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忙前忙后伺候龙九，顾小白无处下手。他诡异地盯着陈廷，心底滋生出被人抢了饭碗的心情，有点失落。

顾小白暗搓搓分析着，可能自己被龙九奴役惯了，一时间不太适应，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龙九勉强屈就吃了两个肉包，喝了一杯八宝粥。

顾小白吃的就比较多了，还不忘问要不要给龙三送点。

龙九说：“他现在估计没心情吃，还是算了吧。”

等待的过程有点无聊，外面天气热得要死，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顾小白想出去转转都退缩了，吃完饭就趴在床上打滚，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顾小白把脸埋在臂弯，“我要继续上班。”

龙九手里捻着颗樱桃，慵懒地靠在沙发椅中，双腿交叠，慢悠悠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妄想弃主求荣不成？这要是换做我们海底，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奴才早拖出去斩了。再说，我可比秦勉有钱，你把我伺候好了，能少得了你的？”

在顾小白心里，龙九已然上了失信人员黑名单。之前承诺的一箱金子还没到账，现在又要开空头支票骗取他可怜的劳动力。

“我才不要你的钱。”顾小白闷闷道。

龙九抬眼，目光落在他露出的半截腰际，问：“为什么，我能给你更多的钱。”

“我不要你的钱。”顾小白固执地说。

顺着他的脊背，龙九把视线移到他半张脸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自己对他还不够好么，吃着锅里的望着碗里的。

顾小白没吭声。

龙九最讨厌别人说话有上文没下文，以往他审罪犯的时候，能让人把祖宗八代都吐出来。现在，他只能咬牙。

顾小白忽然从床上坐起，趿着拖鞋去开门。

龙九问：“你去哪？”

顾小白回头道：“我去找下陈廷，借他手机给林素打个电话，昨天和他见面太匆忙了，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

龙九施施然站起身，摆阔说：“何必找他，我们可以去买一个，这样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顾小白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道：“这里挺偏僻的，还不知道哪里有手机店，去买很费时间的。陈廷就在隔壁，我借一下很快。要买的话，回H市再说吧。”

龙九走过去，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在内，使顾小白倍感压力，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有的是时间，这里偏僻，我们可以去城里。”龙九瞥了一眼他脚上的拖鞋，不容置喙，“把鞋换了。”

“真的要出去吗？”顾小白靠在门上，心里打鼓。“我们怎么去？”

“快点。”龙九偏头示意。

按龙九的做风，大概和龙三一样是用飞的，顾小白坐在床边穿鞋，认命道：“那你飞慢点儿，太快了，我会吐。”

“嗯。”龙九应声。

龙九揽着顾小白升入高空，D市像一副地图摊在眼前。顾小白恐高不敢再看，风被隔绝，两个人仿佛待在一间安静的房子里，没有半点杂音掺扰。

顾小白把头埋在龙九胸口，嗅着他头发上的微香，突发奇想，“你可以变成龙的样子载我吗？”想他顾小白庸碌一生，如果有幸骑过传说中的神龙，也不枉人间走一趟了，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龙九胸腔震动，醇厚的声音透着冷峻，“你倒是敢想。”

顾小白后知后觉，暗自捏了一把汗，害怕男人撒手把他扔下去，不由箍紧了双臂。可能是水族的缘故，龙九身上温度偏低，丝丝凉意沁着他相贴的肌肤，十分舒服。

须臾，龙九便带着顾小白到了D市最繁华地段的上空。

顾小白往下俯瞰，道：“人太多了，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们先找个卫生间进去，然后再现身吧。”

龙九倒是没意见，他带顾小白来到一处公共卫生间，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撤掉隐身术，推门依次走出。

旁边一名刚撒完尿的男人，转身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同一隔间出来，先是微微讶异了一瞬，而后不怀好意吹了一声口哨，说：“玩得真开！” 滴溜溜的眼神令人反胃。

龙九扯了扯嘴角，带着顾小白走出卫生间，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叫。

顾小白心里畅快了一下，道：“你没把他弄残吧？”

龙九气定神闲，“没有，我只是让他掉了几颗牙。”

顾小白同情了一把，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龙九实在太招桃花，男女老少看见都要多望两眼才作罢，尤其是那些小姑娘，恨不得将眼珠子钉在他身上。

男人肆无忌惮地散发着他独特的魅力，和不可一世的骄傲。

顾小白没有带身份证，手机可以买，但如果想去营业厅办卡有点麻烦。他和龙九来到一家私人手机店，女业务员主动上前接待。

顾小白透过玻璃柜台观察手机的性能和价格，女业务员就尽职尽责地讲解和介绍。顾小白斟酌了一下挑选出两个品牌的手机，性能和价格都差不多，但颜色不一样。问龙九：“你喜欢哪个？”

龙九伸手拿起右手边那部黑色的，“要这个。”

顾小白选的手机价格中等，准备付款前，道：“有礼品送吗？比如电饭锅，手机卡之类的。我同学买手机都送。”

女业务员没料到二人一身名牌，买个中档手机还会张口要礼品，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她笑容不减，“这，我们现在手机价格都是透明的，利润有限，要是再送这送那的，要亏的。不过，看您第一次来，要不送你个手机卡吧，里面有100G流量和50块钱话费。”

顾小白道：“这也太少了。”

女业务员汗颜，“我们真的不赚啥钱。”

顾小白犹豫不决。临进店前他和龙九串通好了的，想买，但是要假装嫌贵，这样能送多一点东西。

见顾小白一直踌躇不决，女业务员看向龙九，希望他能拍板。龙九垂眼，仿若未觉。

其实，做生意的主客较劲很正常，买东西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少送一点是一点，但如果顾客实在难缠，还是会让步的。

女业务也怕再坚持嘴的鸭子飞了，于是道：“看您二位这么想买，那我再送个背包给你们吧。”

“什么样的背包？”

女业务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黑色双肩包，很适合男生用。

顾小白满意道：“好，我们买了。”

付钱时，龙九道：“我也要手机。”

顾小白道：“这就是你的。”

龙九奇怪，“不是你要打电话吗？”

“对呀，所以用你的手机打。”

龙九小小的愉悦了一下，但弄不懂他的逻辑，“你也可以再一部，又不是买不起。”

顾小白怕他追问不休，就说：“我们天天在一起，干嘛要买两个。”

龙九不说话了。

二人买过手机，时间尚早，在街上转悠。龙九看见行人手中拿着的冰激凌，街边小摊卖的烤串，以及橱窗里摆着的精致蛋糕，对顾小白说想吃。

顾小白和他一起进店买了两个小蛋糕，刷卡时多刷了一百块钱，店家拿出现金找零。如果去街边摊贩那儿买烤串什么的，递给人一张银行卡，估计能被喷死。

龙九口味刁钻，买的东西吃几口就不吃了，顾小白看出他是图新鲜，于是后面只买一份儿。等龙九不吃了，他就接过来继续吃。

吃冰激凌的时候，龙九无比着迷。顾小白给他买了一个，刚出店门没几步，他就吃完了，说要再买——买10个。

“你吃得完吗？”顾小白不想把冰激凌当饭吃。

“能。”龙九回答斩钉截铁。

顾小白无奈，“那好吧。”他替龙九挑了几种不同口味的，有碗装的也有袋装的。

俩人找了个椅子椅子坐下，顾小白打了个饱嗝，为了替龙九收拾残局，也为了避免浪费，他的肚子现已经没有半点空余地方了。

龙九一脸享受地吃着冰激凌，唇红齿白，顾小白偏头，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赏心悦目。他还没有注意到，有两个女生相互推搡着朝这边走过来。

“那个……”两名女生已经站到了跟前。

其中一名绿裙女生的脸微红，含着一抹羞涩，攥着手机，对龙九道：“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龙九从冰激凌中抬起头，他的唇上还沾着一点奶油，神色冷淡，“我不认识你。”

绿裙女生微微一怔，显得很尴尬。她旁边另一名短发女生定了定，不愿意放弃，踮了踮脚尖，俏皮道：“交个朋友嘛，加了微信不就认识了？”

龙九眉头皱起。

顾小白回过神，忙打圆场道：“他有女朋友了，不加别的女生微信。”

俩女生同时看向顾小白，眼神微微闪烁。短发女生转了转眼珠，说：“我想加你微信，可以吗？”

顾小白一呆，而后脸色不争气地开始泛红，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要微信呢。

他支支吾吾，“我——”

“他没手机！”龙九脸色更冷了。

尴尬变成了难堪，俩女生对望一眼，说了句“不好意思”又推推搡搡走了。还没走远，绿裙女生的话隐约传来，“就说不要加，你非让我去，丢人了吧……”

顾小白道：“你干嘛这么凶，这样多不好。”

龙九道：“现在这些女子真是奔放，当街搭讪男人都不害臊，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顾小白：“呃……”

龙九一连吃了九个冰激凌都不带停顿的，吃到最后一个，他终于想起要分点给顾小白，于是递给了他，“你吃吧。”

顾小白的手心被凉意侵蚀，粘上点水汽，推还给他道：“我刚吃的有点多，还是你吃吧。”

龙九不再客气，接开盖子继续用勺子挖着吃。顾小白感叹他胃功能的强大，换做一般人吃这么多肚子肯定要遭罪。

一碗冰激凌快见底的时候，顾小白迟疑道：“要不，给我吃一口？”三十块钱一碗，不尝尝多少有点遗憾。

龙九刚准备把冰激凌送嘴里的手微顿，打着弯送到了他跟前，说出来的话十分中二，“从古至今，能让主人亲自喂吃的，你是第一个。”

“……”我谢谢你，需要我跪下么。

没抵住食物的诱惑，顾小白自动屏蔽那段充满封建阶级的话，张嘴吞下，凉凉的奶油味儿在嘴里化开，心口却热得像一团火。