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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书网 > 捡到残疾狐族太子之后 > 第149章 头疼得很

第149章 头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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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茶具被撞得叮叮当当滚落在地,孟子煊手撑着几案,好容易才挣扎着站稳身形,扭头便对上了鬼医怒气冲冲的一张脸。

孟子煊率先自省,“李叔叔,侄儿知道错了,您且莫忙着责备我,我这会儿乏力得很,您若是有什么好药,先给我吃一颗。”

鬼医那张常年冷情厌世的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关怀的神色。他看着这位故人之子,颇感到了一种身为长辈的无力与无奈。他以前曾听枞崖太子谈起这位青丘太子,说他虽则是白帝独子,深受器重,然而白帝并不十分娇养他,倒是挨打受训成了家常便饭。昔时,自己还曾为这位有过一些交谊的青丘太子鸣不平,不过现在看来,他这样倔强的性情,白帝打他,似乎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总归,明知不可妄动灵力,他还要在演武场上显出原形,这一点就着实令人气愤。鬼医想起自己在城外的青鸾山上,望见天上那只奔来窜去的白狐时,心内是何等愠怒与惶恐。倘若自己本领再大一些,真恨不得将他从天上揪下来,问问他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眼下,这小子就在自己的跟前,眉宇间和他的母亲那么相似,一样的看似温顺,实则不屈得很。你就算和他讲再多的道理,也半点动摇不了他心中的决定。鬼医忽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出了极其无奈的况味,那些责备的话,因知说了也无用,索性不说了,只是以沙哑的声音告诫他,“药也不能浑吃,须知是药三分毒。你方才吃的那一颗逍遥外物丹,虽有止疼的奇效,却也颇能令人乏困。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吧,你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力气,再去向你的小娘子圆你的谎。”

孟子煊听了,展颜一笑,脸色虽则惨白,然而那一双眼睛却仍有着年轻人的俏皮与活力,他很是厚脸皮地道:“那便只好劳烦叔叔多费些心,早日医好侄儿,这样,侄儿便也不必再去费尽心思地圆谎了。我的那位娘子,其实聪慧得很,若是叔叔再不肯来,只怕侄儿迟早会被她看出破绽。”

鬼医深深看他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今日故意现身,便是为了逼我出来医你。”

孟子煊笑道:“那倒也不是,这句话不如反过来讲,倘若不是已经知道了叔叔就在附近,侄儿也不敢冒然显出真身。”

鬼医眼睛望天,似乎对自己这样被人算计甚为不满,“倘若我不肯出来呢?你便预备将自个儿活活疼死?”

孟子煊表现得极有信心,“叔叔不会的,叔叔宅心仁厚,定然不会眼看着侄儿遭罪,自己却袖手旁观。”

说来也是可笑,他鬼医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这位后生小子大约是不记得了,竟还说他宅心仁厚,岂不可笑么?然而有一点他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无法对华棠的独子坐视不理。

“你啊”,鬼医又是长叹一口气,“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的母亲,好好爱惜自己。”

孟子煊听他谈及自己的母亲,很是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地道:“李叔叔,你本可独善其身,却因我之故,卷进了这场与心魔为敌的斗争当中。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很是对你不起,不知道母亲灵而有知,会不会责怪侄儿肆意妄为?”

鬼医的眼光也有些黯淡了,他将手撑在自己的额际,指甲深深地嵌进半白半灰的头发里。仿佛是要把那狂泻而出的痛苦记忆,重又摁回记忆的深处。半晌,他才道:“你母亲不会怪你,相反,她定会感到欣慰。是她的儿子,将一个误入歧途半辈子的人,重又拉回了正道。”

话说到这儿,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往深处探讨的必要,孟子煊谨遵教诲,决定还是先回榻上睡上一觉为宜。那逍遥外物丹的后劲果然极猛,这才过了多久,他便已觉得眼帘沉重,连面前摆放的那一只白瓷盘,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他缓缓朝榻旁走去,可惜脚下沉重得很,挪动起来似负载千钧。鬼医见他脚步凌乱,走得左摇右晃,心内到底不忍,于是上前扶住了他,搀着他慢慢腾挪到了榻上。

孟子煊躺下了,迷朦的一双眼睛望向鬼医,十分真诚地道:“多谢叔叔。”

鬼医没有说话,然而眼睛中的慈爱做不得假。他是华棠的儿子,说句托大的话,其实他早已把他视作自己的儿子一般了。

与心魔为敌,便是要违背母亲的遗命,这其实并不容易。然后,在走出那狭长又阴暗潮湿的地道之后,鬼医便已经想得明明白白的了。他的人生,不该只是为了母亲的遗命而活,过去,他替心魔重铸肉身,已然造成了严重的恶果。现在,他要做回李朗中,尽量地去弥补鬼医所犯的过错。

孟子煊这一觉睡得太沉,以至于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翌日清晨。昨日与小月的约定,显然已成了一纸空谈,他猛力敲了敲自己尚未清醒的脑袋,扬声唤了一声“程副将”。

程副将端着热水走进来,绞了热热的面巾给他净脸。

孟子煊将面巾整个捂在自己的脸上,氤氲的热气使他的头疼减轻了不少。待他再度放下双手时,那一张俊秀至极的脸便重又露了出来。因之刚刚被热气蒸过,他的皮肤微微泛红,简直灿若朝霞。程副将看得有些痴了,他虽是个粗人,但是真正美的事物,即便是个粗人,也会懂得欣赏的。

“你在发什么呆?”孟子煊将面巾丢回他手上,“我问你,圣君昨日可有来过?”

程副将猛一回神,惶惶然道:“圣君黄昏时来过一次,见您尚在休息,便又回去了。”

孟子煊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想站起来,可是脚下依旧乏力,一时竟挣扎不起。程副将见状,很是见机地便要上前扶他,他却摆了摆手,说:“去请昨日那位李朗中过来一趟。”

鬼医早些年恶名在外,实在不宜暴露,所以孟子煊只对外宣称他是自己新请的一位郎中,姓李。程副将领了命,便即出去了。孟子煊闲闲倚靠在榻上,手指一下一下揉捏着眉心。昨日那撞海击山一般的头疼,现今想来,仍觉心悸。他想自己或许真是太过冲动了,元神受损,还敢强聚灵力化形,弄得不好,变得或痴或傻,那可大大的不上算。

外边隐隐有嘈杂的声音传入,孟子煊闲坐无事,便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仿佛是有人想要求见他,却被守卫的天兵拦住了。这些天兵还是两天前大师兄强行塞给他的,陡然增加了这许多护卫,且又纪律严明,弄得他这国师寝殿,简直与一座铁桶无异,非是朝中亲贵,轻易不得进入。

孟子煊听他们纠缠了许久,那人仍不肯退去,不仅也起了几分好奇。

他平素贴身侍奉的,只有程副将一人,这会子程副将被派去请了李朗中,他要起身,只好自己慢慢地腾挪。好在两腿已稍稍有了些力气,他猛力支起身,从屏风上揽过一件罩衣,随意披上,便走去了外间。

外边的人还在争执,天兵的声音威而沉,似乎是夹缠得久了不耐烦,听着像是还挟了几分怒气。

“求见国师,总得有个名目。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有没有拜帖?有没有谏书?什么都没有,张口便说要见国师。倘若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咱们的国师府,岂不成了是个人都能来逛一逛的菜市场?”

前来求见的人被高大肃立的天兵挡住了,孟子煊看不见他的人,不过尚能听清他的声音。他似乎当真十分急切,几乎是恳求道:“请大人替在下通禀一声,就说是鹿城太守麾下的一名小兵想要求见他。至于国师大人肯不肯赏脸一见,您问过不就知道了吗?”

那天兵还没见过这样愣的人,怒到极处反而笑了起来,问他:“可是鹿城太守派你来的?”

那人道:“不是。”

天兵又问:“那你求见国师,究竟所为何事?”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事儿不好同你们说,总之,我要见一见国师。”

天兵显见得被他激怒了,声量亦拔高了许多,怒喝他,“我看你不像是来求见国师的,倒像是来消遣咱哥几个的。怎么着,是不是想见识见识咱们天兵的能耐,你不妨等你爷爷我下职后,咱俩再好生较量一番。”

说着,便伸手去推揉那人。那人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孟子煊这便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就是昨日自己在演武场挑中的那位小兵。他今日巴巴儿找来,不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结契的?

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天兵似乎脾气温和许多,他见两方眼看着就要起冲突,忙忙上前阻拦,对他的同僚道:“国师尚在里间休息,你这样大吵大嚷的,小心惊扰了国师大人。”

又对那前来求见的小兵道,“你自己也是当差的人,应当知道咱们当差的难处。你说你要求见国师,却又没个像样的说法。论交情,你方才说了,你只在国师大人将将入城的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仅凭这个,恕咱们不能替你通禀。说句不好听的,与咱们国师大人打过照面的人,不知凡几,国师大人究竟还记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那都难说。”

其实那小兵很想把昨日的事拿出来说一说,可是细想想,又觉得十分不妥当。堂堂国师大人,被他这么个小小妖兵骑在身上,实在算不得什么体面的事。他也没有那么大脸,敢把这件事拿出来炫耀。

可是,昨日,演武场上那么多人,国师大人偏偏挑中了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昨儿激动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国师大人化形后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想,倘若他这辈子注定要死心塌地追随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必定得是国师大人。

孟子煊倚靠在廊庑底下的红漆梁柱旁,墨发披散,寝衣上只披了一件银丝吉祥纹的罩衣,一派将将睡醒的慵懒模样。他见那小兵急得两颊通红,然而目光灼灼,里头一片赤诚。于是轻咳了一声,道:“我记得他,你们放他进来吧”,便即旋转脚步,自个先慢慢地踱回去了。

国师大人的声音低而沉,还伴着些晨醒时的沙哑,可撞进了那小兵的耳朵里,却简直如同天籁。那小兵很是怔愣了一瞬,便快步跟了上前。天兵得了令,自然也不拦他,只在嘴里嘟喃了一句,“还真是有些交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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