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为着给南荣烟下了药的事情,惹的天魅怒火中烧。此刻竟然又弄伤了自己,怕事嫌命太长急急催着。天魅不再留情,只见寒光一闪,直至那人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南荣烟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紧紧攥着天魅。
“你做什么?”
“不可,天魅你不可伤她。”
“有何不可?”
“你若是伤了她,便等于伤了倪瞳。倪瞳与我有救命之恩。”
“你说什么?”天魅惊骇不已,“你说,我伤了谁?”
被南荣烟一语震撼到的不止天魅,还有那个她......
南荣烟慢慢回头,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人样呆若木鸡的女子,淡淡的说:“还要继续和别人,共用一副身子吗?”
“你...南荣烟你......”
“你输了。”从女子的嘴巴里流出倪瞳的声音,“姐姐,你输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输。你个贱人我没有输。你胡说你胡说。”她瞪着充血的眼睛看向南荣烟,宛如厉鬼,“南荣烟,我要杀了你。即便是我输了你也休想再想见到倪瞳!你永远都见不到她哈哈哈哈。”
“姐姐你输了。”从她的口中再次流出倪瞳的声音,“输了便是输了,你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呢?”
“我没有,我我我才没有输我......”女子张牙舞爪,凭空乱抓着,“你休想出来,你休想啊!”
尖锐的叫声仿佛要将耳膜撕裂,天魅顾不得太多收了刀,捂住了南荣烟的耳朵。
南荣烟看得出天魅的焦急,对他摇了摇头无声的用口语说‘我没事’。他揭开了桌上香炉的盖子,咬破手指沾了一点香灰慢慢的走过去,将手指点在她眉间。
“清风明月,立命安身。”南荣烟将手指慢慢上移,到了发际的位置将手拿开,铿锵道:“各归各位。”
尖锐的叫喊声骤然停止,那张可怖的脸此刻更加扭曲。片刻后竟然有许多只姹瞳绢蝶从她左边的脸颊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各自散去,窗外立刻起了风,狂风大作连松柏都弯了腰......
一切都平息之后,披头散发的倪瞳狼狈的对南荣烟拂了拂身子,“倪瞳见过沐梧殿下。”
南荣烟微微抬了抬手,“许久不见。”
“倪瞳?”天魅在两人之间扫了的来回,‘呵呵’两声,说:“当真是许久不见啊真,真的是你,方才那位是?”
“天魅好久不见。”倪瞳理了理乱发,歉意连连:“请容倪瞳先去梳洗一番,再来与二位叙旧。”
“去吧。”
倪瞳退了出去,带上了门。随着门一开一合,这间屋子里已经变成了,他同南荣烟第一次来时的那般模样。
无意之间南荣烟看到天魅脖子上的红印,立刻低下了头。天魅同时察觉,喉结滚动一番,撇开了视线。
“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话同你讲。”
两人同时开口,又尴尬的笑了笑。
“你,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南荣烟款款而坐,倒了两盏茶。
“殿下是如何发现的?”天魅凑到南荣烟近前,拽着他的手来看,方才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又给你下药又害你受伤,我真该弄死她。”
“...影子。”
“什么东西?”天魅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影子怎么了?”
“进来的时候她站在花丛里我只是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半刻确实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可是当她靠在你身上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地上有三道影子。起先我以为是灯光的问题,后来她一个人,无论到哪里脚下都踩着两个影子,一个是她的那么另一个......”
“那你又如何得知一定便是倪瞳的呢?”
“猜的。”
目光狡黠,南荣烟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样子在天魅看来可爱极了。
“妙极。”天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你记得,初见她时我问你,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碰巧看到了她的右脸,同倪瞳太像了。而且她又不让我们见倪瞳,按上回来时你所描述的那般,想来倪瞳该是谷主才是。方才情急,我大着胆猜测若另外一个影子是倪瞳的......你这,这些伤难道是方才被她咬的?!”
“啊?”天魅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一排已经淤青的牙印,“不,不不不是。”
“她,方才我未见她咬你。那你是如何受的伤?这是何时弄的?”南容烟自责道:“我真大意,只顾看着她了,想你又是为了护着我所伤的吧?”
“......”天魅做出人畜无害无辜的天真的表情,想要殿下别再问了。
“何时弄的!”但是他的殿下动了大气,一点儿不领情,怒喝道:“快说!”
“......”天魅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就,就我自己吧。”
“为何如此为难?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南容烟震怒,“是你不便也不愿,让我知晓?”
“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天魅简直要疯了,“你让人下毒了你知道吗,那会儿你简直变了个人,生扑啊。我为了你的...那啥,咱俩不能...那啥,也不是不能,当然我也不是不想那啥...自然也不是我不行...我把你打晕了。”天魅放弃抵抗,“我把你打晕的,你罚我吧。”
“......”
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话说完,南荣烟却是陷入了沉思。‘我被你打晕了?’这话好似是自己说过。
“我,我没没,没...你别伤心,别难过啊。我真的没,我哎呀......”
“你打晕了我之后......”南荣烟坐着,抬眼看着天魅,问:“咬伤了自己?”
“嗯。”
南荣烟的手指在那些牙印之间摩挲,又想起天魅脖子上的红印。还有方才他说的那句‘生扑啊,你简直变了个人’,似乎是捋出了头。
良久之后,他问道:“疼吗?”
“不疼了,这怎么会疼呢?”
“咬的这般用力,岂会不疼?”
天魅冷哼了一声,说的坦荡,“若是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才是要疼死。”
天魅很少这样讲话,南荣烟没抬头都知道那双眼睛此刻正如何的看着自己。他是误会什么了?从今日早晨赶路时,他就变得奇奇怪怪。定是误会了什么,否则......
“我......”
‘咚咚’
“殿下,倪瞳给你带了些果子点心。”
“进来吧。”
倪瞳换上了素雅的衣衫,挽着简单的发髻。见了天魅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了,你竟然长高了不少。”
“是吗?我自己没发现。”
“上回你来时,裹着头巾弄的脏兮兮的。竟没看出,你居然是这幅俊模样。”
天魅对着倪瞳咧着嘴笑了,转身站在了南荣烟身后。
“沐梧殿下。”倪瞳福了福,清丽脱俗。
“莫要这般多礼,你与我有过救命之恩。”
“上回是受人之托,不足挂齿。”倪瞳将手里的墨玉虎形佩放在天魅面前,“这个还你。”
“我都忘了,多谢多谢。”
“用一些点心吧。”倪瞳将食盒往前推了推,笑容莫测,她说:“放心,这个并没有多加什么料。”
“......”
“......”
见两人都不吭声,倪瞳又笑了:“想来两位,应该也不需要那样的东西来助什么兴。她与你们下的并非是什么有毒之物。只是一些......”
“她是何人?”南荣烟果断岔开话题,“为何与你这般相像?”
“她是我的姐姐。”倪瞳说:“很多很多年前,我族与灵兽一起生活在虎啸峰的清幽崖。那是则尧君上留给我们的地方,那里山色苍翠,溪水潺潺,树木郁郁葱葱,景色秀丽风光旖旎,则尧君上厚待我们,从不打扰。我们在那里生活的很好。”倪瞳悲叹一声,“后来,虎啸峰被烧毁,灵兽四散。我族被...一位恩人所救安置在此,我姐姐便是在那时损了容貌。”
“则尧君上?可是墨修椟?”
“正是。”
“你姐姐即是损了容貌,为何又要同你共用一副身子?”
“因为咒。”倪瞳垂眸,睫毛被泪水打湿,“我族在逃生之时,虽有恩人相助但也并不是一路顺畅。途中遇到一个不知男女的神秘人,竟在一群蝴蝶里认得出我族首领,将其杀害。我姐姐气不过出了头...她毁了我姐姐的身体,将她的原神塞进了我的体内,从那之后我与姐姐便共同一个身体。”
“我方才听你说什么,输了?她输了?”天魅皱着眉问:“你俩打赌了?”
“我姐姐,是我族的长公主,不但比我漂亮性子也是格外张扬。用了我的样貌是有些委屈她,她便与我打赌。若是谁被认了出来,便不能再做这身子主人了。”
“哼,你这姐姐她心里打的主意,怕是你方才嘴里说的那位大恩人吧!待到他认出你不是你时她便赢了你。”天魅不屑,“她虽貌若天仙,却心如蛇蝎远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
“后半句不敢妄言,前半句天魅倒是说对了。”倪瞳起身给他们两人添满了茶水,“只是那位恩人心里明镜似的,任凭我姐姐如何暗示也不做声。倒叫我们姐妹矛盾愈来愈深。”
“这么说来倪瞳,你也是一位公主呀?!”
“天魅。”南荣烟怕天魅勾起倪瞳的伤心事,立刻制止,“不要说了。”
“无妨的。天魅有所不知,我们灵兽只看嫡子。所以我,什么都不是。”
“你如何认得这个?”南荣烟手里拿着那枚虎佩。
“这是......”
“洪魑。”南荣烟一脸冷漠,指甲在虎佩上叩了叩,问道:“便是你的恩人?”
倪瞳脸上露出少女的娇羞,点了点头,道:“是。”
“这个东西是他给你的?”
“这倒不是。”倪瞳指了指虎佩,细细道来:“这是墨玉虎形佩。原是虎啸风紫罗墨麟族的圣物!说实话,上回见了天魅拿了这个出来,我也是受惊不小。倘若当日来时碰到的是我姐姐...我也不敢想。实不相瞒,很多年我未曾听闻过任何关于紫罗墨麟族的消息,更何况是圣物。我很久没见过虎佩了。”
此话像是给了南荣烟什么提示一般,他陷入了沉思,天魅与倪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南荣烟本就吃的少,如此心事重重更是食之无味。一口一口吃着天魅塞给他的东西,没吃几口便停了。
天魅见人眉头深锁,便知他定又是满腹的心事。又恐夜深了他是因为心痛难忍。也是无心再陪着倪瞳闲聊。
“夜深了,两位早些休息吧。”倪瞳见了‘心猿’‘意马’的两人非常善解人意,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沐梧殿下早些安寝。”
“......嗯。”这笑容令南荣烟有些不适。
天魅见人退了出去,等不住的握着南荣烟的手问:“你可是心痛症又犯了?才会如此?”
“并没有。我只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觉得非常奇怪。”
“什么问题?”
“凤栖梧隐在郸祁岭之后,那里受气候影响,根本无法生存。当年苏麦儿是气不过凤头鸢数落她,飞不远才意气用事自己飞出来了凤栖梧。”
无意中南荣楠握了满把天魅的跳动的脉搏,强而有力,慌乱无序。他知道他担心自己,南容烟笑欣欣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眸。
“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会去到那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