是啊,谁不给任少面子呢?”
旁边的女孩冲几人玩笑道,安慰地拍了拍身边人。
“依晗别怕我们自动给你俩腾空间,不要有压力就当普通朋友,拿出你平时的魄力好好表现!”
“可是我有点紧张,万一等会儿连话都搭不上,毕竟……”接过鼓励的女生白净的脸上多了份局促。
任泽呈猛灌了几口冰水,无所谓道:“等下就按我说的就好,这有什么难度?难不成他还是什么脸大的明星?”
“可不就是我们学校名不见经传的传奇人物,高中都没见上几面就直接跳级保送,简直望尘莫及。”
“不对劲啊你们尝尝今天这橙汁怎么是酸的?”
“诶呀老大你踢我干嘛!”
几个人欢声笑语倒是打破了店内的清静,女生侧目时正巧打量到门口来人。
“好像真的是酸的。”任泽呈回味道着,就注意到面前女生眼里的惊慕。
任泽呈闷闷不乐急忙道:“我先去招呼一声。”
见状剩下的人也准备跑到别桌去,这时一位戴着口罩自称店长的男人神色抱歉地走到他们跟前,身上的工作围裙松松垮垮。
“不好意思小同学,你们点的饮品我们店员搞错了,这边再为你们重新制作。”
店长露在外面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让人不忍心拒绝道:“店内饮品都可以随便选择。”
“依晗就点这个‘只属于你’招牌吧,正好我们先去那边等。”
“不是……”留下来的女生磕巴道,“那就都这个吧,如果需要补差价的话我买单。”
她想了想又道:“我再单独点一杯,一样的就好。”
“你们还有一位朋友是吧,抱歉由于我们的失误导致客人体验不好,这杯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店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新来的店员手脚出错把柠檬掺合了进去,而同样初来乍到的乔横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陈方洋附体。
但好在比起终于有了响屁的系统,其他都是小事。
乔横悄悄将店里的装潢收入眼底,看样子是一家复式甜品屋,里里外外都点缀着玩偶,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
原来骆应辞就是喜欢这种。
那上次在粉色主题店里等着的那副不高兴的样子,肯定只是表面不显罢了,其实根本就没人逼他走进去。
乔横还没见到骆应辞人影,心里对他的纯良印象进一步加深。
门口。
大话先说出去了的任泽呈抹脸为难道:“好吧我知道试卷和成绩你都有办法拿到,但确实是你先联系老同学吧。”
任泽呈哪里知道对方抽哪门子的疯,说不定要被京西大学退货了才想着重返高中校园。
“我说了唐迄在找你,你不是想知道那姓乔什么的玩意儿吗?给个面子我就告诉你。”
骆应辞一记眼神看过去,烦躁地开口问道:“今天周几?”
任泽呈摸不着头脑,斜着比了个六,和打电话手势重合。
明天就是两人约好的周日,但乔横因为学校活动就提前告知并推掉了骆应辞这边。
资本家只会越来越受用于员工的万般殷勤,把胃口养叼了之后,只要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就会变本加厉地压制,或者偶尔施些小恩小惠。
骆应辞就是这样且融洽自得的人。
他不满乔横三心二意将他置后的行为,但也不能太步步紧追,而把现在做出的改变当作恩威并施的甜头。
至于走还是留都和他的目的无关。
“欢迎下次再来!”
彼时乔横收了点单路过前厅,和退场的客人热情道别。
那双圆溜精神葡萄似的眼睛逡巡了大半场地,最后落在门前对峙的两人,毫无征兆地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