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倾盆而下,民宿的房檐流水连成雨幕,落雨声沉闷连绵。
刷房卡的滴滴声骤然响起,门推开的一瞬间,两具湿漉漉的躯体跌进来。
她们好像两条缺氧的鱼,只有靠着彼此的呼吸才能喘息。
房门被随手一带,没关上,吱呀着敞开一个缝。
灌进来的凉风吹不散屋里的潮热。
许无边被按在房间浴室的玻璃外墙,面色绯红,显然已经被吻得失神。
江澈身体滚烫,像觅食的兽类一样,按着她,嘴唇胡乱亲着。从额头到脖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想将一切都打上他的印记。
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掉,裹着泥水歪倒在进门不远的墙边。
两人的衣服全湿透了,地上被拖拽出湿漉漉的水痕。
他们站在那里接吻,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出一滩水。许无边双腿发软站不住,脚在水中打滑,连忙抓紧江澈的衣领。
滋啦一声,被吐槽过质量不佳的衣服彻底坏了,向两边敞开。
身上一凉,江澈亲吻的动作一顿,直起身。
屋外裹着雨水味道的风涌进两人之间的空隙。
许无边怔怔看着江澈微微发红的胸膛,很想举手投降,喃喃道:“我不是想扯坏,我刚才站不稳……”
没有耍流氓的意思……
江澈闭了闭眼,粗重的呼吸停顿一刻,似乎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抵着许无边的额头,胸膛急促起伏后渐渐平稳,只是眉心仍皱着,额角青筋跳动,泛着血色的脖颈也爆出青筋。
片刻,他语速很快,沉沉道:“我回房间,你冲个热水澡,别着凉。”
说罢,江澈脚步一转,竟然要跑。
许无边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拽住江澈的手腕:“你要回房间?”
江澈转过身,眼睛有些红,哑声求饶:“我忍不住。”
“谁让你忍了,”许无边好气又好笑,几步走上前把房门关上锁死,按开免打扰,扭头按着江澈的胸膛把人推上浴室门:“让我洗热水澡,你回去冲冷水澡?”
伸手按的位置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江澈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立刻反扑,抓着许无边的手腕急促喘息:“别……”
“别什么?”许无边步步紧逼,贴近江澈的同时按下把手,推着江澈走进浴室:“这种时候临阵脱逃的,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能忍?”
浴室狭小拥挤,两个人站进去,好像一下子空气都压缩了,变得稠密滚烫。
“啪嗒。”
撕坏湿透的新中式衬衣掉落在地。
“啪嗒。”
灰色短袖也掉下去。
垂头看着地面的江澈瞳孔紧缩,下一秒,许无边的手指落在腰带。
江澈连忙抓住她的手,示弱般将头顶在许无边光滑的肩头,喉头滚动:“我……不是不想,我不太会。”
许无边拍掉江澈的手,转而托着他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
“我教你。”
江澈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无边,一时呆愣,又很快通红着脸挪开视线,哑声道:“没有东西……”
许无边哼笑一声,心道自己真是深谋远虑,面上十分淡然道:“我买了。”
江澈猛地抬头,脸上写满震惊。
许无边那点奇怪的好胜心被满足,胳膊肉贴肉地搂上江澈的脖子,点着江澈的脸颊笑:“还有什么问题吗?许老师给你解答。”
江澈没说话,只盯着她看,黑色的眼瞳一步步变深沉,像盯上猎物的狼。
单纯无害的眼神在此刻变得富有侵略性,由上到下,掠过的每一块肌肤都好像被火焰灼烧。
指尖轻点,带起一连串细小的颤栗,就像在思考从哪里下嘴合适。
许无边不由得抱紧手下的臂膀。
往常软硬适中,能当做枕头依靠的地方,此时像被冻住,硬得按不动,温度却滚烫。
浅色皮肤下的血管膨胀,似乎能看到快速流动的血液。
一秒。
两秒。
三秒。
许无边呼吸一滞,突然被抱起,坐在冰凉的洗手台上。
下一刻,宽大的手掌毫无阻隔地贴上后腰,许无边哼了一声,江澈的吻便凶狠落了下来。
片刻后,脚步跌撞。浴室里响起了花洒的流水声,只偶尔露出几声喘息。
所有声音掩盖在水声中,藏在夏夜的雨里。
……
网上总说,男高男大比得上钻石,又说男人过了25就不中用了。
许无边对此一直没什么实感,感觉男人嘛,都大差不差。
这次可算是开眼了。
从浴室到床上,从床上到落地窗,从落地窗到梳妆台的椅子。
到后来许无边脚都挨不着地,虚点两下,刚一踉跄就被抱起,只能扒着江澈的肩膀得以喘息。
江澈是个很好学的学生,极具服务精神,舒服得许无边分分钟丢盔卸甲。
但也有一句老话,叫教会学生,干死师父。
以至于到了崩溃边缘,江澈一边用力,一边逼问许无边到底谈过几个,什么叫“临阵脱逃的还是第一次见”,他是第几个,她最喜欢谁的时候,许无边双目失神,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贱,叫你撩人。
现在说不出话了吧。
深更半夜,雨势渐停,屋外稀里哗啦的雨声没了,只听见房檐缓缓滴水的滴答声。
屋里一片狼藉,湿衣服在门口浴室堆着,半干的水渍从门口到床边窗前,到处都是,像被龙卷风席卷。
两米多宽的豪华大床上,勉强收拾出了一半能躺人的地方,两条人挤在一起。
许无边哆嗦着捡起被子往身上盖,心里哀嚎,闹成这样明天要怎么跟花姐说。
保洁阿姨一进来,恐怕要以为这是灾后重建现场。
想想就脚趾扣地。
江澈没意识到这些,还在兴头上,不知疲惫地抚着许无边后腰,亲吻落在肩头后背。
许无边一颤,有气无力蹬了他一脚,脚腕上还印着一圈手指握出的红痕。
“真不行了,江澈……”
许无边声音嘶哑,艰难道:“再这样下去,壶口瀑布都要变成撒哈拉沙漠了,快收了神通吧。”
江澈被逗笑,小脸一黄而后一红,羞涩的样子看得许无边一阵胃痛。
这么清纯演给谁看啊……
要是江澈一开始就表现出刚才那副虎狼之相,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轻敌。
懊悔的情绪在心中没盘旋多久,许无边精疲力尽,捂着被子沉沉睡去。
***
清晨,经过雨水冲刷的山野重新恢复清新,绿意盎然,天空碧蓝一片。
在雨声中休息的很好的众人早起吃饭,却发现导演不在。
微信上呼叫无果,许无涯被派去询问情况,很快黑着脸下来。
其他人问怎么回事,许无涯脸色冷硬,定定道:“着凉了。”
“那今天还拍吗?”
许无涯深吸一口气,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就火从心头起,咬牙道:“放假半天,下午再拍。”
昨天雨下得大,着凉也是有可能的,众人一时没有多想。
等到中午,许无边穿着自己带来的,领口最高的衣服于餐厅落座时,便什么也瞒不住了。
没人会在夏天穿高领,小圆领的T恤盖不住颈侧和后颈的咬痕。
面对众人打趣的眼神,许无边险些没把江澈的大腿掐青。
吃过午饭,许无边带着几个人去补空镜。
原本这一天是留给补拍的,上午醒来后,她大致浏览了一下这几天的片子,没发现什么遗漏,于是就用来补拍空镜,可以补充氛围。
拍几个空镜用不了多长时间,天色擦黑,许无边就带着人回了民宿。
她挑了个景区里最贵的酒店定了一顿晚餐,请所有来帮忙,留到最后的剧组成员去吃杀青宴。
三层小楼的楼顶,玻璃围成的天台冒着烧烤的烟。
五颜六色的灯带缠绕在玻璃外侧,于夜空中像星子般闪烁。
剧组的所有人高举手中的啤酒瓶,汽水瓶,在夜色中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祝许导新剧大卖!”他们大笑着叫喊。
许无边笑着应了,又见香气飘飘的男美术眼珠一转,高声叫道:“也祝许导跟小江同学甜蜜幸福!”
江澈呛了一口啤酒,狼狈咳嗽,引发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入夜,吃饱喝足的人们晃悠着回民宿休息。
有人第二天有行程安排,跟许无边说了一声,连夜开车离开。
而凌灵似乎为了逃避某人,决定不告而别,在聚餐过后就载着行李狼狈逃窜。
直到她离开,许无边也没吃上一口新鲜的八卦。
原本住满了的民宿空了一半,安静下来。
许无边今晚高兴,喝得有点多,扒着江澈的胳膊,走得有一点歪歪扭扭。
民宿门口停着一辆车,不属于剧组的任何人。
许无边蹙着眉,眯眼盯着那辆车半晌,喃喃道:“这车怎么有点眼熟?”
江澈没听清,弯腰下来:“你叫我?是不舒服吗?”
许无边回神,摇摇头。
院子里的白炽灯仍亮着,两人缓缓迈上台阶,走进院子。
经过院中的时候,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女人挎着小包从前台走出,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轻响。
许无边看过去,心道什么人来山里度假还穿高跟鞋,却对上一双奇怪的眼睛。
那女人看着她,轻蔑,厌恶,挑衅融在一起,合成一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阴冷的眼神。
许无边一愣,没等她想明白,那女人踩着高跟鞋,飞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