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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他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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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破旧的、哪怕废弃多年依然残留着腥味的冷冻仓库,居然在那堆破洞烂铁的背后,支起了一个粗糙的摄影棚。

a/v那种。

标签带有b/d/s/m、绳/缚、捆/绑那种。

两侧支着打光灯,相机因为掌镜的人受到惊吓而被摔在地上,只剩孤零零的相机支架还立在中间,旁边架着一台正在录制视频的手机。

白色衬衣被扔在一边,沾了地上的灰。黎佑许双眼蒙着黑色布条,此刻静静地躺在地面铺着的白布上,双手别在身后,光裸的上半身被绳索紧紧束缚。

粗糙的绳索沿着胸肌轮廓行走,在腹下交叉捆绑腿根,向后缠绕住交叠的小臂,最后在喉结处打了个结,紧紧收束。

他的皮肤在打光灯的照射下泛着光泽,宛若质地上好的白玉,红色麻绳像是缠绕在他身上、象征恶魔的邪恶图腾。

脆弱又诱人、夺目而震撼,极富美感、透着性张力爆表的禁锢与释放。

如同一幅触目惊心的色/情艺术油画。

陆瑶几乎无法呼吸。

用力掐了掐手心,她胸口剧烈起伏,踉跄着跪在黎佑许身边,手指颤抖去试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如同溺水上岸的获救者,她大口喘气,耳边传来的重重呼吸声中,咸味、腥味、废金属锈味混合着天花板角落的霉菌味道呼啸过肺。

陆瑶解开黎佑许眼睛上的黑布,明亮的光线理应透过眼皮,刺眼得很,但他却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

陆瑶轻轻拍了下他的脸:“黎佑许,醒醒。”

没有回应。

在他躺着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小块不显眼的刀片,她捡来割开他身上的绳索,草草拽松,帮他把被反折的手摆至身前。

“胳膊肯定麻了吧,”她的声带像是被夜里的海风侵袭,充满水汽。手指捏了下他的胳膊,“麻了吗?”

他一动不动。

身上满是被勒出的深红淤痕,极为刺眼。乍看过去,像是那绳索还捆在他身上。得以顺畅流通的血液在血管里自由流动,她揉了揉他手腕间的青紫。

陆瑶直起身子,想要脱下大衣盖在他身上,视线无意往下一看——

裤腰正中,原本应该钉着一颗纽扣的地方空空如也。

再向下,拉链敞开,露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

*

破铜烂铁的另一端,所有人都在原地待命。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柔软的小羊皮底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那位来头很大的陆总从仓库深处走出,原本身上穿着的那件驼色羊绒大衣不知所踪。

寒冷的冬夜,外边这些人冻得嘶嘶哈哈时,她只穿着一件修身的荡领针织连衣裙,用料大方的裙摆在纤细腰下堆出漂亮而蓬松的褶,极其优雅温柔。

“帮我叫下救护车。”

“哦?哦。”

在场的所有男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闪过一句:

好有女人味。

她的裙摆随着步伐荡呀荡,走到抓着黎涧妈妈胳膊的两个人面前,看了那个警察一眼。

“女人味?”

年轻的警察立刻捂住了嘴,和同事对视一眼,惊恐的眼神里写着:我说出来了?

同事别过头,不忍直视。

陆瑶却只微微笑了一下:“我还能更有女人味……借用一下。”

深夜出警,大家都是要通宵值夜班的苦哈哈打工人,憔悴又麻木,眼下的黑眼圈大小和头顶的稀疏程度成正比。

破旧的仓库里,在周围的人和物全部都灰头土脸的情况下,她依旧明媚夺目,像是废墟中独自散发莹润光芒的夜明珠。让人眼前一亮,下意识忽视了她松散的马尾和沾灰的裙摆。

因为她的靠近,年轻警察被她身上的淡香和轻微的酒气缓缓包围,愣了一下。

正琢磨她说的“借用”是借用什么,警棍?那可不行,□□也不行,木仓更是严重违规。

多漂亮都不行,他工作不要啦?

还没想明白,就见到这个在场所有人眼中温柔、优雅、富有女人味的人,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抓住了他手中犯罪嫌疑人的头发。

陈英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声音之凄厉,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感同身受,特别是头顶本就不茂密的那些人。

见她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年轻警察刚把手从枪套上挪开,又抬手阻止,“哎,我们都在这呢。”

言下之意,你怎么敢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陆瑶连手都没松。

不当着你们的面总行了吧?

“哦,不好意思。”陆瑶很有礼貌地道歉,手指紧了紧,垂眸盯着陈英痛苦的脸,再用力扯了一下,咬牙道,“给老娘过来。”

陆瑶抓着陈英的头发把她一路拽到黎佑许的藏身之地,胳膊发力,将她的脸重重摁在粗糙的水泥墙面。

“抓他想做什么?”

“啊——疼——没……没想做什么。”

抓起来,再次摁在墙上,额头和墙壁狠狠摩擦,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再给你一次机会。”

“啊啊……我说,我说!”陈英眼白泛黄,泪水流过脸上沟壑,“我就是想拍点照片,好……”

“好向我要钱?”

“对,对对。”

陈英的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顺着力道向后仰头,以为自己这样如实交代就真的会被放过——毕竟这个陆总,模样挺温柔的,说话更是轻声细语。

她面上痛苦,心里却还有功夫在想:

年轻女人到底是容易心软。黎呦呦这个天生贱种,傍上富婆就罢了,居然还这么年轻漂亮……要是这个女人看上我们啾啾该多好,我们啾啾天资聪颖模样又好看,还会做饭做家务,多讨人喜欢啊。

“你们娘俩,倒是如出一辙地喜欢装可怜。”

陈英没听明白她说什么,自顾自地说:“我们啾啾比黎呦呦那个贱种优秀多了,你要是嫌弃黎呦呦脏了,让啾啾跟了你,我们也愿意的。”

陆瑶冷笑一声,望着眼前这个不分场合推销自己好儿子的女人。

她的头发,干枯、毛躁,束成一个低低的马尾蜷在脑后。陆瑶的手在她头发上绕了绕,陈英还有些不解她在做什么。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头皮炸开,额头撞击墙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听得外面的人心惊担颤。

有一股热流从眼前流下,陈英眼前泛红,经过多年沉淀的冷冻鱼尸/体味道仿佛也一同冲进鼻尖。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她才意识到什么,哀嚎起来,大哭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闭嘴。”

陈英立刻不敢出声,抖着嘴唇哆哆嗦嗦,腕上手铐间的链条发出咔咔的响声。

陆瑶扯扯嘴角,冷漠地声音中带了几分刻意:“跟你的好儿子一样聒噪。”

陈英立刻支棱起来,“你把啾啾怎么了?警察!警察?青天大老爷啊,这个女人绑架我儿子,你们可不能徇私枉法啊!我要告你们官……官商勾结!!”

她的头仍被陆瑶压在墙上,整个人像条活泛的大鲤鱼一样berber乱蹦,还试图举起拷着手铐的手攻击站在身后的陆瑶。

陆瑶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猝不及防被金属手铐狠狠蹭过小臂,倒吸一口冷气。

在她膝盖窝踢了一脚,她踉跄着跪倒。陆瑶轻喘,心下庆幸。

还好先上了铐她才把人拽过来。

要不然,这种常年劳作、浑身实劲儿的人她可真打不过,更别提拽着她的头邦邦撞墙了。

“先把你自己这一屁股官司收拾收拾吧,又蠢又坏的东西。”

*

几人低着头被押着走出仓库,见到门外的阵仗,面色灰白,直接束手就擒,毫无挣扎之意。

对这些警察来说,好像闹着玩似的,轻轻松松就把犯罪嫌疑人抓住。

整个营救和抓捕过程中,难度系数最高的是寻找黎佑许所在的仓库位置,而危险系数最高的动作怕是陆瑶翻村长家的窗台。

门外没派上用场的警察:就这几个人吗?暗处没有狙击手什么的?小心有埋伏啊同志们!

被拷上手铐的几个壮汉:啊?我吗?出动这么多警察,是为了抓身为大龄小混混的我吗?

只有一人,身形同样高壮,但脑后扎了个揪,下巴上一撮小胡子,戴一副黑框眼镜,像是个搞文艺的壮汉。

他是唯一一个不停挣扎的人。

“不是,哎?抓我干嘛?人不是我绑的啊?”

“不对不对,我是绑了,但我只绑了绳子,绳艺你们懂不懂?这是艺术!!我没绑架人呐!”

“我凭手艺赚钱,这也违法?啊??”

“谁能尊重一下我们小众性/癖!!!”

警察受不了他大嗓门嚷嚷,厉声警告他一句,人立马就蔫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艺术……先跟我们回警察局,调查清楚再说。”

仓库外,站满了被警笛吵醒、出来凑热闹的村民。她们看着满脸鲜血、头发凌乱、拷着手铐的陈英,议论纷纷。

更有从前就同她交恶的人,此时心里畅快,扬声道:

“英子?你可真有本事啊,招来这么多警察呢。”

她用胳膊肘捣捣另一个人,那人跟她对了眼神,手在脖子底下比划了下:

“这得多大罪啊,怕不是得杀头?”

她的话引来一阵刻意的笑声,“娟儿啊,你可真逗。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改成吃枪子儿啦!”

“嗨,我又不违法犯罪,我关注这干嘛呀!”

两人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把陈英讽刺了个遍。陈英戴着手铐的手上蒙着布,慢吞吞被警察拉着走,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走到两人身前时,头一扬吐了口口水,引起一阵尖叫和不堪入耳的脏话。

救护车此时滴滴叭叭闪着灯来了。

那几人顾不上衣角的口水,努力往前凑去看被担架床推出来的人,被保镖拦住也不死心地边蹦边探头。

担架上的男人被长款大衣盖住了上身和头,一动不动。

她们倒吸一口气,惊道: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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