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在这里，”边程有些无措，还略微带着一些羞赧，有点儿无语伦次，“我刚想去找你，你怎么不回微信，我请你喝咖啡。”

“我不喝馥芮白。”余在溪后退一步，听到他的话眉梢向上一扬。

“我知道，是拿铁。”

余在溪这才接过咖啡，向咖啡馆深处角落的位置走去，“找我什么事？”

边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落座，又是记忆中的座位，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发顶，他晃了晃神，舌尖舔过唇畔，抿着唇思考措辞，“余在溪，我想追求你。”

余在溪双手捧着咖啡，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似乎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边程又说：“虽然我知道这有些离谱，在你喜欢的我时候，我还有女朋友，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准确来说，我刻意忽略内心几次向你倾斜，在我分手后，这么久的时间，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喜欢你。”

余在溪隐在书柜投下的阴影下，边程看不见她的眼神和表情，他只看见她抬起了头，大概是在看他。他有些无措，也没有期望余在溪立刻欣喜若狂的答应他，但也没有料到她会像现在这样，无惊无喜，无波无澜。

“余在溪？”他试探地唤着她的名字，又想到自己突然莫名其妙说这些话或许会让人误会，连忙说：“我没有仗着你曾经喜欢过我就让你立刻答应我的意思，也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的意思。

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清晰地在脖颈前上下翻滚，手捧着咖啡杯，无意识地抚过纸杯上的水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追求你。”

余在溪将咖啡放在桌上，双手放在桌面上，因为她的动作，她的面容终于浮现出来，阳光照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嘴角轻轻扬着，就像是悬挂在天际的月牙，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风一吹似乎就要散了，“边程，虽然我知道这有些离谱。”

余在溪用同样的开场白，“我很抱歉当初在你有女朋友时介入你的感情，同时在我放弃后，也很庆幸自己没有真正地介入你们，或者说，在介入后你的选择仍是她，这让我感到自己一直以来地行为都是可笑的小丑行径，但我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你很专一。可你现在突然和我说，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我现在觉得很困惑也很荒谬，你让我觉得自己比小丑都不如。”

“对不……”

余在溪伸出手打断了他的道歉，“我不想听你剖析你对我的感情波动，你现在让我觉得你很幼稚，你分不清喜欢，也没有责任感，虽然起因是因为我，我这么说有种贼喊捉贼，又当又立的感觉，但我还是会怀疑，如果我答应了你，以后又遇上一个“余在溪”，我的处境会不会和你的前女友一样。”

“就让我对你的喜欢保持在曾经对你的认知上吧，至少这样我不会产生自我怀疑。”余在溪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边程的掌心都是水珠，紧张的汗水和杯壁的水珠混合，他的心脏也像是掌心的水珠一样，不规则地流淌着血液，心脏生出一丝又一丝绵绵的钝痛，余在溪的话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太阳穴，太阳穴周边一圈被打得一阵阵跳痛，他双手指尖揉着太阳穴，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给余在溪发送了一条微信——

【我知道现在不论我说什么都显得是小孩儿过家家一样不值得信任，但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在溪”存在。】

余在溪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回复他，就和她的背影一样冷寂与决绝。

窗外人来又人往，他望向窗外，早已看不见余在溪的身影，鼻尖那缕淡淡的香味似乎也随着她的身影消失，直到彻底不见。

-

边程和余在溪的对话，姜满和闻祈安全然不知。

姜满和闻祈安回到家后，照例吃晚餐，遛弯，回家洗漱，上床睡觉。这样的生活姜满已经十分熟悉，闻祈安出现后，她好像轻而易举就获得了自己前二十几年翘首以待的情感，甚至比她所期待的更美好一些。

但今天，有一些不同。

闻祈安还在洗澡，姜满抱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站在洗衣机前，她一件一件塞了进去，只剩下了闻祈安今天穿得长裤还留在手上。姜满看着房门的方向，不知为何心跳自觉加速，就好像早就知道她要做坏事一样，伸手塞进裤兜，指腹触到了尖锐的纸质，爱心的尖尖扎到了她的指心，她了然地拿出手，掌心的红色爱心鲜艳夺目，就像是一颗真心一样纯粹。

姜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颗爱心，又将它塞回了原地，然后合上洗衣机的门，按动开关，水花随之均匀地喷洒在衣物上，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才一打开房门，她便看到闻祈安盯着他看，或许是因为私心作祟，她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有些不善，压下不平的心跳，她扬起嘴角，走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臂弯，“这么快？”

“还行吧，不是和往常差不多？”闻祈安弯下腰探着头看她，嘴角有一些戏谑，“等急了？”

“瞎……瞎说什么呢？”姜满原本的不安经他这么一挑逗，立刻变成了娇羞，她伸手捂住他的唇，佯嗔道：“再说这些把你的嘴封起来。”

“哇，你好凶啊。”被捂住的嘴说着含糊不清话语。

往日不值一提的玩笑此刻却仿佛直接触到了姜满的软肋，她没有看见闻祈安带着笑意的眼神，松开捂着他的嘴的手，径直向床边走去。

“怎么了？”闻祈安跟在她的身后，从她的身后怀抱着她，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不是故意说你凶的，你最温柔了。”

姜满还是不说话，低着头望着放在她身前的双手，复杂的情绪在胸前盘踞着，害怕？委屈？还有其他一些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对不起，不要生气了，满满，”他握着她的手，撒娇似地晃着身体，“你怎么了？”

“对不起，”姜满终于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就上来了，我没有生气，也知道你就是在和我开玩笑。”

“一定是生理期快到了，体内的激素引起的，”闻祈安算了算时间，的确就在这几天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被窝，然后从另一边爬上床拥着她，“我们睡觉吧，睡一觉心情就会好了。”

灯熄灭了，房间回归了寂静，呼吸的节奏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就在闻祈安以为姜满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你不会觉得我很矫情，情绪变化无常吗？”

“不会。”闻祈安斩钉截铁，“先不说这是因为激素引起很难自控而产生的一些负面情绪，就算不是，也不会。”

“没有人不会有情绪波动，这很正常，喜怒哀乐都是正常的，满满，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很早就说过，不开心了可以告诉我，你不是一个人，不用自己强撑，因为我爱你。”

姜满的鼻头一阵酸涩，随后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落在发丛，滴在诊间。她回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总和她说要乖一点，见到新爸爸新妈妈要笑得甜一点，多说些好听的话，想到明明自己也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可在重组家庭里总要看人颜色行事，战战兢兢的生活。

长大后好一些了，她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漫长的黑夜与孤独。

闻祈安的手掌轻柔地拂过她的发梢，一下又一下，他没有说不要哭，由着她宣泄自己的情感，直到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她的抽泣声停了下来，带着明显的鼻音嘟囔着，“衣服都湿了，面霜都白抹了，明天眼睛又要肿了。”

闻祈安轻笑，打开床头灯，微弱的黄色暖光照亮了一角，他抱着她走进浴室，把她放在洗手台上，用洗脸巾温柔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再替她抹上那些水乳与面霜，然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姜满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攥紧他潮湿的衣衫，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她微微抬起了头，唇角有一瞬间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满满，我很开心，你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这让我觉得我是被你依赖的，我是值得你倚靠的，”他轻柔地舔舐着她的耳垂，“虽然你独立自主强大的模样也让我着迷，可我还是不可免俗地喜欢你依赖我的样子。”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心跳来回应自己的喜欢，也承载着他心跳的独白。

闻祈安的上衣最终被扔在了地面上，角落里微弱的灯光渲染着屋内一片春潮，连喘息都染上了一些暧昧，紧紧相拥的身体蕴着无限的柔情与缠绵。

“我去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闻祈安捡起地上的衣服向屋外走去。

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姜满猛地惊醒，“我已经洗掉了，明天再一起洗吧。”

“都洗了？”闻祈安停下脚步，“我的也一起洗掉了？”

“不是一直都一起洗的吗？”姜满疑惑地歪着头。

“我的裤子口袋里……还有……”闻祈安摇了摇头，“算了。”

“怎么就算了呢？”才被安抚下去的不知名怒火又如星星之火，一点一点燃烧着她的理智，“那颗爱心吧，我拿出来了。”

“那就好，”闻祈安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么在意？”姜满的语气变得冷漠，还夹着一点嘲讽，“可是我又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