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月底,京市又迎来了一次寒流,还伴随着强降雪。有时一觉醒来,外面全部铺上厚厚的积雪,有时候是上课上到一半,就开始飘雪。
天气过冷,许多社团都暂停了户外活动。
一大早戏霜和郝阳阳也收到信息,游泳暂停了。虽然游泳社在室内,但需要下水,恒温和室内供暖都跟不上大家的需求,为了防止团员生病,因此暂停了社团训练,其他活动还是照旧。
当然组团去健身房撸铁之类的活动,戏霜和郝阳阳是不可能参加的,他们搁古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以游泳社可以暂时从他们的行程中划开了。
戏霜看了眼游泳社发布的公告,心想游泳社都暂停了,他应该也不需要在和贺怀知去游泳了吧?
想到老是被贺怀知捉弄,戏霜心里就不爽。前几天还在网上用点的身份恐吓威胁他,要打断他的腿。
真是狗东西,还敢威胁他。戏霜暗骂,登上小号看了眼信息。
距离点发完疯,戏霜故意好几天没有理他了。
果不其然,狗男人隐隐破防了。
【·:宝宝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是因为我心里太阴暗,所以吓到了吗?】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宝宝你理我,好不好?】
【·:宝宝你知道的,你不理我我会没有安全感的,让我想要把你锁起来,关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宝宝除了我还有别人吗?是有别的哥哥了吗?】
【对方已取消】
【·:为什么不接电话?】
【·:宝宝别让我找到你】
遭,好像有点黑化了。戏霜没想到才几天没登小号,疯狗就又有发疯的迹象。他赶紧上线,麻溜地发信息。
借口他早在几天前就想好了。
【小方不方:对不起哥哥,我的包掉了,手机和身份证统统没了(爆哭)】
【小方不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小方不方: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不可以!】
虽然还没收到点的信息,戏霜笃定他一定看到了,还可能在窥屏。
戏霜没管他回没回消息,把手机揣兜里了。天气太冷了,手才伸出来一会就受不了。哪怕教室开了空调,前后门还有嗖嗖的冷气从缝里窜进来。冷的只是没有那么室外那么夸张。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戏霜的脚都冻僵了。他拿起书包和郝阳阳就往校门口跑。
今天是王芜个人展览的最后一天,他和郝阳阳约好了去给老王捧场。但怎么去是个难题,坐地铁时间太久了。
戏霜便想到了倪情,倪情大三就和朋友投资挣了点小钱,买了一辆代步车,车子就停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只需要每个月交点停车费就行。
戏霜事先问过了倪情的行程,刚好他有空可以抽出时间陪他们去市里,几人约好在校门口等。
两人顶着寒风跑出去,在校门口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长款羽绒服的男子。戏霜率先喊了一声:“倪情,这里。”
倪情转过身,手中还拿着手机似乎在和人聊天,戏霜只听到他说了什么:“都到了,你过来吧。”
戏霜疑惑,周围也没看见倪情的车。
“你车呢?”
“没开,市里的雪太厚了,我的车不好开。不过没事,我喊了我朋友送我们过去,刚好他没事。”倪情刚解释完,看见远处来了一辆车,“喏,来了,就那辆车。”
“哪儿啊?”戏霜眯眼,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越来越近,而且很眼熟,直到看见越野车的车牌京A1开头,眼皮蓦地一跳,警铃大作。
戏霜:“你喊的是贺怀知?!”
倪情:“对啊,市区现在全是积雪,他的车比较好开。”
郝阳阳也看出了一点端倪,撞了一下戏霜的胳膊:“这不是我们上次从文博园出来撞见的那辆大G嘛,他打喇叭让我们让路,还特意停了一下炫富。”
戏霜:“……”
如果郝阳阳不说,他完全不记得了。
车子及近了,驾驶室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贺怀知冷漠的脸。他带了副墨镜,以往冷淡的眼神隐藏起来了。见到他们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脑袋偏了偏。
这个偏头的动作让戏霜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总觉得是贺怀知隔着墨镜在打量他。
想到才冷暴力贺怀知没多久,戏霜心虚不已。又有点庆幸,还好贺怀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肯定没这么和颜悦色对自己。
还好还好。戏霜庆幸的同时又有点危机感,与贺怀知线下接触越多,越容易暴露,还是适当保持距离为妙。
不过几秒钟,戏霜思前想后考虑了很多,甚至把梳理贺怀知的计划提上了议程。
因此倪情招呼他们上车,戏霜还特意绕道了贺怀知背后的位子。
“戏霜你不坐副驾?”倪情诧异,他原本想让戏霜坐前面和贺怀知多接触,结果门都给他打开了,还愣是跑去了后面。
“感觉后坐挺舒服的,而且我和郝阳阳坐一起可以聊天。”
“对啊,这可是我俩第一次坐上大G,对啵狗爹。”郝阳阳上了车就东张西望,还拉着戏霜拍照。
戏霜躲在郝阳阳身后,不太自然的比了个耶,拍完照就回了原位。
前头倪情和贺怀知已经聊上了,见贺怀知没什么太反常的,他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就怕贺怀知随时随地破防发癫,看目前的状况应该是不会的,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丝毫起疑。
昨晚的雪下的特别大,路并不好开。市区还有几条道因为积雪还未清除,暂时封闭道路,导致其他路况堵塞。
抵达王芜的个人展会都快中午了,戏霜和郝阳阳还是坚持先来展会逛一圈,再去吃午饭。其他两人只好陪同。
进门签了到,给负责人看了邀请函,人手领了一份个人作品集,他们才往里边走。
王芜的个人展全靠赞助商鼎力支持才能举办成功,会场工作人员全是赞助商聘请的专业人士,必要时刻还会为来宾讲解作品。
戏霜和郝阳阳是他的学生,没有工作人员比他们更专业,因此他们委婉拒绝了工作人员的陪同。怕贺怀知和倪情无聊,戏霜和郝阳阳偶尔会和他们说几句话。
直到王芜听到消息赶来。
王芜临近中年,一头自然卷,身形偏瘦,穿着也朴素。方框眼镜一戴,书生气简直腌入味了。
“刚才和赞助商挑作品去了。”王芜解释了一下,匆匆赶来,他气喘吁吁的,头上还有些汗。
“是赞助商要的吗?他没让你写?”戏霜家里有人办过个展,对内情还是了解一些。所谓赞助并非无偿的,大多数赞助商在帮助书法家举办完个人展会后,都会收藏一些他的字画,或者预约他的下几幅作品。
王芜在书法界也算小有名气,他的墨宝也有人收藏。
“都是要现成的。况且下雪也没几个人来了,我让他们挑了那边的作品。”王芜指了几个地方,墙上都是空白的,显然原先挂在哪里的作品已经被挑中带走了,“今天展会最后一天又是下雪,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幸好你们赶上了,不然就要走空了。”
王芜:“等会干脆别走了,等会和我一起去点东西。还有这边两位……是你的朋友吗?不错,长的一表人才。”
王芜的目光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戏霜连忙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金融系的大四学生倪情,另一个是生工的,今年大三。”
王芜还在打量两人,总觉那位高个子的青年很眼熟,听到生工,才想起学校的官网。
“那我知道了,学校的名生专栏有他。后生可畏啊,这样吧,”必要时刻王芜很豪气,大手一挥:“今天中午饭必须我请了,就当酬谢下雪天不远千里赶来支持我的工作。你们都同意吧?”
他的两位学生自然不敢有意见。
倪情推了一下镜框,“让您破费了。”
倪情惯会说话的,没一会就和王芜聊上了,两人越走越远,戏霜和郝阳阳就在身后跟着,哦,不,身边还有一个全程冷漠脸的保镖。
一行人走马观花游了一圈展会,就乘电梯下楼去了停车场。
倪情和王芜还在聊天,慢慢就掉队了。
戏霜原本没注意。
贺怀知走在他身边,倏地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吗?”
戏霜:?
他转头看了看,发现只余下他和贺怀知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回想刚才贺怀知的问题,这是贺怀知今天第一次和他说话,他斟酌了片刻,道:“挺忙的,刚好有几个适合学生参加的比赛,在帮他们准备比赛。而且前几天□□还下了文,月底要举行文艺家下基层的活动,省书协要求我们参加。”
这么一听确实挺忙的,但实际都是些还没边的事。
贺怀知扯了一下嘴角,还真是满嘴谎言的骗子。
明明昨天还在小区门口买红薯,宁愿在摊口等个十几分钟。
前天下了课特意绕道第二食堂买了个烧饼,晚上在烧烤摊点了两只烤牛蛙。
还有,前几天还陪着室友到找薛吾,三个人在奶茶店坐了一下午,光是打游戏。
时间充裕的很,偏偏不给他发消息。
啧,真是讨厌。贺怀知烦躁地皱了一下眉。
这种任何事脱离掌控的感觉真讨厌。
讨厌别人骗他。
更讨厌被冷待。
贺怀知虚虚盯着远处一盏破损的灯,灯下是黑漆漆的通道口,像是为他准备好的小黑屋,很适合把人捆绑进去,狠狠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