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很担心。
虽说季灿语言不通，但至少也来H国打过不少比赛，算不上人生地不熟。
杭姣有了张新的电话卡，账号登录不上没关系，起码不耽误她上网。
国内的网友已经知道她航班落地H国了。
方琪琪：“姐，你看热搜了吗，他们说你诚实。”
杭姣：？
方琪琪：“好阴阳啊。”
杭姣有点摸不着头脑，“诚实从哪体现的？”
“你之前不是说来参加葬礼吗，他们没想到……你真敢来。”
“哦那没事了，这不是阴阳我。”
“啊？”
“这是庄文出的主意，阴间想法活该被阴阳。”
在机场等待转机的庄文莫名打了个喷嚏，不会要感冒吧。
她们订了两个套间，季灿跟杭姣住，庄文、方琪琪一人一间，律师住隔壁。
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及时沟通。
杭姣和方琪琪到的时候，刘律师一行人外出还没回来。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这回杭姣负责点外卖。
方琪琪在看H网的舆论，机器翻译的有些别扭，只能勉强看懂什么意思。
方琪琪：“姐，H国网友也很震惊你竟然还敢回来，说如果你被暗杀了，他们不会来送花的。”
“我粉丝也不来吗？”杭姣随意地接话。
“……没看见有粉丝发言。”
“那他们还挺聪明的，这种时候从舆论里撤出来，持观望态度才是正确的。”
方琪琪抿唇，“那接下来怎么办，崔东哲会帮我们吗？”
“说不好，”杭姣停下手里的动作，半晌，“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会。”
方琪琪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只听见杭姣接着说：“但其实我并不了解他。”
“……”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杭姣朝她敷衍地笑了下，“炸鸡吃吗，附近有家味道还可以。”
“吃。”
杭姣顺着菜单点了一排，“OK，等吃。”
季灿来得比外卖快。
方琪琪听见铃声响欢天喜地的蹦起来，“我下去拿！我知道谢谢怎么说！”
杭姣弯弯眼睛，“那太好啦。”说完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哥。
中文的。
方琪琪：……外卖小哥听得懂吗？
杭姣“嗯嗯”着挂了电话，“去吧琪琪，在楼下。”
方琪琪把刚才的疑问抛诸脑后，直奔炸鸡而去。
五分钟后。
她无精打采的领着炸鸡，啊不是，领着季灿回来了。
进门前还没忘记对他说“请进”。
季灿：“谢谢。”
杭姣跟季灿招了招手，示意他房间的位置。起身往里走时对着那头可怜巴巴的方琪琪说：“你在客厅等会儿，酒店会送上来。”
方琪琪原地满血复活。
季灿放好行李，转身摸了摸杭姣的脸，“在这里会觉得不舒服吗？”
杭姣摇头，“不会，又不是小孩。还是你不舒服？飞行时间太长了？”
“没有，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
“嗯？”这倒是出乎杭姣的预料，“那有空可以陪你逛逛，我给你当导游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吗？”
杭姣眨眨眼，“因为你喜欢本地女团，我懂。”
季灿眉心微蹙，一脸无语。
杭姣：“……难道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啊姐姐！”季灿像是被她的脑回路震惊到了，原本温馨的氛围顿时散了个干净。
杭姣很是无辜，明明就是他追了好几年女团，说实话这还不愿意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一开始我去国外试训，但人家不要我。”
“然后呢？”
“就是H国。”
“？”
杭姣把嘴边那句“人家不要你，你还喜欢这”咽了回去。
真贱啊，懒得怼。
季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是因为我在这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H国人？”
“啊？”季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刚想回答。
杭姣：“人说话你听得懂吗？软件在线翻译？”
“……”
“姐！外卖到啦。”方琪琪在外面兴高采烈地喊道。
“来了。”
杭姣拉了下季灿的胳膊，“走吧，飞这么久饿了吧，这家好吃呢。”
季灿：“……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
鸡吃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方琪琪摘掉手套去开门，片刻后，“姐，刘律师回来了。”
几个人光速收拾了桌面上的残局，方琪琪给大家都倒了可乐。
外卖的时候点的，水还没来得及买。
“庄文还没落地，琪琪开一下录音吧。”
方琪琪比了个OK。
刘律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一脸疑惑地放下了，“咳，我们直接说正事吧。”
“嗯。”
刘律师：“上午我们去了一趟MD，以你代理律师的名义提出想见崔东哲一面，他们倒是很配合。”
“先是表示很相信你是无辜的，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等等。最后才说，崔东哲已经消失很久了，对于见面的事他们无能为力。”
杭姣眯眼：“消失？他跑了？”
“可以这么理解，MD说没人能联系到他。我们询问失踪有没有报警，他们才说，崔东哲提交了离职申请，他们无权报警。”
公司声明，崔东哲离职，恶剪视频，再到他们寻人无果。
真是一环扣一环，煞费苦心。
就为了把朴敏秀的死推到她身上？
真就这么恨吗，杭姣失笑。
“他们不提供崔东哲的住址，只给了电话，就是你给的那个。一直是关机的。”
“或许你知道他的住址吗？”刘律师问道。
“知道，”杭姣轻轻说，“但他还会在那？”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庄文来的第一时间先听了录音，末尾给出点评：“这群人面兽心的烂人。”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崔东哲没结婚吗？”庄文皱着眉头问。
“没有，但是有个很多年的女朋友。”
“房子是租的？”
“买的。”
“那按理说不会轻易跑路的。”
杭姣不想揣测他的行为逻辑，反正她从来也没猜对过。正百无聊赖的转动眼珠，却发现身旁的季灿摆着一张冰山脸一言不发。
她不动声色的把季灿无意识摩挲的手拿了过来，轻轻捏了几下。
季灿看过来，杭姣又晃了晃，别不开心。
季灿回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庄文本来想立马动身，被杭姣按着啃了两个冷鸡翅才算完。
刘律师已经租好了车，两车人向着崔东哲家的方向出发。
杭姣不说话，其他人也都自觉没发出声音。其实她也没想太多，就是不知道如果见到崔东哲该说什么好。
毕竟他俩上次见面，崔东哲还是靠谱的前辈形象。
现在是什么？反目成仇吗。
杭姣回神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见季灿河豚似的脸，不免觉得好笑，回头戳了一下，“干嘛，给自己充气啊？”
季灿任由她戳着，阴沉沉地说：“万一待会儿吵起来，我们语言又不通，有力无处使，想想就很生气。”
由杭姣带头，车里漾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季灿：“……很好笑吗。”
杭姣连连摆手，却见季灿耳后发红，越发止不住笑声。
这个人，真的有点可爱呢。
酒店距离崔东哲家不算远，门口的小路上了无人迹，二楼的灯却是亮的。
众人一下车皆是发现了这一点。
方琪琪：“家里有人！”
刘律师冲着他们点点头，上前按门铃。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大门的缝隙中隐约看得到人影。
“是谁？”门里传来一道女声。
翻译刚想开口询问，被身后的杭姣轻轻拨开了。
她神色平静：“边月，是我。”
除杭姣外，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边月，Rainstorm另一位华人队员。
她怎么会在崔东哲家？
片刻后边月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和杭姣对视着。
还是杭姣先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
边月打量了她身后一圈人，没说中文，“我不喜欢这么多人来我家。”
杭姣笑笑：“就我自己。”
其他人留在外面，杭姣独自跟着边月上楼。
她边走边观察这间屋子的陈设，与从前没什么分别，只是……
“你怎么住在这？”
边月没回头，“不可以吗？”
“所以这件事你也有份？”
边月拉开二楼客厅的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你说哪件？敏秀自杀？还是你的视频？”
杭姣勾了勾唇角，“所以都有份参与？他们分你多少？”
两个人在桌子前面对面坐好，边月给她倒了小杯茶水。
杭姣不客气的喝了口，“玫瑰花茶？”不像边月爱喝的东西。
“嗯，敏秀的遗物，之一。”
杭姣了然地点点头，“还有呢？不想跟我分享点什么吗。”
边月沉默了很久，像是不知道从哪开头，最后还是先反问杭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敏秀在陪那些人……”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彼此都知道那是什么。
杭姣：“去年六月，在活动的酒店里，我正好撞见有人从她房间出来。”
“这么晚。”
“什么意思。”
边月惨笑着，“这种事，从我们出道第二年就开始了。”
杭姣最初是茫然，而后又在震惊中掺杂着各种荒谬与慌张。
她猜想到这件事发生的比她撞见时更早，但从没想过居然长达六年。
边月见她的神情冷笑了下，“第一个被选中的，就是没什么背景的朴敏秀。你和郑明珠家里有钱，成妍和我，性格、外貌都不算太合适。我不知道敏秀当时怎么想的，但她确实没让我们任何人知道。”
杭姣觉得浑身发凉。
“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人和事，我也是前几年才发现她在□□神方面的药物，当时还以为是压力太大了。”
“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一点都不意外。尤其是她知道，你宁愿撕破脸，也不留在MD之后。”
“你刚才问我参与了多少，那你呢yvonne。”
杭姣想，果然是这样。
“至于视频，我可以告诉你，崔东哲手里没有原稿。就算你能证明视频有剪辑，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杭姣抬眼看她，“所以呢？崔东哲和你，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帮凶？沉默的旁观者？”
边月面不改色，“我吗？没用的旁观者而已。至于崔东哲，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恨他吗？”
杭姣没回答。
“看吧，你恨不了。他在我们的生命里太重要了，不是吗。”
是的。
这是杭姣始终没法否认的事实。
边月想了想，“其实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住在这里不过是宿舍暂时没法住人了而已。其他的话，等崔东哲跟你说吧。”
“他在哪？”
边月给她写了地址，在郊区。
临出门前，杭姣对着这位共事七年但仍旧不太熟悉的队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趁现在还有的选，为什么不回国？”
“我的青春都留在这里，回去还有资格重新开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杭姣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是前路未卜。杭姣垂眸，没再去看边月的神情。
一圈人都焦急地等在外面，杭姣刚出来全都一拥而上。
季灿：“没事吧？”
庄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