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奋起,后来的转学,再到为了保护我、两次与他正面交锋,受过伤的你还被我冷落……”
“我当时反应那么大,是没分辨出你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想表明你的心意,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再次谈起,酸涩依旧,苏然又想哭了,偏过头去说:“你说你傻不傻?除了第一件事,其他的哪值得呢?”
“值得,”早已动容的林远枫将苏然揽过,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为了你,怎样都值得——你总说我幼稚,那就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幼稚鬼吧,反正你也有颗纯真的心,不是吗?”
真情的流露最能打动人心,苏然的眼眶又湿润了,明明他不爱哭,因为他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哭多数时候可能还意味着软弱、胆小、好欺负。
他都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了,连被卫强针对、被周围人孤立的时候,都顶多是欲哭无泪,如今却因林远枫而三番五次地落泪,他心里暗暗骂了句自己真没出息。
“况且我也只是被划了个口子,早好了。”见他半天不说话,林远枫又逗了他一句,“不说话我当你哭了啊。”
他本来以为会得到一声没好气的“滚”,却没想到下一秒,苏然片头看向他,把他看得一愣。
害羞又无奈的神情,说不清的红色,湿漉而迷朦的双眼,仿佛在告诉对方:我哭了,快哄哄我。
喉结轻滚,林远枫低头含住他的唇,舌尖轻轻扫过,告诉他:我来了。
在对方回应之前,他轻声道:“别哭,我会心疼。”
只这一句最浅显最直接的话,令苏然情不自禁,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有人疼我。
林远枫用拇指揩去他的眼泪,轻柔地覆上它微张的双唇,心想:一天之内两次见到他哭,心疼也值了。
半晌,他向苏然道歉:“对不起,周四那天下午我可能吓到你了,后来说是‘开玩笑’,其实是看你情绪太激动、我怕你不接受我,才说的。那是假的。”
“我现在知道了。”苏然带着点哭腔说。
“想跟你解释,但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也是。”
“你说得对,在这个方面我也是胆小鬼。”林远枫一直看着他,想让他知道并接受自己的歉意与诚意,“晚上我回家,是想着暂时逃避,也顺便想想到底该怎么开口。”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我正打算放学找你谈谈,你那冷漠疏离的眼神让我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了。”苏然有些委屈,亦有自责——责怪自己看上去坚强无比,实际上遇到了事情比谁都慌,否则也不会因林远枫充满暗示性的一句话而反应过激,致使误会丛生。
“对不起,”林远枫啄了他一下,道,“我应该再勇敢一点的……”
“别说对不起,”苏然哽咽道,“我也会心疼。”
说完,他勾上林远枫的脖子,第一次自认为强势地亲了上去,想把他按倒,但他用错了姿势,很快又被对方占据了主导权。
微风拂过,加快了少年律动心脏;灯未将熄,他们在床上亲吻,绵长而沉重。
明明没有分别,他们却像重逢的爱人,克制地放纵此刻的欢愉……
不出意外,第二天早上两人双双迟到。
苏然是真没听到任何铃声,林远枫则是被自己的反应弄醒的,不怕感冒似地大早上洗了个冷水澡,降降火气。
到了该起床的点也没叫醒眉头舒展、看上去睡得很安稳的苏然,拨开他的碎发、在他额间落下一个亲吻后,给他盖严被子,动手洗昨晚剥落的衣物。
在那之前,他又一次自爆给郑茂发消息请假:老师,苏然说他头疼,身体也难受,我向您给我们俩请假。
很显然,一个又生病,一个又照顾。
心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心,郑茂回道:好,都注意身体。
然后不忘提醒一句:这周回去把手机放在家,放我这也行,必要再拿。
林远枫:嗯。
林远枫心想: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论是哪种。
昨晚在厕所弄完后两人分别洗了澡,衣服都堆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在一张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的床上互诉衷肠,最后默契不语,安然入睡。
小刺猬还挺持久。他想着,勾了勾唇,心说希望以后能更多更久一点。
苏然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床头有个刺猬摆件——是硬质的,姿态为趴着睡觉,大小跟之前林远枫送的他差不多,底下还压着张字条:我跟茂哥请架了,你可以放心睡,这个小刺猬你可以收着,放哪都行。
得,刺猬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不过小刺猬的确可爱。苏然想,在他眼里,我就是这副模样吗?
他有些不满,心想尽管不是故意,“高冷”也总好过“可爱”吧。
一骨碌做起穿衣,却被腰疼减缓了速度:操……他是不是趁我睡着又捏我腰了?真是祸水。
慢腾腾下床洗漱,才想起来这是在寝室而不是酒店——还是林远枫的寝室。
东西摆放的格局不太一样,但却又不止他一个人的洗漱用品,也不是苏然的,像是新拆开的——估计也是给自己准备的,只是……什么时候?
往旁边一瞄,堆叠的衣服尽数不见,正刷着牙的他去到阳台,一排衣物整齐地挂在上面,有些还在滴水。
他是……早上起来洗的?又是礼物又是洗衣,他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啊——所以他现在是去……
“咔哒”,开门的人手里提着两个纸袋子,看到他已起床洗漱,关上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冲他笑道:“我去拿早饭了,没跑。”
苏然手握牙杯,含了一口水冲刷泡沫,迅速走进卫浴将其吐掉、用毛巾擦了把脸,又快速走出,一把环住林远枫,脑袋在他肩头撒娇似地蹭了蹭。
林远枫恍惚了一会儿,抚了抚他的背,又揉了下他的头发,顺便帮他理顺,关心道:“怎么了?我在这儿呢——”
突然,他有些吃惊地倒抽了一口气——他被苏然掐了把腰。
“你暗算我?”林远枫好气又好笑,顺势把人圈住,以防他不负责任。
苏然好像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抬起头亲了他一下,笑道:“近朱者赤。”
眼眶未红,声音都带着调笑,说明他是有意而为之。
林远枫暂时还没想好回他什么,腰上的肉又被隔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还来?”早饭还吃不吃了?
对方却大大方方承认并又捏了几下:“嗯,我记仇,所以现在要报复回来。”
……问:怎样收拾还未成年的男朋友?
林远枫把手拿下来,并试图推开他,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哑着嗓子说道:“一天几次你才够?”
苏然这才放手,但看不出一丝窘迫,继续笑着说:“在这个方面,我可能一天几次都不够。”
如此巨大的反差,让林远枫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骗了、谈了对双胞胎,但这个想法很快被苏然是独生子、他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表现而推翻——
“其实吧,我有很多面的”。
他想起了昨天苏然说的这句话,心说可真有你的。
他直起身做了个深呼吸,严肃道:“先把早饭吃了,我再去洗个澡。”
苏然以为这个“再”是相对昨天晚上说的,于是在林远枫进去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枫哥哥,你真的好可爱。”
……操,要不让他也一起吧。
与晨起不同的是,他这次洗了个热水澡,因为他根本压不下去,干脆来个痛快。
水声掩盖了种种令人遐想的声响,直到林远枫出来,苏然要进去上厕所时,他感受到温热的水汽,闻见某种液体与沐浴露混合着的有些奇怪的味道,脸红了许多,但不是害羞,而是带着一丝慌乱的兴奋,心想:以后让他轻点他会听吗?
不得不说,苏然看上去拒人千里、一心只想搞学习的样子,实际上内心世界极为丰富,“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理性束缚着他,压抑太久,在喜欢的人面前忍不住想要宣泄出来。
“林远枫,你跟茂哥请了多久的假?”
林远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保持沉默,但暗示明显。
“咳,”苏然太自然地咳了声,道,“枫哥哥,你生气了?”
“你说呢?”
好,气消了。苏然想。
“说真的,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茂哥真的不会怀疑吗?”
“我哪知道,反正我没说请多久,他也没问。”
想着他哥还没吃早饭,这会儿东西估计也凉了,苏然说:“你饿吗?要不要我现在再给你去买一份?”
“这都几点了,食堂早不开了。而且是上课时间,你不怕被老师抓到‘在校园里闲逛’?”林远枫笑了声,道,“我现在是挺饿的——很想吃你。”
反坐在椅子上的苏然立马弹起,道:“你不是才弄过一次吗?玩物丧志啊哥。”虽然我也想,但……
林远枫起身向他靠近,危险地说:“现在怕了?晚了。”
“我怕的不是你,”苏然如实道,“我是怕来查寝的人。虽然是请过假了,但你这上铺没有铺床,怎么解释两个人在一间寝室休息?”
“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林远枫没打算一大早再搞他一遍,而只是想吓吓他才那样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教室?”
“等下课——”苏然看了眼时间,说,“还有十分钟。”
“你去换衣服吗?”林远枫笑道。
“当然换。”苏然红了耳尖,心想要是被他们发现、起哄声大了,肯定会被到处乱传,传到老师那里就不好了。
昨天晚上苏然直接去到林远枫的寝室,用的东西几乎都是他的,此时他是发烧离开后第一次进入自己的房间——地上无杂物堆放,床上的被子被整齐地叠好放在枕头上,床单也干净利落,窗明几净,卫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所到之处可谓是一尘不染。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打扫的吗?
苏然对此生出几分感动,又因此而对刚才逗弄林远枫生出些愧疚,大脑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什么就都满足他吧。
紧接着,他加了两个条件:在私密空间里,尽量。
他打开衣柜,翻出一套衣服,去卫浴里迅速换上,出来时顺便把硬质小刺猬放在了桌柜上。
放好手机,临走前习惯性地打开三个抽屉看了看——东西没少,还多了。
多了一些零食和一张小纸条:小吃货,左下柜子还有。
那里本来是空的,现在被摆满了各色高端零食,还有一些饮料和果酒。
主抽屉有一张纸条:抱歉,未经允许进入你的寝室,还打开了你的抽屉,不过我想你会喜欢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左边抽屉和底下的柜子里。
苏然感动地笑了下,心说:当然喜欢,只要是你给的,包括你,我都喜欢。
顾着眷恋,忘了时间,见他半天没回来,林远枫走到他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问:“还走吗?马上下课了。”
苏然拿着他的衣服向他走去,出其不意地亲了他一下,说:“放完衣服就走。谢谢枫哥哥送我的礼物。”
林远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走进去看到了桌子上的小刺猬,嘴角抑制不住的地上扬,心想:喜欢就好。
又一次“身体不适”的苏然和及时发现并为两人请假而照顾他的林远枫重回教室,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同学想八卦,毕竟在高中,哪怕生病会很难受也想借此请假的人数不胜数,这个机会对一般人而言非常难得,而这俩身体素质挺好的人最近请得那么频繁,却又不见来请假的人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特权”。
当然,也有不少是投以真挚的关心的,一波又一波的慰问让两人都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自习课,苏然正打算看会儿书,却被郑茂叫走。
苏然有些谎:我靠,被发现了?
林远枫看着他并握了下他的手,低声说:“没事,茂哥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实在不行还有我在,不用担心。”
苏然感觉被给予了临危不惧的勇气,一如平常没什么表情地去往办公室。
成为班长的孙柚一罕见的地违纪、给林远枫传了张纸条:枫哥,方便问一下吗?你和苏然……
林远枫:不方便。
他好像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跟自己表现得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