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一个寡妇，凭什么怜悯她？
王大妈低头扫视自己。
身上的棉袄有好几个地方被撕破，露出棉花，裤子上全是灰和脚印。
抬手抹了抹头发，发现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有一块儿头发应该被薅秃了，头皮摸着生疼。
她突然很后悔，出来接水前，应该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但转念一想，她又苦笑了一下，收拾不收拾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前街后巷，凡是在家的，应该就没有人不知道她家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她早就成了笑柄。
“媳妇儿。”
王大妈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自己男人回来了。
“咋这么快回来了，你姐姐都关起来了吧？”
王大炮低垂着脑袋，接过她手上的水桶，“回家说吧。”
王大妈看着王大炮的背影，又看了眼王芊。
哼，看看，她就算是成了笑柄，也有男人疼，也比王芊那个小寡妇强百倍不止！
王芊看着王大妈朝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眼神里都是炫耀。
哎不是，她有什么可炫耀的，都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了，还得意呢。
王芊不解。
王大妈只感觉自己又幸福了，可是这种错觉只持续了几分钟。
“什么？我不原谅，死都不会原谅。”
王大妈发出的声音异常刺耳，王大炮赶紧捂住她的嘴。
“吵什么吵，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王大妈挣扎着甩开王大炮的手，“丢人？你看看我，我被你姐打成这副鬼样子，我还怕什么丢人，咱们家早就把人丢光了，我现在只想让你那几个姐姐蹲篱笆子，这事儿没得商量。”
王大炮见王大妈情绪激动赶忙安抚，拉着王大妈的手坐下，“媳妇儿，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作为咱家的一家之主，就多包容包容，她们也是怕咱妈在咱家过的不好，就冲动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大妈冷哼，想反驳，又听到王大炮说，“再说了，马上就是咱儿子结婚的日子了，你说咱们这边闹出“这种事，咱儿子的脸朝哪放，你就当是为了咱儿子行不？”
听到王大炮提到儿子，王大妈就像是一个气球，突然被放了气。
儿媳妇是儿子领导的女儿，是干部子女，儿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才哄的儿媳妇愿意嫁过来。
他们做爸妈的，在事业上，帮不了儿子升职，在生活上，儿子结婚后还得租房住，更加对不起儿子，虽然他们家挤一挤也是能住下的，是儿媳妇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挤着住，但是也是怪他们家不够大，委屈了儿媳妇。
本来就帮不上儿子，现在还早在儿子临近结婚的时候，让儿子丢人，给儿子拖后腿吗？
说曹操曹操到，王野急匆匆回到家，见到家里一片狼藉，她妈身上也全是被打的痕迹。
但是他张嘴就朝王大妈抱怨，“妈，你一天天在家没事，就不能消停点，你老是跟我奶奶个和几个姑姑过不去是为什么啊？”
王大妈看到儿子回来的好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她心里委屈，这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她明明是被打的人啊。
又听到王野抱怨王大炮，“爸，你也是，咱家都够挤了，你还把奶奶弄过来住，你什么时候有孝心不行，非得赶在这时候吗？你看看，现在家里被弄的一团乱，婷婷都知道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听到儿子是各打五十大板，王大妈心里舒服多了，“婷婷怎么知道了，你告诉她的？”
王野：“啥啊，还是她告诉我的呢，我都不是咱们这个片区的警察，我怎么会这么快知道，但是婷婷有闺蜜是咱们这个片区的，在警察局见到我爸，就告诉婷婷，我听婷婷说了，就赶快请假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大妈：“那婷婷说什么没有啊，你爸也是，这么丢人的事，也不知道把脸挡住，这下亲家那边肯定都知道了。”
王大炮：……这是把脸挡住的事吗？
王野：“她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可不想因为这些烂事耽误了婚期，所以，你们必须尽快把这事解决好。”
王大炮听到这话赶紧点头，对王大妈说：“你赶紧跟我去警察局，去跟警察说你不追究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大妈不愿意，“那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呗，儿子，你帮妈评评理，你说说，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你几个姑姑和你奶奶就要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而且你姑姑要是天天过来闹，咱家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那婷婷肯定也不愿意。”
王野本来是不想管的，这些事跟他有个屁的关系，但是他妈说的对，天天这样闹，婷婷家咱们看他家，想到自己那个不怒自威的老丈人，王野更是打了个哆嗦。
“那就把奶奶送回老家去，她本来不就在老家住的好好的，干什么要来咱家兴风作浪。”
王婆子在里屋听了半天，就等着儿子拿捏儿媳呢，结果儿子不仅拿捏不了儿媳，大孙子竟然还要把她送回去。
她在城里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回老家，她儿子在哪，她的家留在哪。
“呜呜呜～”
里屋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声音不大，却听的人后背发凉。
王大妈知道王婆子肯定是不想回老家，又开始作妖了，她这一哭，王大炮指定不会再听儿子的。
果然，王大炮走进里屋，好一阵安抚之后，出来就双眼泛红，坚定的要让王婆子留在城里，给王婆子养老。
王野见他爸这么糊涂，这么大年纪了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是他尽孝心的时候吗？现在不应该是一切为他结婚这件事让路吗？
王大妈看向王野，看见了吧，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这个妈妈会为了儿子无私的奉献一切！
可惜儿子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她这个老母亲就要往后退了。
看着儿子着急上火，王大妈眼睛一转，儿子都能搬出去，有自己的小家，里屋那个死老婆子为什么不行？
“让你妈搬出去吧。”
不待王大炮说什么，王大妈继续说：“就像儿子一样，你去给你妈在这附近租一间房子，她就不能在家里天天给我们找事，我以后不会多看她一眼，你想照顾她就自己去照顾，也能尽自己的孝心。”
王野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以后他和婷婷偶尔回来，也不用跟兴风作浪的奶奶打交道了！
里屋的王婆子想想也觉得不错，只要是让她留在城里就行，她还不愿意住在这儿天天看儿媳妇脸色呢，等到她搬出去了，给儿子找第二个媳妇就更方便了！
是的，这边王大妈还没下堂，王婆子那边就已经想要给王大炮找第二春了，可见她有多厌恶王大妈！
王大炮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行是行，但是吧，房子哪里是那么好租的。”
王大妈：“你忘了，隔壁七号院子里，去年许家老太太死了，许光棍家就一直空了一间房子，你去问问他要不要往出租。”
王大炮把王大妈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媳妇咋突然变聪明了，这是脑浆被打匀呼了？
王大妈见王大炮傻愣愣的不动弹，威胁道：“你什么时候把房子的事情说定，我什么时候跟你去警察局捞人。”
王大炮：“这会儿还没下班呢，等晚上了我再去找许光棍，你现在你先跟我去警局。”
王大妈不信任他，王大炮：“我都当着儿子的面答应了，还能反悔是咋滴？儿子，你也跟我们一块去，你帮着跟警察说说。”
王野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得趁着老丈人应该还不知道的时候，越早把这件事解决掉越好。
这样想着，王野就和王大炮一起，带着王大妈出发去警局。
等她们一走，王婆子就不再是一副病西施的模样，重新抖擞起来，穿戴好，打算出门溜达溜达。
儿媳妇就算是被打了，也得听她儿子王大炮的话，乖乖去警察局捞人，这种事不得好好宣传宣传，让人都看看她这个婆婆当的多么威风。
刚走到中院，就看到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钱老太。
钱老太一抬头，就发现王婆子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脸的同情。
？？？？
这人吃错药了吧，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看着贱兮兮的。
王婆子也没让钱老太疑惑太久，就悠闲的走到钱老太身边，叹了一口气。
“大妹子，你也是苦命人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自己洗衣服呢？”
钱老太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到她面前来秀优越感呢，呵呵，那她可找错人了。
“是啊，你不也自己吃饭，自己喘气嘛！”
王婆子一噎。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不能自己喘气的那是什么人，那是活死人吧！
算了，这种可怜人日子过得苦，心里不痛快，说话也就不中听，何必跟她计较呢，她能理解。
她继续怜悯的看着钱老太：“你也是可怜，儿子没了，儿媳妇也拿捏不了，不像我，我儿媳妇……”
她的话还没说完。钱老太就心头火起，端起旁边的一盆水，就朝王婆子泼去，“滚你妈/的，你个死虔婆，再敢在我面前胡咧咧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
真当她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吗？什么人都敢到她面前舞舞扎扎，也不看看马王爷几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