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末了,众弟子齐齐收起了手中的灵剑,只站在庙院都不敢靠近。
仙灵剑一收灵气稀散,女恶骨血傀的死灵剑便感应不到灵气,没再动作。
女恶骨血傀站在原地执着剑,指对四处方向,众人才收了剑,不过片刻工夫,女恶骨血傀又开始蹦了起来,然目标不是苏姝和季陵春,而是动身蹦向诸位少年们。
季陵春神情有些惶恐,问道:“不是收了灵剑,她就感应不到灵气的吗?”
师卿卿沉声道:“还有封住体内的灵脉!”
她拨出一把仙灵剑,拔剑出鞘朝女恶骨血傀敲去,仙灵剑敲在她的手臂,女恶骨血傀立即停止蹦跳,调转方向两相回顾,似乎觉得这边灵气更近,改为朝师卿卿蹦去。
师卿卿缓慢地绕着石柱走动,恶骨血傀也一蹦一跳地跟着绕圈,道:“让你们封住灵脉,都傻站着做什么呢,这个恶骨血傀虽未完全炼成,但手中死灵剑很敏锐,你们呼出灵气,身体动作都带着灵力,她同样能感知到的。”
季陵春站在仕隐的身后,小声问道:“她在干什么?是在找活人吸魂吗?”
师卿卿面色平和,点头道:“是在找活人噬魂,你们先锁住灵脉,别露出一丝灵气。”
闻言,众弟子齐刷刷伸手在自己胸口前,重重地点了几下,封住了体内的灵脉,没了灵力傍身,一群弟子生怕被女恶骨血傀逮住,本命精魄活生生被嚼成烂泥,只能怯怯地在庙院角落躲藏。
师卿卿一手悠闲地甩着死灵剑,绕着大堂走了数十圈,忽地发现女恶骨血傀手指在动,道:“这女恶骨血傀的左手指,井然有序地弹动着手指,像是在捏诀结手印......”
她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转过眸子看着季陵春,问道:“清虚道的净心咒阵,对付驱魔度邪类极其有效,你有没有跟你家二叔叔学些?”
季陵春摸着下巴犹豫,道:“呃这个......”
话未说完,师卿卿见她面上神情便立即明了,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正在这时,破庙院中,忽然袭来两道剑气和刀气,紧接着剑光化为咒文光圈,看到这澄澈的灵气,季陵春大松一口气,激动万分道:“你可算回来了,二叔叔!代前辈!”
不多时,破庙院内跃现三道身影,正是季司离和代兰婳,以及步知仪,再抬眼一扫,见那女恶骨血傀在跳动。
师卿卿朝代兰婳抬手行了一礼,问道:“代姑娘,这地儿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附近?”
代兰婳还礼,冷声道:“路过。”
仕隐知这恶骨血傀凶恶,眼下大家都封住了灵脉,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令大家退出了庙门。季司离一旁的代兰婳蹙着眉,目光聚在恶骨血傀左手指间,见女恶骨血傀身形挣动,满脸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未及反应,黑泪银月刀出鞘,刀光俏白,那女恶骨血傀觉察出有一道凛冽的刀气击来,整个身躯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灵力激怒,霎时挣断压制的封禁咒文,一手举起死灵剑格挡,另一手指微动捏诀。
那女恶骨血傀身上邪气遇强更强,纵身一跃直面相击,死灵剑掠开黑泪银月刀的锋芒,反手抓住刀身,力度强劲,借势而发,刀柄瞬息之间便脱离了代兰婳的手心!
眨眼间,女恶骨血傀将黑泪银月刀置于半空中,三指迅速捏诀结印,用力一摧,似乎想将手里夺来的这个东西折碎,奈何黑泪银月刀身有灵是上品灵器,非是轻易就能摧断。
见这女恶骨血傀竟想要摧断代兰婳的艳刀,庙门外观望的众弟子脸色齐变,几乎可说是十分吃惊了。
季司离却面无表情,擦身退到女恶骨血傀身后,手持一拂雪,银丝在恶骨血傀后背上画定身咒,咒文仿佛化为一道白色符纸,一掌击向那个恶骨血傀后背。女恶骨血傀左手捏诀回击,破掉了这一道定身符咒。
季司离从容双手结印,十指平平推出,白皙异常的十指因灵气凝结,竟有数道白丝网障飞旋而出,重重包裹罩住女恶骨血傀。与此同时,师卿卿接过步知仪的春见寒思琴,三人以无形的弦音相击,白丝网障瞬间化作万千条咒诀符文,将恶骨血傀的攻势悉数化为乌有。
那女恶骨血傀抬起死灵剑,欲要再次出击,这时季司离双指捏着咒诀,抬袖猛地击向地面,庙堂中布下了一个封邪阵法,师卿卿双手弹拨不停,清心空澈的琴音如同一道湖面轻波,和缓宁静。
女恶骨血傀闻声动作缓缓地垂下双臂,耷拉着脑袋,竟有些垂头丧气之态。双咒双音合力击出,女恶骨血傀终于被镇压住,身形再次被缚妖咒文束缚,
当下这具血肉躯体,已经被阴邪之力腐蚀,而今捆住的只是一团散着死沉黑气的银盔甲,银甲里面的真实样子无人得知。
代兰婳召回黑泪银月刀,刀身划着刀鞘,再次加固了封禁咒文。师卿卿扬手收琴,拾起地上白布,将春见寒思琴重新包好搁在一旁。
众人见女恶骨血傀镇住,立即跑了进来,季陵春问道:“二叔叔,这个恶骨血傀适才已被镇压住,为什么还会如此凶险?”
无人答话,代兰婳只身走到女恶骨血傀身旁,正准备掰开恶骨血傀左手指察看,淡声道:“她的手指...这是在结印。”
师卿卿靠在离众人五步开外的石柱上,漫不经心地道:“代姑娘,可认得这个女恶骨血傀是谁?”
代兰婳静默不语,但面上怔然地表情,却已有了答案,似有些不是十分肯定,还在近距离观察恶骨血傀。
师卿卿挪动身子走到了篝火堆,抻直了腿坐下,道:“若我所料不错,这个女恶骨血傀,是风火门的风二小姐吧。”
闻言,苏姝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什么?她是风凌霜?!可风二小姐不是......”
师卿卿点了点头,刚才这个女恶骨血傀动作的时候,手指一直在结印,三指捏诀,手腕内翻,点向灵脉,似乎是想结印将体内凝结的什么东西牵离出体外。
仙门各大门派多数修的是剑道,符篆、咒诀阵法也只是辅助。修咒诀阵法之人,得先修手诀,或是心法,即便是修其它邪魔歪道之人,在修炼之前,也必要从简单的心法诀术学起。
手诀之中,“食中指”“无名小指”等双指捏诀动作占重,“食中无名”三指等动作占少。而适才那名女恶骨血傀手指捏诀,来来回回只重复那一个动作,只说明是她的绝招,而且是修炼过最多的手诀。
如果她捏的手诀不是画符篆,是在凝结体内灵力,结印使出绝学,而且是召出威力极大、杀伤力极强的“金麟赤火”。
剑诀、符篆和法阵,画法和使法,每个宗门皆不同,这名女恶骨血傀在攻击有灵气的人时,在试图召出金麟赤火,焚断封禁着她的咒文法印,所以适才她双手紧紧抓住黑泪银月刀,正是欲捏诀结印,召出金麟赤火将其摧断。
从鬼林内,确定了这个恶骨血傀的性别,加上月华枪招,枪落月影,再加上而今金麟赤火的结印手诀,结果显而易见。
师卿卿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代姑娘,你与风凌霜可是旧相识?”
代兰婳点头会意,道:“旧友,除魔途中与风姑娘,幸得几面之缘。”
师卿卿继续问道:“代姑娘四处除魔是位游侠,想必也听说过有关恶骨血傀的见闻。”
代兰婳颔首点头,道:“略知一二。”
“代姑娘既然是风姑娘好友,那当年风凌霜为恶骨血傀所害,代姑娘可有调查其详?”
代兰婳转过身,道:“不瞒二位,当初风二小姐身死,我曾亲身察看过风二小姐衣冠冢,然棺内并无她的尸身,我觉此事蹊跷,便各处搜罗讯息,最终在君临城见着了廉融,后来二位也都清楚了。”
师卿卿看着代兰婳,问道:“代姑娘,可还记得那个神出鬼没的御笛人?那个御笛人在君临城使用金麟赤火围楼,想来应当是知晓风火门的宗门绝学。如果我记得没错话,各大门派的宗门绝学,规定只有内门亲传子弟才可修习。”
季司离颔首点头,同意她所说之词,代兰婳则是默然不语,静静听着她说。
师卿卿执着一根烧黑的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一手撑着膝头,慢条斯理地道:“于此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这人是风火门的内门亲传子弟,得了宗门真传;二,他是外门弟子,有人教了他,亦或是偷学了风火门绝学,这样的一个人,代姑娘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代兰婳神色凝重,垂着眸子似在认真地思索,许半晌,摇头道:“尚不知晓。”
步知仪却拧了一下嘴角,忍不住道:“世界之大,人这么多,谁能猜到是谁啊!”
师卿卿点了点头,一点一点地分析着,缓缓地道:“确实是不好猜,但若把近些日子全部发生的事情关联起来,就清晰明了。冷老教主贵体至今在何处,我们尚不得知,依羡香居出现的那个恶骨血傀衣角来猜测,还不足以断定是冷老教主。而今廉融身份暴露,加上冷老教主墓冢已空的秘密被我们知晓,一旦那个恶骨血傀再现身,情况必然会对廉融和御笛人不利。”
“我们暂且先不论这个人,究竟为何要把风凌霜炼制成恶骨血傀,但如今看来,这个人不仅与风凌霜有关系,更和冷老教主有渊源。仔细想想,当年灭度葬刀盟的奉天宗倒台,各大仙门四处搜捕奉天宗罪徒,而慕庭晏和花湘影,在此等情形下,消失得没有半点踪迹,不觉得很奇怪吗?”
季司离皱起眉来,沉声道:“有人将他们藏了起来。”
师卿卿转过身,神情正肃,冷声道:“那这人究竟会是谁呢?又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藏匿他们?于对方有何好处?冷老教主在家中,莫名被花湘影和慕庭晏杀害,看似天衣无缝,百无漏洞的一桩憾案,事实真相又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