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九:“这该如何是好啊……”
“......”
惕爻看见某人自以为很帅气的把剑在空中甩出几道抛物线扛回肩上,席地而坐,紧接着又是语气哀怨的发出一句感慨。
把自己包裹在蓝色外袍里试图将存在点降到最低的的众人,也是一窝蜂的挤上前一步。
眼巴巴的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直直惋惜叹道:“多好的一姑娘啊,可惜了,往后再入清风宛,怕是见不到了。”
“这婉儿姑娘赎去宗门么,此时下手再好不过了。”
“她身患癔症你待她极好,花些银子好好伺候着,让这小娘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一辈子都不在话下。”
“莫要胡说八道,倘若这姑娘吉人天相,不会得这癔症也不无可能。”
梁玉铮揉着眉心徐徐走来,眼神在惕爻脸上定格一瞬,又面无表情的将耳旁的话打断道。
“啊就是就是......再者我崇九可干不出这种欺骗小美娘感情的事情。”此人点头如捣蒜,动作快的双鬓发丝乱飞,那语气自然也是要多坚定有多坚定的。
崇九的声话声弱了弱:“再说了,咱青澹堂历来都是掌门指婚,将人赎回宗门这种事哪里是银子就能办到的。”
“也是,瞧我这一激动怎么就把这条死规矩给忘了呢......”
“唉造孽啊……”
“造孽啊......”
能在修仙剧本里捞到一个包吃包住,还分配对象的宗门都不满呢,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当了许久木头人的惕爻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冷漠瞟向棺材。
“赎不赎得回这小娘子是你的事,只是在这之前,那躲在暗处的妖怪还得接着抓吧?”他一本正经的插嘴。
“啊......”
“是是是。”
言毕,惕爻缓缓向着那口棺材走去。
众人也随之自觉让开一条路来,静静地看着这位能力在他们之上的‘小师弟’在棺材前停下,将手搭在棺材板上围绕四周摸索一围后,陷入沉思。
端详片刻后,惕爻打定主意抬了抬手指朝棺材的边缘某处摁下。霎时间,黑雾弥漫,从棺材板里一股股涌出。
说时迟,那时快,惕爻刚想抬手施展术法就见一把长剑直直劈向眼前,寒冽的剑意即刻压制住了邪气。
随即黑雾散开,棺材板上呈八角状恰如阵眼般的关卡刻着金色符文,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里便是大妖的藏匿之处了。”惕爻狭眸微眯,将手扣在这块八角阵眼上言简意赅道。
惕爻眼神流转,手指早已在阵眼间来回拨动了,每转动一次关卡,阵眼上歪歪扭扭的字符都会随之发生改变。
阵法……符文……
扭动几回关卡都没见这阵眼有出现任何异样的惕爻突然停住了手。
“吾身祭阵,入棺还魂......”惕爻嘴里默念着一连串咒法,下意识地做出结印的手势。
又是这样莫名地熟练熟悉,见过大风大浪后的惕爻早已从最初的诧异到现如今的见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阵眼迅速转动几圈后炸开,普通的楠木棺材在“砰”的一声中从冒着火光的关卡处开出一道两尺来高的洞穴将棺材左右劈开。
众人皆是一愣,跟看戏法一样的,眼前这口棺材一下子变成了通往不知何处的地下通道。
摸着黑,崇九将一旁的婉儿姑娘安顿好后,头一个闪现在洞口旁,整个人影没入洞内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洞内有阶梯,可以直接下去。”带着阵阵回音,里边的人朝外喊道。
言毕,这一团密密麻麻的蓝色又一窝蜂扎进洞内,梁玉铮抱着剑走在最后,立在他身旁的惕爻也不紧不慢地抬步跟上去。
于是乎,他又开始对这里感到似曾相识了,这洞内的布置,两边的烛光,潮湿的石壁......怎么看怎么像他不久前与梁上意踏进的那处洞穴。
惕爻走上前,果不其然,映着烛光让他看清了墙壁上的符文。这显然就不是如此相像可以解释的通了,此处,正是他刚进来的地方。
惕爻眉头轻皱,像是有所察觉一般不自觉地望向洞外,忽然,一抹燃着的火焰亮光闪烁几下打在他脸上。
“我见小师弟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他听到梁玉铮问。
惕爻则是眼神依旧没离开洞外,跟没听见旁边的人说话一样,眉头也是拧的更深。
:砰。
下意识地,他在心里嘀咕一声。
果真,下一秒,敞开的洞口砰的发出震响,自行关上了。
梁玉铮跟随着惕爻的目光才恍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眼神也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此处......”梁玉铮迟疑开口。
“有些古怪。”他暗道。
反观惕爻早已没了方才的紧张,眨了眨眼跟个没事人一样看向梁玉铮:“像不像妖怪老巢?”
梁玉铮说:“是挺像的。”
二人跟上前边被烛光照地乱晃拉成长条的几抺蓝色。
紧接着,他的目光扫向四周的洞壁上,还是怎么看这么熟悉。越往前走,惕爻甚至还能闻到那股还没完全散尽,方才令他脑胀头昏的气息。
他深呼一口气,更加确定。这里就是刚刚他与梁上意走过的地下隧道,没想到这棺材底下的阵术竟是通往此处的。
竟如此隐蔽......
“师弟怎么走的这么慢呢?快跟上来罢。”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无法自拔的惕爻抬头,看到梁玉铮已经走过他一大截,身旁空无一人,这话必然就是对着他说的了。
“这就来。”惕爻礼貌回应着。
“娘嘞!”
待惕爻终于三两步跨到人群中时,就听到一声粗犷的‘感慨’,人群中密密麻麻的穿着都是飘逸的蓝色衣袍,也分不清是谁。恍惚间,都是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呼。
紧接着,一头雾水的他就看到身旁的人“啪嗒”一声把手中的剑甩在地上,又是“扑通”一声朝着某处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接一个跪下,在整齐划一地朝着某处磕头,刹那间,人群中竟是除了磕头声,一丁点旁的动静都没有了。
四周都是脑门子着地嘎嘣脆的声响,也就只有惕爻站在队伍边上,挺着腰板就是笔直的一团白色,好不显眼。
惕爻的视线定格在他们齐齐跪拜的某处,是他与梁玉铮撞进这里时看到的那尊铜像,金光乍现,依旧是那密密麻麻刻上的符文。
浮生仙祖......
突然,惕爻垂地的长袖被底下一股蛮力扯拽了几下。
思绪回笼,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呈现出少许茫然,几乎是慢一拍的扭头看向这双手的主人。
“小师弟,见到仙祖,为何不跪?”
他听到那人清冽的嗓音中带着疑惑,怕是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
惕爻问他:“因何要跪?”
......因何要跪?梁玉铮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这天下修仙得道的,何人见到他老人家不下跪?这可是犯了大忌。要遭天谴的。”
梁玉铮一边皱着眉一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身:“各宗门派在拜师前,应当都有拜过仙祖再拜师尊的规矩吧?小师弟身在青澹堂,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忘......”刚想做出解释的惕爻被立马打断。
“哦~我知道了,许是这洞内光线太暗,小师弟没看仙祖铜像吧?”梁玉铮眉间舒展,脸上浮现出的笑意让惕爻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人竟还给了他台阶下,惕爻看向梁玉铮的表情又多了几分古怪。
他知道单凭自己这个顶替身份的伎俩早已被梁玉铮看穿了,还是挺明显的。况且,惕爻也不是非要套着这个身份与他们混在一处。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没戳穿他,还帮他打掩护,也是稀奇。
梁玉铮沉默一瞬,四周的人也都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也是见了鬼了,就这破地方,还能看得到仙祖铜像。”人群中有人嘟囔一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惕爻兀自走在最后,与梁玉铮又拉开一段距离。
梁玉铮暗自想着:这位自称是他小师弟的指定不是什么善茬,至于是何方神圣,他还尚且看不透。
倏地,他脑袋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难不成,是邪教中人......?
都说邪教的人肤白貌美,赛过神仙。
况且擅用如此邪门的符术阵法,此类术法都是寻宗门所触及不到的东西,他也实在想不到是哪门哪派的招数了。
倘若是邪教的人,难不成......他是妖?罢了,罢了,应当没这个可能。
究竟是何人呢... ...
最终,越想越糊涂的梁玉铮在一次次否定中坚定摇了摇头。
:如此清风霁月,这般跟世外谪仙似的小美人怎么会是妖呢。
然而惕爻当然不是妖了,至于是不是身份不简单,是不是邪教的人,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呢。
可要说为什么不拜那尊受望人敬仰的仙祖铜像,还单单就只是因为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