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故意的,扎克直接忽略掉红温的某人,对脸上一副见鬼了表情的艾克道:“别来无恙,你还好吗?”
比起扎克的冷静与平和,艾克的反应可以说十分强烈,面部肌肉止不住的颤抖着,最终化为一句:“他们说你死了……”
“可你并未亲眼所见,不是吗?”扎克反问。
艾克慌张的看了看贝利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如此,扎克心下了然,这一次却不打算再欲盖弥彰了,直截了当的说:“既然今天所有人都在,你不妨问问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只是红温的贝利亚,听到这话立即破大防,言辞激烈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没死?死人谷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没错,一定是辛克莱尔特意安排的……”
“他是扎克。”艾克打断了贝利亚的疯话。
许是太过震惊,让他暂时忽略了贝利亚的尊贵身份。
“由于被我目睹了您在老国王的汤羹中下药,您便在我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派人暗杀我,可没想到逃进死人谷中的我居然活着回来了。”扎克毫无顾忌的将当年的事实公之于众。
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给老国王下药?
老国王不是贝利亚的亲生父亲吗?
那一年贝利亚才八岁,在母亲的唆使下给国王下慢性毒药。果然,不到两年的时间,国王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死在睡梦中,人们都说老国王是劳累过度而死,他死前留下了信件,将王位传给他最喜爱的幼子,也就是贝利亚。
艾克颤抖着声音问他,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与艾克一同被选做王城侍卫队,负责保卫王储们的日常起居与人身安全。有一天扎克告诉他自己要去执行任务,这一去人便再也没有回来,同行的人表示扎克在任务途中受伤身亡。
看着面前面容模糊却身形相似的尸体,悲伤过度的艾克没有多想,更没有怀疑贝利亚。
因为贝利亚为扎克做主办了还算风光的葬礼,还将一处很好的墓地划给他。
也是这个原因,从那之后艾克便衷心的追随着贝利亚,并成为他的近侍。
扎克说道:“执行任务途中,我被同行的人暗杀,吊着最后一口气闯进死人谷,那两人胆小如鼠,又怕回去不好交差,便在死人谷外面的村庄找了个人,杀死后伪装成我的样子带了回去。”
当时的扎克不仅没死,还跟踪那两人,在知晓真相后并没有立即返回王城,而是找个地方躲着养伤,后来赶上犯了错的辛克莱尔被国王罚去郊外庄园,扎克一路跟上,向对方表明意图。因为容貌原因,扎克不能被本国人认出来,所以按照辛克莱尔的要求前往奥多亚克王国去做暗桩,这一去便是多年。
“死人谷并非传闻中的那么恐怖,里面的毒虫猛兽、林中瘴气不会直接要了人的命,更何况陛下并不知道我就是生长在那里的人,所以才会在生命垂危的状态下躲进死人谷。”扎克嘲讽的说道。
对他而言,死人谷就是最后的庇护伞。
由于自小生长在那里,扎克熟悉死人谷的地形,了解气候变化和植被情况,所以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倒是那两个蠢货不敢进入,还随意找了个替死鬼应付了事,埋下今日的隐患……
事已至此,贝利亚的丑事被揭发,但他如今已经成功得到了王位,所以没有丝毫顾忌,反倒顺着扎克的话主动将一切抖落出来。
“是我下的毒又如何?谁让他背着我表扬了辛克莱尔,只要王位悬而不决,我就一日无法安心。”贝利亚的脸上没有任何悔意,取而代之的只有任性和狂妄。
这才是贵族们的真实面目,特别是王族家庭中,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眼前的利益,凡是威胁到自身利益的人,都要不择手段的铲除。
贝利亚自小被母亲调教的自私冷血,母亲告诉他,父亲可以是所有孩子的父亲,但母亲却是他一个人的母亲,只有她不会骗自己的孩子,王位若是不能落到贝利亚的头上,他们母子二人都会被杀死。
于是,在碰巧看到国王对辛克莱尔的剑术赞不绝口后,贝利亚做下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凭借自己受到的宠爱,以及国王对小儿子的信任,时不时的在其食物中撒入慢性毒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却能在长久的药物作用下使人渐渐乏力,虚弱到一定程度后便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贝利亚得手了,却也碰巧被扎克看见了,所以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
这一刻,艾克的世界观彻底崩塌,来不及从兄弟的生还中感到喜悦,便要面临着“恩人就是仇人”的残酷事实。
任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狠的心肠。
贝利亚始终借着自己年幼的优势做着看似自私却无比冷血的事,这是他的伪装,骗过了艾克,更骗过了老国王。
可惜从未骗过深受其害的辛克莱尔。
辛克莱尔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擦拭间脸颊上的白色脂粉被抹去,露出原本健康红润的肤色。
所有虚弱都是他装给贝利亚看的。
艾薇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好用,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
辛克莱尔原本并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亲自尝试了一遍。还别说,形容的真是贴切。
“我故意引你出来的,不用再问了。”辛克莱尔微笑着说。
他太了解贝利亚的为人,深知对方心中的冷血,所以想要激怒他就要用这种看似不痛不痒,实则全是暴击的招数。
“看这情况,他们兄弟俩今天是彻底摊牌了,就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远处的树上挂着两个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艾薇和鲁比。
他们两个一路乱窜,最后来到一处密林,还没等鲁比确定接下来行进的方向呢,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居然碰巧吃上了瓜。
情急之下,无处躲藏的两人干脆就近上了树,好在这棵苏格兰金链树在冬季也能枝繁叶茂,完美的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只不过两人必须待到这个瓜结束。
“你说你选的这么逃亡路线?跟着你我就没舒坦过。”艾薇忍不住的吐槽道。
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瞧瞧零是怎么做的,难怪鲁比抓不到人,最后赏金猎人做不下去了才找查理子爵混个编制。
鲁比很委屈,反驳道:“我带着小姐怎么跑?你一个大活人肯定不愿意钻地窖的酒桶。”
两人不敢说话太大声,只能在树上小声蛐蛐,并期盼着辛克莱尔快点把贝利亚给解决了。
“没那么容易,贝利亚的人已经到了。”鲁比示意她看向不远处。
果然,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过来接应贝利亚的军队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人来自王城,属于陛下的亲卫队,原先侍奉老国王,如今听命于年少的贝利亚,他们的主人只有现任国王。
见援兵终于闻讯赶来了,贝利亚立即猖狂起来,洋洋得意的说:“辛克莱尔,别以为这样就胜利了,不管我做下什么事,只要我是查理曼王国的统治者,国王亲卫队就会对我唯命是从,杀掉你只需要我的一声令下。”
“哦对了,你的人应该还在原地待命吧?一个废物养出一群傻瓜。”贝利亚又补充道。
来之前他便安排人紧盯着辛克莱尔的军队,只要有动静立即治罪于辛克莱尔,给他扣上个谋反的帽子当场杀掉。
一路上,辛克莱尔的人安静的很,全都在原地待命,于是贝利亚才敢明目张胆的杀过来,并对自己的过往叫嚣着。
面对着绝对的优势,他无所顾虑,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毕竟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王储的手是真干净的。
辛克莱尔但笑不语,看的贝利亚直发毛。
“怎么,哑巴了?别以为摆出这副逆来顺受的德行我就会饶了你,今天你和他必须死在这里!”愤怒的贝利亚不打算放过辛克莱尔和扎克,扎克刚刚那一箭故意射骗,只剐蹭到他的手臂。
寒风呼啸,上位者们的权力斗争,下面的人没有资格插嘴。
除了某个人。
“谁说公爵的人在原地待命,这不是来了吗?”
不远处出现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带着一块银色面具,刚刚的话正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转眼间,这队人马已经到了辛克莱尔跟前。
“路上怎么样?”辛克莱尔开口道。
面具男子沉声道:“已经处理干净了,包括回王城送信的探子。”
贝利亚不聪明,却也不是完全的傻子,在来之前已经遣人向王城贵族们送信,信件内容正是关于对辛克莱尔公爵的定罪。他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将人杀掉再带回去,等回到王城时贵族们也看到了信件的内容,就这样彻底来个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