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入夜。
贺霂的房间窗户对着云筑客栈的院子，一片静谧，微不可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内。
“你的经验很有用。”贺霂给祁闻发消息。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从早餐到接送、制造肢体接触机会、时刻保持体贴靠谱的形象，整体来说，完成得还是很顺利的。
祁闻：不客气，兄弟一场！
房间对面的夏予，手里攥着贺霂借她的外套，扔进洗衣机里，再往里丢一颗洗衣凝露，合上盖子，指尖轻触启动键。
夏予边看着启动了的洗衣机，边回想贺霂今天异常的举动，活像一只大狗，一整天都在高兴地摇尾巴。
上一次被送早餐，还是大学的早八公共课上，不知名的别专业男同学连着给她带了一周早餐，但她习惯在宿舍吃完面包牛奶再去上课，因此那些早餐都落入了她舍友胃里。
过了一周，对方向她要微信时，她却说：“同学可以给我一个收款码吗？我舍友说把上周早餐钱转给你。”
只见对方一脸尴尬，说了句不用就走了。
夏予舍友前一晚熬夜打游戏，早上起不来，逃了上半节课，这才姗姗来迟坐到夏予给她留的位置上，来时只看到对方落寞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她：“他在追你？”
夏予视线从书本里移开，将眼镜往上抬了抬，说：“可能是卖早餐的吧。”
舍友扶额，并表示无语：“那你给他钱了？”
“我刚刚说给他钱，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夏予说完又埋头看书。她不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谈恋爱不如多学习，奖学金不香吗？高绩点不香吗？保研不香吗？
贺霂这一整天的行为，她也不是不能感觉到，但这也太......纯情大学生了吧？
成熟男人追女生不该是这样的吧。
夏予晒好衣服，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天，惬意地躺在床上，微信弹窗却震个不停。
祝与安发来一张图片，点开是水印柱飙升到39度的温度计，并发来一句：我年纪大了，身体果然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祝与安白天出门时，觉得天气很好，没有穿厚外套，然而错误预估了云城的昼夜温差，回来时被冻得够呛，一进客栈就连打好几个喷嚏，把大饼吓得从大厅躲到院子里。
夏予关切地问：难受不？我帮你去买药吧。
在离云筑客栈不远的地方就有小诊所，附近居民小病小痛都是去那里问诊开药。
夏予和贺霂就去过。
祝与安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回复：不用，我有带药，你们明天记得多穿点，不要只顾着风度不在乎温度。
夏予：好的。
她庆幸贺霂把外套借给她，不然她现在可能就和祝与安一样了。
夏予关掉和祝与安的私聊框，点开贺霂的头像，问道：你有感冒吗？
贺霂躺在床上，本来已经昏昏欲睡，被这条消息惊喜得一激灵，赶忙回复：没有，你感冒啦？
夏予：不是我，是与安发烧了。今天谢谢你的外套，我已经洗了，等干了再还你。
贺霂咧着嘴对着空气一顿乱挥拳，回复：不客气，应该的。
他只注意到了后半句话，无视了前半句话。见色忘友是这样的。
而祝与安裹紧被子倒在床上，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喷嚏，缓慢翻了个身，换另一边堵住的鼻子通气，继续酝酿睡意。
---
次日清晨，夏予小心翼翼拧开房间门把手，没有任何动静，轻轻松了口气。贺霂没有再把早餐放在门把手上。
“早啊！”贺霂听见楼梯的动静，就立刻转身，和夏予打招呼。
夏予抬眼望去，贺霂坐在桌子的一端，大饼趴在桌子另一端，中间形成了一个楚河汉界。
夏予有些忐忑地问：“你又被挠了吗？”
“没有没有，今天大饼...很温顺。”贺霂露出自己的大白牙，心情颇好地样子。
夏予再度松一口气，太好了，毛孩子今天算听话。
猫砂盆的猫砂刚被换过，没有异味，大饼饭碗里还剩一半猫粮，它习惯中午再吃另一半，一切都很正常。
“早餐。”贺霂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木制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引来夏予注意力。
他记住了昨天的话，没再把早餐挂在门口，而是在楼下守株待兔。
“宝娟婶听说祝与安病了，炖了冰糖雪梨，我给她拿上去。”贺霂还算没忘记自己生病的朋友，等来了夏予就连忙去帮宝娟婶跑腿。
大饼见夏予坐下，目送走贺霂后，才用毛茸茸的脸蹭了蹭她的手腕，这是在求摸。夏予配合地对着它摊开的肚皮揉了揉，并用老母亲的口吻说：“不准欺负贺霂了，知道吗大饼！”
大饼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很快，贺霂就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坐回凳子上，对面前的一猫一人说：“她说实在没力气，今天要请假。”
意思就是今天不上班了。
其实她的岗位完全可以线上进行，没有必要专门跑一趟办公室，但为了有个办公氛围，还是天天早上坚持打卡线下上班。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夏予拿起手边的帆布包，站起身，扭头对大饼道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摸下来一手毛和灰。
她侧过身子看向贺霂，捻了捻指腹上的灰，说：“是不是该带它去洗个澡。”
大饼虽然是养在室内，但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随手摸一摸，加上它还爱在院子里打滚，浅色猫都要变成灰猫了。
“嗯，我们晚上回来就给它洗。”贺霂说。
“还是带去宠物医院洗吧。”夏予呵呵一笑，有些钱还是要花的，这毕竟不算是她家，要是弄得鸡飞狗跳，影响到别的住客，就真的太丢人了。
“好，那我带去就好了。”贺霂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补充道，“我和这边宠物医院老板比较熟，能打折。”
夏予：？
这人不怕被挠了吗？大饼今天再温顺，对贺霂的脾气可不会少。
不过再想想，她也该去问问医生，猫咪是不是对人类气味比较敏感，会产生不良的情绪反应，比如贺霂身上的气味？不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猫会对一个无辜的路人产生抵抗情绪。
一路走到办公室，贺霂东问一句冷不冷，西问一句中午吃什么，就是要硬找话题聊，生怕场子冷下来。
夏予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人这么喜欢玩尬的呢？
“你们早！”
她们推开门时，何悦已经坐在工位上办公了，比这几个公司合伙人要积极得多。
“这么早啊。”贺霂大步迈到自己位置上。
何悦点点头，眼神还焦灼在excel文件中：“对，昨天有些还没做完，早点来把它解决，不然我不安心。”
夏予清了清嗓，严肃道：“咱们公司，主打一个快乐办公，工作量不大，你不要把自己逼太紧噢。”
何悦继续点点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夏予现在是真的想摆烂当咸鱼，得有人一步一步在后面拿竹条抽着她往前走，不然可能会随时罢工，见到何悦这副努力向上的模样，她觉得有些惭愧，但不多。
说是工作量不大，但一上午也很快就忙过去了。
何悦称自己要回家吃午饭，办公室里就只留下了贺霂和夏予。
“不然回去陪与安吃饭？”
“我点了你喜欢吃的外卖。”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又改口。
“那在这吃外卖也行。”
“我们也可以带回去。”
最终外卖员打断了二人试图互相迁就的交流：“谁来接一下，我要赶着去送下一单呢。”
---
午后。
何悦拎着一袋切好的西瓜回到办公室，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对着并排坐的夏予和贺霂说：“家里自己种的西瓜，我妈特意挑了一个切好，让我带来给你们当饭后水果。”
“来了。”夏予合上电脑，摘下眼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贺霂已经率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真甜，帮我们谢谢阿姨。”
“云城原来冬天也有西瓜，还这么甜。”夏予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沁出，“可惜与安不在。”
贺霂不以为意地说，“我们下次喝酒团建的时候她肯定在。”
夏予点点头：“小何你喝酒吗？”
何悦还没说话，贺霂轻笑一声说：“如果不能喝酒，千万不要一口闷哈哈哈哈。”
夏予撇了撇嘴，用干净的手背拍了一下贺霂的手臂。
好硬的肌肉，有点痛。
何悦不知道他们发生的小插曲，愣愣地说：“我酒量确实不太行。”
“我也不行，没关系咱们少喝一点。”夏予终于找到了另一个不能喝酒的人，在这个团队里，终于不再格格不入。
“夏予老师喝完就倒，不过倒是挺安静的。”除了醉后咬了他一口，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以外。
“我喝酒容易发酒疯。”何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容易在公共场合社死。”
夏予脱口而出：“看来发奇怪的酒疯是很常见的嘛。”
空气静止了。
“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