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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书网 > 舞风轻 > 第24章 百毒之首,丹炁之毒

第24章 百毒之首,丹炁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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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忽有一人影冲了出来,慕昱风大惊之下忙收紧马缰,勒马驻立。

定睛一看,却是一妇人抱着怀中婴孩,于高头大马之下啼哭道:“爷,求爷开恩,求爷救救我儿吧!他就要不行了啊!!”

那妇人啼哭得撕心裂肺,身上衣衫更是破烂至极,怀中小儿也不知是死是活,只依偎在娘亲怀中,静静闭着双眼。

慕昱风高高在上地望了半晌,不说话,却调转马头,绕开那妇女行去。

杨元慌忙追上去,道:“爷,你救救他们罢。”

慕昱风在马上淡淡道:“如今,你可救他一人。那百人呢?千人呢?这天下之大,凭你杨元一人,可都救得?更何况,这不是在邃羽,梁地是煜羡的地界。”

那些大道理杨元不懂,他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那妇女怀中还只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便不由道:“王爷可真是铁石心肠,那妇女怀中,还只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呢。奴才家也有弟弟妹妹,若人人见死不救,哪还能活在世间。”

慕昱风忽然停马,看了杨元好大一会儿,忽然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杨元愣了一下,还未答话,却听慕昱风又道:“现下世道,莫说诊病,纵是米面,都要十两银子一石。你一路行来,可看到方才医馆门外的牌匾了么?诊病十金。”

慕昱风说罢,杨元低下头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怀中忽被甩过一袋子银钱来,慕昱风道:“带去诊病,快去快回。”

杨元眉开眼笑,连连道好,与慕昱风约定好一会儿见面之处,正要离开,又听慕昱风淡淡道:“记得买些吃食,待那娃娃醒了,也好果腹。”

杨元笑弯了眉眼,连感恩戴德地去了。

慕昱风再御马行了片刻,到了一处客栈,名曰:六爻行馆,下马休整。

易先生的书信上,点名在六爻行馆之处相见。灾荒之际,这处馆子虽门可罗雀,颇有些荒芜了,但还寥寥有几名富商显赫的人家,只看衣着便可知晓。

慕昱风进门后,忙有小二来迎,说了几句漂亮话,慕昱风打赏了些银钱,托他照看好马匹。

他被引到一户窗前座下,店中零星几位客官,旁边就有一位,淡绿色青衫,古朴雅致的木簪,头戴斗笠,斗笠上有轻纱垂下遮住面容。

慕昱风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未做他想,他正饮茶,忽见有人匆匆步入客栈内,走到斗笠轻纱的公子旁,小声道:“九爷,事已妥了。”

那斗笠轻纱的公子颔首,未做他言,略微一抬手,下人们便纷纷退去了。

这公子周身有矜贵的气韵,一看便知并非凡物,不过片刻,又有人来报,说是几家商号的老爷们已打点妥当,只是赈灾银钱不肯多出,现下还不知如何办才好。

慕昱风在旁有心观之,洞悉唇语,当下便有了计较,便端起茶水饮了一杯,远远道:“赈灾救民,自是好事。只是可惜了......”

他话中有话,逼得那斗笠轻纱的公子回过首来,看见他,撩起轻纱,笑道:“我道是谁,原是邃羽的慕王爷。”

说罢,上得前来,拱手一拜。

慕昱风道:“原是陆老爷。上次一别,已过数月。却不想今日在此处相见。”

陆穆之笑道:“说的是啊。只是不知为何,王爷会来此处?”

慕昱风道:“只是归乡路过。”

陆穆之笑微微的:“只是不知方才慕王爷所说是何意,为何说可惜?”

慕昱风放下茶盏,从容不迫地请陆穆之对面入座,回以一笑,缓缓道来:“自古赈灾之事,银钱固然重要。然,如今物价哄抬,一石米面,竟要十银。九爷富贵,若真豁得出去,自可解天下百姓一时之急,可万民万世,如何才能得以长存?”

陆穆之挑了挑眉,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慕昱风道:“今米面物价飞涨。”

陆穆之道:“当以朝廷之名,常平仓、义仓和社仓赈灾放粮。”

慕昱风反问:“若官粮已被贪污呢?”

陆穆之淡淡一笑,也喝下一盏茶,道:“朝廷的事,自有朝廷出面。旁的事,号召商会筹粮,稳定粮食市价,才是我等该管的。”

慕昱风道:“那好,那梁地疫病,当如何。”

陆穆之道:“商号筹银集粮,官府出医义诊,帮扶灾民。”

慕昱风低头一笑道:“自然如此,可无论筹集银钱、抑或发放粮食,再来选派医官义诊,都只能解燃眉之急。九爷可想过,灾荒之后,百姓当如何过活?梁地极易大旱,细数史上,五年一大旱,三年一小荒,而赈荒一事,若非地方官实心奉行,往往生事。生事之下,饥寒交迫者聚于一乡,则必起争夺。”

慕昱风一番话,陆穆之默默。

许久后,方道:“想不到王爷思虑如此长远。”

慕昱风似有所感,只道:“想来,陆老爷是没过过苦日子罢了。”

二人话方说罢,却听前厅有人吵吵闹闹地进来,却是杨元。杨元一进门,气喘吁吁地怒喝了三盏茶,才义愤填膺地道:“爷,那大夫看过诊了,人没事,却是狮子大开口,要了奴才足足二十金!”

杨元话罢,这才看到陆穆之,忙拜了一拜,陆穆之顺势问了方才发生的事,杨元也一一乖巧回了,末了,忽然道:“王爷,可曾见了易先生了么?”

慕昱风掩面咳嗽一声,杨元心道不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站至慕昱风身后,为王爷捏了捏肩。

陆穆之起身告辞。

告辞之时,陆穆之无心提到,梁地虽偏远,但他在城外仍置有几座园子田产,因长久无人居住,园子田产确实荒芜了些,不过,现下却正好收容那许多得了疫病的百姓。

朝廷派医官、粮食与银钱来此处,总是需要些时日。陆九爷动身来此,知晓赈灾一事耽搁不得,这才先召集各处商会,略想些办法。

慕昱风拱手拜别,也是客气道,他日若有闲暇,再去拜会。

虽说,易先生约慕昱风来此处相见,这一日,却并未现身。

夜深,客栈小二为慕昱风点上了蜡烛,烛火跳跃,照得一室昏黄。

他端坐于室内,写下一封信,不多时,有一长尾鹰入窗而来,慕昱风将信笺绑于鹰腿上,打开窗户,眼看着它振翅飞远了。

慕昱风却是懂训鹰的。长鹰性情极傲,多栖息于巍峨山巅或极地峭壁,高度敏锐,又十分迅猛强悍,被人驯服自是极其不易。

训鹰之事,古来有之,与人生活习□□息相关,倒是一门少见的习俗与技艺。十数年前,邃羽境内,却是也有人懂训鹰的,只是现下都已不在了。

烛火燃烧许久,跳跃的烛焰却似有生命一般,慕昱风望着那烛焰,忽然入了迷,仿佛想起了从前许久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父亲说,你生来便是兄长,自要护着弟弟和妹妹。

父亲母亲,别无他愿,只愿你兄妹三人一生一世,平安顺遂,无忧、无虑、无瑕。

后来,师傅也喊他无忧。

可弟弟病死,妹妹,从小也失了踪迹。

他不是个好兄长,这么多年,一直苦苦寻觅妹妹的踪迹,却一直未果。

此次前来拜会易先生,除却主君病体一事外,也总想问问这么多年,妹妹有无踪迹,是生是死。

他本不该有恻隐之心,可今日那拦路的妇人怀中抱着的孩童,却终是让他忆起了昔年的弟妹。

今日,陆九爷赞他对灾荒一事计之深远。

可笑,这也.......原是那陆九爷未受过苦罢了。

他少时深味灾荒之苦,天寒地冻,无衣果腹,无食下餐,父亲母亲为保护弟妹与自己,竟脱下过冬的衣衫,将他们团团护在中间。而待他恢复意识之时,父亲母亲.......竟已被活活冻死了。

记忆中,也只剩下父亲与母亲,白雪皑皑下,冻僵的睫毛与身体。

犹记得十五岁那年,路过一处地界,救下一名幼童。

那幼童有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双瞳如点漆一般分明,只定定地望着他,天真无邪地笑着。

慕昱风呼吸一滞,忽然间便醒了。

他微微侧目,望到眼前的烛火,方才,竟是困到......扶案睡过去了。

那烛焰微微跳跃,桌上放着易先生赠予的香囊,竟有微微香气四散开来,身上也一时松快了些。

门不知为何微微敞开了些,慕昱风以为是杨元来过,唤了两声,不见应答,便起身,亲自去掩好门。

回来时,却忽然胸口顿痛,险些站不稳。慕昱风拂起袍袖,却见小臂上已起了一道道狰狞的紫痕,似乎有鲜血在其中涌动。

慕昱风心中暗道不好,忙挨着剧痛回床盘坐调息,调息之时,却听一阵响动,门窗竟缓缓开了。

慕昱风缓缓睁开双眼,眸光之中,一派犀利。

月光之中,有一银发黑衣人倚窗而坐,只见他黑巾覆面,藤笠为冠,银瞳如玉,左耳上的羽毛坠子,在月色中仿佛镀了层淡淡的银,于黑夜之中明晃晃的摇动。

来人腰间,挂了一面长喙红眼的鬼面,九头鸟面相,正是十六鬼之一的琵琶鬼。

“我终是心软的,不忍看你受毒发之苦,特来为你送药。”

琵琶鬼说罢,出手向前一扔,慕昱风抬手一接,一支玉瓶,稳稳落于手中。

“丹炁之毒,百毒之首,每月必服用一颗解药来化解体内剧毒。服药之后,数个时辰之内,剧毒便可清除干净。然,自十五日起,毒素渐渐累积,待到足月,必会爆发一次。”那琵琶鬼说到此处,停了一停,又问,“王爷是有多大的胆子,足月仍不服药,难道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琵琶鬼说得中肯,慕昱风却并不接话,只接了药吞下,调息片刻后,再次睁眼,却见琵琶鬼仍在原地。

“你为何还不走。”慕昱风只淡淡道。

谁知琵琶鬼听罢,不仅不走,反而缓缓上前,微微矮身,素手一抬,一指缓缓划过慕昱风的脸颊,轻佻道:“王爷可差遣我做了好多事,比崔相还要多。我瞒着众鬼,听你差遣,王爷何时先把欠下的债还一还,再差遣我做事,如何?”

慕昱风听罢,久久抬眉,忽然一笑,抬袖按上琵琶鬼前胸,贴近他耳边,轻道:“急什么。欠你的事,承你的情,本王总归记着。正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

琵琶鬼微微一笑,反牢牢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那一双眼仔细瞧。

却总瞧不出眼前人神情中的端倪。

许久,却见琵琶鬼柔声一笑,轻道:“只盼王爷到时可莫对我说什么,相逢一笑淡别离的话来。那时,我可是会生气,杀人的。”

“自然。”

慕昱风温言,双瞳中照映着跳跃的烛火,抬首,恳切地望着眼前人,自是诚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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