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日庆典广场，人群熙攘。

今天是观星使算出了的好日子，不仅符合达法王朝朝历规定的日子，天气也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国王撒基诺二世和王后贝亚特里丝宣布典礼开始。

褚翎正坐在观礼台上，各位贵族，官员还有修建会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崔西也在修建会的方阵里，身着那天见自己的黑袍，与他一样的穿着的，还有两人。褚翎试探了一下，他们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和最前面坐着的冠冕堂皇的三长老如出一辙。

果然和自己的预判相差无几，这六人身上被精神体做了特殊标记。精神体给与他们的力量就是精神体从自己身上强制分离开来的一部分能力，分出去了，自己的能力也就相应被乱纪压制，受到乱纪的影响也就越大。精神体要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巅峰时期，就要把给出去的能力收回来。

他为了控制整个达法王朝，将能力种在那七人身上，虽然最后只有三长老替它办事，但是传播的代数太多，数量太大，范围太广，以至于消耗的太多。它对边缘基因的民众的控制力也越弱。想要控制他们必须花费更多精力和能量波动，但相应的，想要控制手下这么多的“兵”，必须要有这么多的能量波动去操控。

这个精神体看起来带着点脑子，但是还不能理解“在精不在多”的道理。

“还没动手，是它太沉得住气，还是说厄塞斯和崔西只是它的一个幌子。”

许樾低头：“觉得自己被它骗了？”

“没有。”褚翎用手帕捂住嘴，眉头微皱，“我只是早点回家。”推迟的话，和崔西的计划可能就要重新制定了，回家的节奏就要进一步被拖慢。

许樾轻笑：“我这不是在这里陪你嘛。”

褚翎：“啊？”

“认真看戏。”

十点钟声敲响，撒基诺二世宣布：“庆典正式开始。”

在发表新年祝福之后，国王和王后点燃迅游的花车，这花车会在都城迅游一圈，意在给全国各地的百姓播撒财运和福运，今天一整天，都是全国人民的狂欢日。

城内城外的民众们共庆佳节，而身有官职的官员们则需要趁着这难得来到都城面见国王的日子。没错，在达法王朝，国王日的举国欢庆只是对于普通民众的，但是对于各地官员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述职大会。

各位一直在王城的贵族可以先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休息，等待撒基诺二世结束官员们的述职，重新召见。

……

王城北面的一个只有门，没有窗户的小庭院。

“参见长老，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到齐，是否请示大人开始我们的计划。”

正东边的房间里，修建会的人在参加完庆典开幕式之后，来到这里休息。这个小庭院算是修建会距离王宫最近的一个据点，消息来自于崔西。

男人说完，继续跪在地上等待上位的三人吩咐，他边上站着崔西三人。

“呲——”一小滩血从他的脖子处喷出，男人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见状，三长老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也顾不得地上躺着的人，扑通一声跪下，表情有些诚惶诚恐。

崔西三人也迅速跪下，毕恭毕敬。

“恭迎大人降临。”

时间静止，空间逐渐扭曲、撕裂。一阵能量波动荡漾开来，跪着的三长老原来惶恐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如沐春风：“感谢大人再次赐予我们力量！”

半晌，见空气中不再出现异动，莫里斯身边的男人站起来，现朝主位上行了一个贵族礼，恭敬地说道：“大人，一切准备就绪，花车已经出发游城，一切就等花车返程就可以动手了。”

莫里斯接着那男人的话茬：“只待今天中午，我们的孢子就将洒满整个王城，到时候达法王朝就都在大人您的掌控之中了。”

“呼——”

莫里斯话音未落下，关着门的小房间里挂起一阵轻柔的风

见状，三人欣喜，跪下齐声道：“恭喜大人！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

王宫古斯塔松公爵的小楼内，房间内的投影正好播放到这里。精神体的计划和昨天莫里斯交代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莫里斯演技不错，一个字没有透露错。”

许樾：“是个合格的卧底。”

“合格的卧底？他能当你的兵吗？”

许樾正色，像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能力可以……人品不行。”

“确实，军队最忌见风使舵的小人，容易出叛徒。”

从画面中收回视线，褚翎发现许樾正看着自己：“看什么？”

许樾眉头微皱，往褚翎这边的沙发挪过来一个身位，直直地盯着褚翎的眼睛，中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看你的面相应该不是个……小人。”

褚翎：“？！”啧，说话这大喘气！

“我的人品可是有口皆碑的。”褚翎意识到自己的和许樾的距离太近了，又不着痕迹地往另一个方向挪开，尴尬一笑，“呵呵……等着下午的好消息吧。”

花车巡游期间，虽然撒基诺二世是在王宫里收听个地方官员的工作汇报，但是每隔半个小时也会有专门的记录人员进来汇报花车的位置，然后记录在大殿的正门口。

庆典开始之后，除了早上的表演，各位贵族们除了晚宴，几乎就没有需要出席的活动了，因此，派人打探、抄录花车位置还有各条街道民众们的庆祝活动也就成了他们现下唯一的消遣方式。

知道精神体和修建会详细的计划和时间安排，褚翎也不用完全自己盯着那边的动向，只用放一个追踪在崔西和莫里斯身上，剩下的只用等花车返程的通报就好了。

褚翎中午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门口敲门声。

“古斯塔松公爵和夫人，现在是中午十一点整。十分钟前，巡游花车抵达托特梦迪大街。在二十分钟后，将开始返回的路线。”

十一点十分，褚翎和许樾抵达巡游花车停靠的地方，托特梦迪大街。

距离这条街不到300米的地方，是一片湖泊，琥珀对米，正好就是褚翎非常熟悉的一个建筑——拉斯纳皇家酒庄，初来这个乱纪时间的第一个落脚地。

拉斯纳皇家酒庄的主道路上，一架马车正在疾驰，马车车厢巨大，连着的两匹马在道路上奔跑，鬃毛带起一阵尘土。而那驾车的人五官褚翎十分熟悉，杜科。

现在的“杜科”，全身散发出极为浓厚的能量波动，四肢的关节异常肿大，但是又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个杜科那种奸诈、谄媚的模样，除了五官没有变化外，脸上的肌肉好似重新分不过一般，紧紧贴在头骨上，脸皮却松散地快要被吹破一般。

杜科此时状态与崔西几乎一模一样，他驾驶马车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吃力。过快的速度带起的风吹落了他身上的黑袍，杜科还要分心把袍子重新穿戴好。他也是一副不能被阳光直射的虚弱样子，随时都要断气了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吹开马车窗户上半掩着的小窗户。

马车里陆续坐着几个人，竟然全部都是熟面孔，统统都是在酒庄里的服务人员，至少其中七八个都是褚翎有印象的，年纪都不大，约莫十几岁的样子。

这些孩子身上都有“人偶基因”、

看马车去往的方向，分明就是往酒庄深处失去，而不是去玩修建会的目标点。距离修建会的行动还有二十分钟，杜科分明就是想要带着他们躲起来。

难道除了“孢子扩散”，还需要同时牺牲掉这些拥有人偶基因的十几岁小孩吗？崔西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莫里斯似乎也不知道。

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杜科这是在做什么？

褚翎转头去看许樾，两人视线相对，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杜科面前。

以太结界展开，杜科的马车瞬间消失在了酒庄的主干道上。

“你是谁？”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杜科措手不及，僵住的脸部大惊失色，但下意识地守住缰绳，牵住马儿，把马车急停在路中间。

车厢里一瞬间想起一小阵爱好声，撞击声，但很快又停下来，没有了响动。

褚翎道：“杜科，好久不见。”

杜科的脸部表情恢复刚才坚硬的样子，嘴唇却止不住地颤抖：“古斯塔松公爵夫人，我，我，我……”

褚翎：只认识我？

褚翎眉头一皱，转身看去，许樾不知道什么隐身在边上。看见褚翎的表情，才从虚空里重新出来。

“古，古，古斯塔松公爵！”杜科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手上握着的缰绳从手里脱落也顾不上，失去牵制的两匹马瞬间分向两头自顾吃草，“小人……”

“安静。”担心马儿会突然失控，褚翎将两匹马控制住，直接锁了杜科的喉咙，取出怀表，开始审问，“从现在开始，你只用回答我们问的问题，不要有多余的话，知道了吗？”

时间紧急，必须长话短问。

十分钟后，杜科被放回去了，身上同样也种上了褚翎的标记。马车上的八九个小孩整整齐齐地跟在许樾身后。

“他们就交给你了。”跟许樾短暂告别，褚翎转身回到托特梦迪大街。

这个精神体的计划看似漏洞百出，实际上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它没有把完整的计划全部告诉三长老，而是将六人随机分成三组，每一组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崔西和莫里斯只知道这个计划的总进度和重点布置，最后剩下的关键一部分，就由三长老之一——杜科负责。

拉斯纳皇家酒庄，背后实际是由修建会掌控的酒庄，也是精神体布局了近二十年，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发酵室”，顾名思义，是发酵葡萄酒的地方，也是精神体培养“人偶基因”的地方，这些培育中的“人偶基因”被他们称之为“孢子”。而马车上的这些携带“人偶基因”的未成年人，就是他们转移“孢子”的培养皿。

这些“人偶孢子”在未成熟时，附着力极低，传染性也极低，几乎一沾到空气就会死亡，必须通过携带“人偶基因”的培养基中和适应，才有传播性。国王日这天，正是“孢子”成熟的日子。

等到巡游花车经过拉斯纳皇家酒庄，只要让孩子们和花车接触，孢子们就能迅速附着上花车，随着它的返程扩散至整个王城，再借由各地官员回乡，商人贸易往来，民众们的各地旅游扩散至全国。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达法王朝的活人都被感染成为精神体的人偶们。

这时，褚翎感应到放在崔西身上的能量标记突然躁动，这是崔西和她约定好修建会行动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