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点心是茶楼里的招牌,在厨房里备了许多,很快便上来了。
左护法啃了一口,动作一顿,两口把这小点心吃完。
没想到这些小点心还怪好吃的。
吃完一个还犹未过瘾,他看着桌上一叠只有八块的点心,对着罗阐提体贴道:“宫主,您若是不喜用,那属下便……”帮您解决了吧。
罗阐提道:“你若是无事,那边还差几株药材,不若去南州鬼域取了吧。”
左护法:!!!
他好冤枉,无非是话多了一些。
他闭上了嘴,又叫茶楼的伙计上来,多点了几样点心。
他瞧了眼那碟茶味糕点,怪哉,没想到宫主还很喜欢。
左护法啃着点心,这么一想,仿佛也能理解,为什么那嘴馋的小道士会是宫主的化外分身了。
下午,风云会第一场,衍一宗封子间对上林寺无常。
两个人上台,一个大红锦衣,一个素色僧袍。
无常双手合十,对着封子间行了一礼,“道友请。”
封子间笑了一声,他死了大半门的师叔,心气儿正是不顺,看不得这种惺惺作态:“废话少说,开打吧。”
明理几个磕着瓜子,挤在窗前看。
“封子间还是穿了红衣服。”明理道。
“他死了那么多师叔师兄师姐,难道不需服孝吗?”明心奇怪地问。他来自人间王朝,直接拜入长阳门,没去过外面,对修真界风俗都不大懂。
明理抓了一捧焦糖味的瓜子,嗑的起飞:“死的都是师兄师姐,顶多再有师叔辈的,难过归难过,他要是为了死人就不参加风云会,那才是疯了呢。”
风云会是修真界的事,百年一次,是一个修士扬名的最好时机。修士的名气和天道气运相连,对自身修炼十分有助力。
况且风云会后,还有个秘境与此相关。
要是不争,才是大傻瓜。
明心道:“总觉得穿大红衣服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明理干脆给他也塞了一把瓜子,“修真界死了亲爹都不用服孝,没这个说法。”
说着明理还举例,“假设我要是死了,你特别难过,还要为我特地穿个白衣服,一二百年不参加聚会也不去秘境么?”
“明理你可真……”不要脸。
小和尚无心也说:“我到时候破戒喝一壶酒庆祝庆祝……你们可别说了,他们打起来了。”
几个小修士于是放下这个话题,仰着脑袋看比试。
封子间已经和无常打起来了。
无常一身皮肤化作了古铜色,他握着僧杖,轻轻抬眼。
“轰——!”
封子间只感到一阵奇大无比的巨力向他砸来,在空气中层层叠开,直击在五脏肺腑。
他直接吐出口血。
对方向他颔首,劝道,“这是我上林寺怒目金刚的第一式,一共七式,若是全使出来,便是贫僧收着力,也难免伤及根本,苦海无涯,还请道友回头是岸。”
封子间擦了擦嘴角,冷冷地看着无常:“我平生最恨有人瞧不起我。”
茶楼上,楼景忍不住道:“中二病啊。”
“中二病是什么?”
楼景艰难用修真界人士能听懂的话:“大概是年纪轻轻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寰宇中心,天下第一人,其他人都不如他……那种吧。”
明理听了忍不住道:“那不是大师兄么?”
“你这么编排曾师兄,小心又要挨罚。”无心注意着演武场的情况,“他这是在做什么?”
演武场一角,封子间从袖中掏出一支笔,在半空中写道:
“大凶:诸事不宜!”
字字墨迹未干,流光溢彩。他写完后,面上变得苍白,又吐出一口血。
墨迹逐渐变大,风声都静了,越来愈大,演武场内骤然一黑。
逐渐遮天蔽日,狂风刮过,形成一张天罗地网。
封子间白着脸,冷笑道:“道友,这卜算之术,如何?”
演武场内霎时间卷起一阵灵力旋风,数十丈高,愈演愈烈,遮天蔽日,飞沙走石,整个演武场都笼罩在灵气暴.乱的乱流里。
灵气混乱搅动,空中传来裂帛之声,演武场中混乱不清。
飞石处于其间,竟被生生绞成粉末!
封子间衣袂翩飞,立于一角。
无心小和尚不和明理他们插科打诨了,担忧地望向演武场中。
“这封子间还怪厉害的,原来卜算师还能打架。”
一息。
两息。
三息。
众人的心提起来。
封子间的面上带着笑意,侧脸望向裁判,等对方最后公布结果。
轰隆!
场内传来一阵雷声!
接着影影绰绰传来声声佛号,无形无影,无所不在。
演武场内飞沙渐渐停歇,众人看到一抹金色透露出来。
一道道莲花,也从无常脚下,铺满整个演武场。
随风而动,金光圣圣,仿佛流转着无数天机。
峰回路转。
佛偈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1]
佛号漫天。
无常喝道:“莫要执迷不悟!”
演武场内一角,封子间的面容渐渐变得平静。
眉眼间的戾气,似乎也要被化解。
刹那间,他喷出口血。
“就凭你还想渡我?真是做梦!”封子间攥紧手中的笔,面色苍白,活像个纸人。
“我师兄师姐,尽数被杀。我师祖收了二十三个徒弟,现在活着的不过两人,他们引我入道,同我相处了两百年!就凭你,也来和我说执迷不悟?!”封子间双眼血红。
演武场外,修士一阵哗然。
大多数修士只知道衍一宗死了很多弟子,不知道具体情况。
被封子间这么说破,灭门之仇不过如此,在场修士议论纷纷。
封子间一口一口地吐着血,刚才的一击已经疯狂地抽干他的灵力,他干脆蘸着自己的血写道:
“醉中捞月:满纸荒唐,大梦方醒都成空!”
“穷途末路:风寒雪冷,今生枉做英雄!”
字字滴血。
道道字影如同天罗地网,被鲜血催动,向无常扑去。
这是封子间呕血而作,血是修士精气所在。
而封子间此时双眼血红,神智难清,正符合这两道卜辞。
悲上加悲,催发出无限凶意。
封子间在演武场中,凭空而立,一身大红法衣,半残半损,双眼血红。
若不知是修士斗法,还以为是个厉鬼。
左护法:“不好,他要走火入魔了。”
这是风云会比试的第一场,向来斗法都不会伤及性命,也不会逼迫到修士入魔。
封子间若出了什么事,他要如何交代?
他正要下去,却见到有人比他还急,腾腾腾下楼观望。
无心面色发白:“我师兄还在场上!”
裁判也犹豫不决,不知道此时是否叫停。
罗阐提皱起眉,正要出手打断。
就见到封子间抬首看下台外,瞳孔紧缩,双眼猩红道:“楼景!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罗阐提动作一顿。
左护法在边上骂了句脏话,“我怎么忘了,楼景之前是衍一宗的,据说还是背叛宗门的罪人。”
明理明澈明心明.慧四个人,震惊地望向楼景。
联想一下封子间方说的杀了大半门派,一时间疯狂脑补。
楼景也震惊地低头看看自己。
什么情况?
“你还敢躲避?”封子间周身血气翻涌,如同厉鬼一般,“你杀了满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好极了!”
他想也不想,持着灵笔,就要向楼景重重点去!
墨子漫天飞舞,就要压在台下人头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架住那根饱含怒意怨气的笔。
曾鹤舞道:“这位道友也太激动了些。”
封子间怒极反笑:“好好好,我连你一同收拾!”
他灵力一挥,把和尚抓过来。
在无心睁大的眼睛中,就要重重刺破无常的胸膛,挖出心头血,催发法器。
——就见一道灵力瞬间冻住他奔涌躁动的血气。
淡漠声音响在众人耳畔:“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乱来。”
众人看向说话人,一身墨色大氅,气韵如同崖间风雪,是明月宫宫主,罗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