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极度不能理解现在这个社会，为什么二三十岁人了，还在念书。搁以前，早都成家立业去了。等顾小白几年大学学完，也都老大不小了。
提到结婚，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办。可顾小白把上学看得很重，他也不能因为这个总是计较来计较去。
心里郁闷极了。
泄气似的在顾小白脖子上咬了好几口。
顾小白敏感地后仰着躲避他，不经意间从窗户口看见院子里有人，他伸手不停地拍龙九，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你看，你看！”
“看什么？”龙九满脸怨气抬起头。
顾小白双手捧着他的脸，转了方向，“不是看我，是看下面。”
龙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子里，是秦勉和林素，他们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着，正在说话。
他们房间的窗户对着的是后院，住下来这么久，大家一般会在前院逗留，基本上很少绕去后院。
龙九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小白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之间很微妙，我总感觉怪怪的。”
“他们两个相互暗恋。”龙九说。
“暗恋？”顾小白受到冲击，微微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暗恋’这个词？”
龙九黑脸道：“我不是老古董。”
“哦。”顾小白撅了噘嘴，恨不得化身长颈鹿，小声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好想听。你怎么知道他们相互暗恋？我都没看出来哎。”
龙九道：“因为你笨。”
“我哪有！”顾小白不承认，“没想到秦总这样传统家庭里的孩子，居然也喜欢男生，我还以为他很传统呢。”
认识顾小白之前，龙九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断袖。现在他深得其乐，更是毫无排斥，“这有什么，喜欢就喜欢呗。扭扭捏捏的，直接亲上去得了，尽说废话。”
顾小白眼里透着隐隐的兴奋，“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的，慢慢靠近，相互试探啊！像你这么简单粗鲁的有几个，真是一点不懂浪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龙九自我审视几秒，一把捞起顾小白一起摔倒在柔软的床上，不满道：“我对你不好吗？”
顾小白被他挠得笑出眼泪，连连求饶，“哈哈哈，好好好，好了，我说错了……”
龙九这才放过他，顾小白仔细想了想道：“其实，我很满足的。你对我这么好，虽然有的时候很粗鲁吧，但是我知道你的关心都在行动里。我喜欢的是你，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一举一动我都喜欢。”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天生粗神经的龙九也心动不已，他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对顾小白确实很少温言细语，甚至没说过喜欢。也没有像秦勉和龙三那样，去讨好自己的心上人。
他的行为无疑都是霸道的、强制的。
龙九抓着顾小白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二人呼吸焦灼，他慢慢道：“以后，你要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小白，我最爱你。”
顾小白被男人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胸腔里浮起密密麻麻的情动，主动吻了吻龙九，“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洗完澡，顾小白特意跑到窗边看了一眼，发现秦勉坐到了林素身旁。这天儿聊得够久，他实在是好奇死了两人说什么。
趴到龙九身边道：“他们还在说话，我明天一定要问问林素，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龙九没说话，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直到顾小白推了推他，才回过神。
他把人搂进怀里道：“你小时候过得这么辛苦吗？”
顾小白莫名其妙，“什么啊？”
龙九手伸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林素和秦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林素道：“我们从有认知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没有父母。福利院外欢声笑语，福利院内虽然也有游乐设施，但确常年死一般的寂静。谁会有心情去玩那个，我们每个人都担心随时会被丢掉，或者——死掉。”
“那些照顾我们的叔叔阿姨们，大多情况下对我们没多少耐心，非打即骂。伤痛感冒，只要是不致命的，我们都自己捱。我亲眼看见一个孩子咳出一地的血，福利院的人把他送去医院后，就再也没回来。”
林素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顾小白从没见过他这般。从小到大，再苦再难，他都是一副乐观向上照顾他的大哥哥。
秦勉道：“很多富人都会经常向福利院捐赠，怎么会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林素低笑了一声，仿佛透着一股讽刺，“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我们每天的期盼就是，快点长大，无病无灾。”
秦勉低低道：“我家每年都会定是向福利院捐赠，我以为这是帮助，到头来，都是成全那些员工中饱私囊。对不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林素的声音又变回了那个毫无忧愁的样子，“都过去了，我现在挺满足的，认识大家很开心。”
秦勉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过了一会，道：“认识你，我也很开心。”显得有几分郑重。
顾小白着实没想到，花前月下的，气氛正好，他们谈论的居然是以前那些过往。
以前，在福利院过得再艰难，他总觉得那是他最后的依靠，从里面出来自谋生路的时候，还伤心得要死。
在林素心里，福利院给他带来的那份永久的不可磨灭的伤，何尝不是他再也不愿回忆和经历的。
最初他到处找工作，被领导刁难被龙九支使，虽然很累，但他发现再糟糕也比不上福利院里面的糟糕，他简直甘之如饴。
更何况，现在的生活，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说句难听的，即使现在死了，他也是含笑九泉，不带任何遗憾。
一楼传来窸窣声。
林素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
然后是脚步声，秦勉喊了一声，“林素。”
脚步声停下，林素没说话，应该是回头，脸上挂着疑问的。
顾小白凝神，想细听秦勉要说什么，却听龙九一个响指，所有声音瞬间都消失了。
“你干嘛，我还没听完。”顾小白撑起手肘，看向他。
龙九又打了个响指，屋里的灯也黑了。男人把他脑袋按回胸口，道：“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回海里。”
顾小白嘟囔：“真的要回去啊？”
龙九道：“嗯，早点见父母，早点让你安心。”
“我没有不安心，我就是随便问问……”说不在乎是假的，顾小白就是有点嘴硬。
第二天一早，顾小白洗脸刷牙的时候极为磨蹭。马上就要要见家长了，他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龙九早穿戴整齐立在门边，他似是看出顾小白心中怯意，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顾小白换好衣服，说：“要不，等我毕业了再去吧？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龙九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横抱着下楼。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顾小白小声挣扎。
龙九道：“等你走，要走到明天。”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林素，林素道：“你们这是？”虽然这二人经常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但今天的姿势有点特别。
一个抱，一个用力挣扎。
听到他声音，顾小白安静了一瞬。
龙九道：“我们一会儿要回海底。”
“啊！”林素眼睛一亮，很是期待地看向顾小白，眨巴眨巴。
“什么意思？”顾小白不是很明白。
林素追上他们道：“你男朋友之前答应要带我去海底玩儿的！”
顾小白问龙九：“可以吧？”
龙九说：“小白今天要去见我父母，下次再请你和秦勉一起去。”
嗯？林素表情有些纳闷。
顾小白也笑嘻嘻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等下次，我们带你和秦总一起去。”
林素迟钝地“哦”了一声，总觉得这俩人今天有点奇怪，干什么要把他和秦勉凑一起。难道，他们看出什么来了？
想到这，林素心中咯噔一下，有点心虚，吃饭的时候都没以前活跃了。期间，秦勉给他夹菜，都被挡回去了。
一旁悄悄观察他们的顾小白也感到奇怪，昨天晚上还在促膝长谈，怎么一夜过后变得有些生疏了？难道是吵架了？
可看他们俩情绪，也不太像啊。
林素忽然道：“小白，你们晚上回来吗？”
顾小白道：“回来，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龙三抬头问道：“你们是要去哪？”
龙九道：“回海底。”
龙三不说话了，海底这两个字他几乎不敢在林汐面前提及，他转头去看林汐脸色。
果然，林汐目光有些发愣地盯着碗里。
顾小白并未察觉这边气氛，对林素歉然道：“那个，今天比较匆忙，林素、秦总，下次，等下次放假我们一定带你们去海底玩，行吗。”
“我也可以去？”秦勉很意外，但表情很惊喜。
“对啊！”顾小白道，“大家是朋友嘛，当然可以去。”
“那真是令人高兴，我真的感到很荣幸，谢谢你们。”秦勉平时脸上的笑都是带着克制和礼貌的，这次他却是由内而外的开心，“对了，上次林素说要买个相机去海底，这件事我来办，到时候想拍多少拍多少。”
林汐惯常冷着脸不说话，一时间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几人就海底龙宫和风景又展开了一轮激烈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